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结侣吗?
舒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不管她想的是什么都没用。
“我没办法拒绝。”
舒然又往被子里缩,只留下一双浅茶色的眼眸耷拉着眼尾的露在外面。
“我不想给卢娜添麻烦。”
一旦自己变成一个麻烦,所有的好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
不存注视着她:“谁让你拒绝?会有什么麻烦?”
他的长刀还挂在腰上,裤脚还粘着草屑,衣衫多处损坏露出里面新增的伤口,但他的神情一点不显狼狈,反而冷淡平静,好似所有问题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舒然扒着被子,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昨晚巴巴的等人到半夜请他报名参加庆典,今天发现他拿不了首名,又自顾自的让人别去了。
她抿着唇有些委屈又像是在抱怨,还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求助,“卢娜说,庆典不只是比武,还有厨艺和手工,你这两关过不了。”
沾着尘土的修长手指微颤,蜷缩进掌心,不存表情冷凝,“没有过不了,只有拿不到分。”
“那不是一样嘛。”软绵的嗓音低迷,脑袋缩进被子里,只剩一个圆乎的发旋露在外面,“就算最后一关你猎到的异兽等阶再高,分数还是上不去。”
不存帮不了她,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只是结侣而已,她该知足。
“不会输。”
“什么?”舒然顶着蹭得乱糟糟的头发露出眼睛,毛绒绒的让人很想揉揉她的脑袋。
握紧的掌心颤了颤,微微松开,却在摸到了自己手指上的尘土时,又重新握了回去。
“你不想结侣就不结侣,我不会输。”
紫墨色的眼瞳似两丸深不见底的深渊,神秘平静,却又藏着看不见的暗涌,恍惚间,舒然又看见了密林里那双猩红暴戾的眸子。
‘送你、回去’
胸口的心脏一颤,舒然忽然不敢直视不存的眼睛,她慌乱的低眸望向地面,声音又绵又软。
“嗯。”
像是得到了信号,颓废的身体逐渐苏醒,肚子咕噜一声发出声响,舒然蹭的一下红了脸,又羞又窘。
她不敢看不存,不存却盯着她羞红的脸颊,除了一双过深的眸子,谁也看不出他想着什么。
“起来吃饭,你身体弱,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饿到你自己。”
她该被呵护在手心,而不是委屈了只会躲在被子里。
舒然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脸色越来越红,“知道了。”
盯着女孩儿片刻,不存直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天流正站在外面。
紫眸冷凛,天流强撑着对视。
可他一个擅家,在七阶荒野猎人毫不收敛的杀意眼神中能坚持多久,冷汗从背脊冒出,天流现在才知道不存之前是有多收敛。
他被人叫怪胎,可不仅是他脾气怪,而是实力是远超常人的胎怪。
看着擅家冷汗津津,抑制不住恐惧的后退一步,不存才冷冷的从他面前走过。
一个不得她欢心的擅家,有什么用。
不存下了楼,天流缓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屋内,见舒然已经恢复精神起床,他眸光复杂,随即露出与平日无二的温和笑容。
“舒然小姐,饭我一直温着,下去吃饭吧。”
“嗯。”舒然不好意思的抿着嘴角,“天流对不起,今天让你担心了。”
“您怎么对我说这种话。”天流半蹲在舒然面前,轻轻捧起她的手,额头低下去抵着她的手背。
“是我没用,不能为舒然小姐分忧。”
再这样下去,就算舒然小姐不说什么,那个怪胎也不会允许他活下去。
晚饭后,舒然虽然相信不存不会输,但也不想完全把压力压在他身上,就算临时抱佛脚,也得加紧补一下课。
她想了想认真的拜托了天流,想让天流教一下不存厨艺,不用做的多好,起码要做出一道撑场面的菜肴就可以。
“您想让我教不存?”天流不太确定的问。
如果之前他也许还敢,可现在明知他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天流的笑容有些勉强,“舒然小姐,您怎么突然想让我教他做菜呢?”先是自己学,再是让不存学,舒然小姐,您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嗯。”舒然有点迟疑,“不可以吗?”
她扣着手指解释道:“我让不存报名的庆典,可他前两关过不了,所以想让你教教他。”
擅家是专门照顾女性的,厨艺和手工都是必修课,要不是擅家不能参加庆典,前两关根本没几个人能比的过擅家。
天流心头一紧,眸中掩不住的惊愕,“舒然小姐,您真要收他做伴侣?”
他虽然感觉到舒然小姐对不存的不同,但潜意识从不认为他会成为舒然小姐的伴侣,一个空有实力的丑陋怪胎,哪会有女性真正看上他!
好在舒然摇了头,“没有,我暂时还不想结侣,也不想其他人选择我,所以我拜托不存帮我,只要他占据了首名,其他人就没机会选择了。”
“那舒然小姐。”天流脸上勉强的笑容也撑不出来了,“您想什么时候结侣呢?”
“不知道。”舒然心虚的撇开眼,“也许过几个月,也许下一年。”
觑了一眼天流的神色,舒然小心的试探道:“如果你希望尽快结侣,我可以帮你跟卢娜说,让卢娜重新帮你介绍。”
胸口重重中了一箭,他的脸色惨白,“舒然小姐,您不要我了吗?”
“没有没有。”舒然慌忙摇手,脸色也随着天流惨淡的表情变得不安起来。
瞳孔颤动,舒然压抑住心底因为拒绝产生的恐惧,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我现在也不打算结侣,你这么优秀,在我这里耽搁了不好。”
“而且我问过卢娜的,我们还没结侣,只要我给你写推荐信,不影响你找伴侣的。”
天流惨白着脸,露出苦涩的笑,“舒然小姐,您认为我是担心找不到伴侣吗?”
舒然顿住了,她心虚的没办法回答。
看到这,天流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说到底,舒然小姐只是不喜欢自己罢了。
踉跄的倒退一步,面上的眼框歪斜,天流摸摸自己除了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的礼物,眸光轻抬,伪装的温和卸下,银蓝色的眸子疏离哀伤。
“您那天说的让我生气的事,就是这事吧。”
“您要拒绝我!”
舒然心头猛的一颤,面色比天流还要苍白,身体也逐渐控制不住的颤抖。
心神大震的天流并没有注意这一点,他笑了笑,嘲笑自己是个傻瓜,捏着眼眶的手想要用力捏碎,可之前女孩儿惊艳的眼神浮现在脑海里,手指怎么都用不上力了。
他苦笑,即便是这样,自己还是喜欢舒然小姐。
转身背对舒然,天流高大的身形狼狈落寞,“舒然小姐,今晚我想休息,抱歉了。”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天流离开了院子。
舒然站在大厅,高高的天花板突然落了下来,压得她跌坐在地,背脊止不住的颤抖。
急促混乱的呼吸落进不存耳里,房门瞬间打开闪身到了舒然面前。
看着颤抖不止的女孩儿,不存一颤,竟让他反应不过来僵在原地。
过了片刻,他僵硬的蹲下,肌肉颤抖却稳稳的抱起舒然,强压着情绪冷静说道,“我送你去圣安院。”
“不、不用。”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小小的脑袋往男人胸口拱,不存身体僵硬,却也小心的收紧了手臂。
紧密的力度包裹着身体,宽厚滚烫的胸膛下心脏有力的鼓动,舒然颤抖的幅度小了些,蜷着身体更加往不存怀里缩。
时间不知疲倦的流逝,屋外爬上冰蓝的夜色,一直蜷缩发抖的身躯渐渐缓了过来。
她抬起头,脸颊微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像孩子一样被人抱在怀里。
可这种感觉太安心了,很难不让人沉迷。
松开被拽得皱巴巴的衣服,舒然欲盖弥彰的摸了摸,似乎抹平了痕迹自己也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直到滚烫的胸膛越来越硬,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多暧昧。
脸颊蹭的一下羞红,舒然尴尬的收紧拳头。
“不是,我不是故意摸你,就是衣服…”
不对,衣服也是自己捏皱的。
她皱巴了脸,又羞又窘。
好在大佬不是常人,身体虽然僵硬得想块石塑,但冰冷漠然的面色丝毫未变。
“好些了吗?”他淡淡说道。
“嗯,好些了。”舒然小声的回答,“你放我下来吧!”
不存没有直接放下她,而是顿了一秒才迈步走到沙发边,把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舒然正想下地,不存却手臂一撑圈住了她。
高大的身形蹲在沙发前,两条粗壮的手臂挡在两侧,这是禁锢的姿势,舒然却很难产生恐惧感。
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不存盯着她,冰冷的嗓音很低,“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能在他的感知内伤害她,可她为什么会恐惧到颤抖。
舒然愣住,往沙发里缩了缩,这是逃避的反应。
以为她不想说,不存正准备收回手,却听见女孩儿轻弱的声音,“我不敢拒绝别人。”
声音轻得出口就散,舒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没,不存却道:“为什么?”
舒然又往沙发里缩了缩,似乎只有挤进沙发被紧紧包裹,她才有勇气剖开自己。
“拒绝会被厌恶,厌恶会被欺负,欺负了没人能帮我。”
她只有听话,再听话,努力的讨好每一个人,才不会被丢弃。
可这种心态是病,在她成长之后就极力避免,可已经深入骨髓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她只能用提意见的方式委婉去告诉别人还有另一种选择。
但这种不是每次都有效果,她还是会答应很多不愿意去做的事。
就像造成她穿越的猝死,她本来是可以不用继续加班的,老板也害怕她出事让她准点下班休息。可同事还是在她下班前拜托她换班,她试图拒绝,但在同事难看的脸色中还是应了下来。
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少有人要求她做些什么,她的病也好了很多。
可是天流,天流真的太伤心了,她确实的感觉到自己在拒绝他。
被厌恶被欺负被丢弃的恐惧捕获了她,哪怕理智告诉她不会被打,可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注视着女孩儿蜷缩的弱小身躯,不存沉静道:“不会有人欺负你。”
在这样一个男女差异极大的世界,不会有男性胆敢欺负女性。
“我知道,可是......”她犹豫的抬头,话语淹没在了平静深邃的紫眸中。
“不会有人欺负你。”
不存再次重复这句话,是比誓言还要肯定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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