叶砚尘震惊地看向面前让他陌生的师弟,只觉得喉间干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竟然连陈示都为了一枚化神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我说了我没有,就算我有,你这副架势,是要私吞吗?”叶砚尘死死地盯着陈示,觉得心凉得彻底,“不妨告诉你,化神丹在程峥那儿,他私吞化神丹嫁祸于我,你若想要不若去找他。”
你们狗咬狗好了,一个两个的,都要在他的真心上踩上一脚。
“师兄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陈示说着,右手翻飞,施了个诀。
“你要干嘛?对我用搜魂术,你疯了吗!”叶砚尘没想到陈示能不念旧情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化神丹,竟然不惜对他用搜魂术。
搜魂术可以提取记忆,却对被施法者损害极大,叶砚尘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哪能撑得住。
叶砚尘咬了咬牙,正想着如何出其不意地偷袭时,他感觉腕间的小蛇突然动了动。
叶砚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还不及他两指粗的小蛇嗖一下飞到了陈示施诀的手上,狠狠咬了上去。
叶砚尘心里一跳,这么个乳牙还没长齐的小蛇能成什么气候?
可叶砚尘还没将蛇救回来就见陈示一阵哀嚎,握住长剑的手一抖,剑跌在了地上。
喔,还是条毒蛇。
陈示被一条小东西袭击了,恼羞成怒地将蛇往地上一砸,叶砚尘看见小蛇蛇身都扁了一下,蛇身甚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混球玩意儿!”
叶砚尘怒喝一声,弯腰抄起地上陈示掉落的长剑,手腕一抖,猛地刺向陈示的胸膛!
陈示显然没来得及防备叶砚尘,他正捂着自己迅速肿胀发黑的手腕,惊骇于那小蛇的剧毒,待看到剑光袭来,已是躲闪不及。
“噗嗤——”
长剑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陈示踉跄后退,低头看着没入自己左胸近肩位置的剑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扭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黑血——蛇毒发作得极快,混合着剑伤,让他生生晕了过去。
叶砚尘看着陈示这副狼狈样,心里堵得难受,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都要这样践踏他的信任。
叶砚尘没下死手,剑尖偏了几寸,没捅到要害,至于陈示能不能活下来就不是他操心的事儿了。
他捞起地上痛苦地扭曲着的小蛇,正想从窗口跳出去时顿了顿,又回头将陈示的剑捞走了。
这可是好剑,能卖好价钱的。
叶砚尘一连跑出去老远,确认附近没有天枢宗的人了,才将小蛇掏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小蛇连信子都不吐了,蔫了吧唧地盘在手里。
“小傻子?”叶砚尘戳了戳它,小蛇勉强地抬起头碰了碰叶砚尘的指尖,那副依赖的样子看得叶砚尘心揪。
“陈示那个死东西!”叶砚尘将小蛇放回袖口里想找个落脚地。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叶砚尘找了个当铺将剑当了,换了不少银子,找了个客栈。
“也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
叶砚尘将生灵玉掏出来,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催动生灵玉给小蛇滋养。
生灵玉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晕,将小蛇缓缓笼罩。叶砚尘屏息凝神,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一点点渡过去,紧张地观察着小蛇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在那柔和光晕的持续滋养下,小蛇微微动了动尾巴尖,原本有些涣散的竖瞳似乎重新聚焦了一些,轻轻蹭了蹭叶砚尘的手腕。
叶砚尘心中一喜,有效!
他不敢怠慢,维持着灵力输出,尽管自己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叶砚尘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小蛇冰凉的身体,“下次别这么傻了,那混蛋我自己也能对付,你看你,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叶砚尘翻身上榻,把自己和小蛇埋进了被子里,合上了眼眸。
-
晨光熹微,透过客栈窗棂的薄纱,轻柔地洒在叶砚尘脸上。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脸,那娃娃没穿衣裳,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一头柔软的黑发乱糟糟地翘着,正趴在他枕边,用一双澄澈剔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叶砚尘被吓了一跳,猛地从床榻上弹坐了起来。
叶砚尘环顾了四周,没看到有别人,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小男孩:“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在我这?”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猛得扑过去抱住了叶砚尘的腰蹭了蹭。
“哎你……”叶砚尘正要后退,却突然顿住了,这动作……
叶砚尘往被子里摸了摸——小傻子不见了!
叶砚尘心头涌上来一个荒谬的想法……
“小傻子?”
“嗯!”小傻子糯糯地点了点头,又蹭了蹭他。
“我用生灵玉直接给你补化形了?!”叶砚尘看得目瞪口呆,他捞起来小傻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个又乖又软的小娃娃。
“这不对吧……”叶砚尘紧蹙着眉看着小傻子。
“我问你,”叶砚尘摆正了小傻子的身子,让他正对着自己,“你是第一次化人吗?”
小傻子想了想,摇了摇头,糯糯地说:“不是。”
叶砚尘了然,好嘛,原来是捡着个小妖精。
“那你以前叫什么?”
“阿……”小傻子刚开口顿住了,潜意识里不想说出阿七这个名字,他又闭上了唇,摇了摇头,“没有。”
小傻子是凌栖的分神识,只继承了凌栖八岁之前的记忆,以及凌栖下达的保护的命令。
叶砚尘觉得自己老叫人小傻子也不好,他想了想,对小傻子说:“那你随我姓吧,你以后就叫叶……八!”
叶八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扑了上去,紧紧搂住叶砚尘的脖子,在叶砚尘颈窝蹭了蹭。
喜当爹的叶砚尘这会儿也是很亢奋,他抱起叶八,直接翻身从床边的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走,给你买衣服!”
叶八突然跟着叶砚尘跳楼,吓得紧紧抱住了叶砚尘的脖子。
清晨的街道刚苏醒,摊贩们正支起摊位,行人尚且稀疏。叶砚尘抱着叶八,如一片落叶般轻巧地落在路上,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只有旁边一个卖菜的老翁揉了揉眼睛,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有门不走,偏要跳窗……”
叶八把小脸死死埋在叶砚尘颈窝,小手攥紧了他的衣领,显然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飞天体验中回过神来。
“怕了?”叶砚尘低笑,拍了拍他的背,“以后跟着我,这种事儿多着呢,得习惯。”
叶八抬起头,黑亮的眸子看着叶砚尘,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怕,又把头靠了回去。
叶砚尘心里一软,抱着这暖烘烘、软乎乎的一小只,一种奇异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掂量了一下钱袋,昨晚当剑换的银子还颇为丰厚,便问了一嘴路人,朝着镇上最好的成衣铺走去。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买了个帷帽戴着。
成衣铺的掌柜今日刚开张,就见一个带着帷帽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抱着个裹在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袍里的娃娃走了进来。那娃娃露出一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俗孩童。
“掌柜,给这孩子挑几身合身的衣裳。”
掌柜立刻堆起笑脸迎人。
“小陈,把今日到的新货给这位公子拿过来。”掌柜朝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使唤道。
那男孩唯唯诺诺道了声是。
叶砚尘在铺子里到处逛了逛,对叶八说:“你看看有什么相中的没?”
说完这句话又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别挑太贵的,不然咱吃不上饭了。”
叶八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连个衣裳都不会拿!”掌柜含着怒气的呵斥传过来,叶砚尘循声看过去。
只见那掌柜踹了男孩一脚,将人踹翻在了地上,男孩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老子养你可不是白养的!”
叶砚尘皱了皱眉,正想阻止,突然感觉怀里的叶八突然抖了起来。
叶砚尘看向怀里,叶八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双手紧张地抓住叶砚尘的衣襟,不安分地拧着。
“叶八?”叶砚尘低声唤他。
掌柜见叶砚尘看过来,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对不住对不住,惊扰贵客了!这小杂役手脚笨拙,让您见笑了。”说着,又狠狠瞪了地上那男孩一眼,“还不快滚去后院!”
那男孩忍着痛,眼眶泛红,却不敢哭出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往后院跑。
“掌柜的,做生意以和为贵,对孩子,还是宽厚些好。”叶砚尘看着这场景,眉皱得更紧了。
掌柜的连连称是,但眼神里并无多少悔意。
叶砚尘心里挂念着叶八,随便挑了件衣裳给叶八穿上就出去了。
叶砚尘来到了个空巷子里,将叶八放了下来。
“你刚刚是怎么了啊?”
叶砚尘看向叶八,孩子眼眶都有些红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你会不会把我给卖掉。”叶八吸着鼻涕委屈地说。
“不会啊,我怎么会卖你呢?”
“可是阿爹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是把我卖了。”
叶八这句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插进叶砚尘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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