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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太阳

江童和父母提前一天到达邻市,王阳阳开车直接带他们去了自己家饭店。

江溪和小朋友不在,在场上的都是王阳阳家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他还有点事忙,让江童他们先坐下吃饭。

有个瘦弱的老年男人看见江童手上的两板鸡蛋时嘲讽起来:“哟,大老远跑过来就拿那么几个烂鸡蛋。”

“你肯定吃烂鸡蛋了,嘴那么臭。”江童毫不留情地反击。

这个月家里养了好久的几个母鸡都在下蛋,陈桔和江天缘每天都很准时去捡,用纸巾擦得干干净净,还专门买了鸡蛋托盘。一路上还担心江童拿着会磕坏,时不时就叮嘱几句。

江溪一句“妈,我想吃家里的红糖鸡蛋”,才有被细心呵护的两板子鸡蛋。

“你怎么说话呢?和江溪那死丫头一样不会说话。”瘦弱老头还牙尖嘴腮的,看得江童生烦。

“我姐好歹是这家的女主人,你在这里诋毁她,怎么,是来讨饭吃的吗?天桥的乞丐都比你礼貌,碰到别人给钱给吃的会说声谢谢,你在这里大吃大拿就只会乱吠。”江童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藏了一瓶白酒。

有个中年啤酒肚男估计是老头的熟人,也跟着帮腔:“你骂谁乞丐呢?这是我们家族的长辈,就算江溪在场也得叫他声叔公。江溪那泼辣妇人,生不了儿子,害我侄子在王家抬不起头。没想到娘家人也一样上不了台面。”

“王晨晞是我姐和姐夫的亲生宝贝,而你的孩子得尊称你一声隔壁老王吧。”江溪和她吐槽过王阳阳的叔叔是中年油腻男,因为不育所以一直未成婚,成天对王阳阳指手画脚,今日一见果然身心俱丑陋。

席间有人知道内幕忍不住笑起来,中年男人被戳中痛脚还被取笑,顿时恼羞成怒想冲上来打江童,被江天缘及时拦住。

被其他亲戚告知出事的王阳阳匆匆赶到,他直接把叔叔和叔公请离席,然后和江童他们道歉。王阳阳在场,江童一家和他的亲戚们也算和气地吃完这顿饭。

晚上江天缘和陈桔在和王阳阳一家在客厅寒暄,小朋友在月嫂看护下睡着了。王阳阳妈妈和月嫂把江溪照顾得很好,看起来起色不错。

江溪坐在床边吃苹果,把群里的视频转发给了江童:“好久没见你这样伶牙俐齿过了。”江溪在群里看到江童痛骂那些她早就看不惯的亲戚时,只觉得畅快。

“以前接过你小学放学,没想到你还有两幅面孔呢。在大人面前乖巧内敛,对待同龄人张牙舞爪的。”江溪想起江童小时候还有点怀念,“不过那时有些小学生真的很讨人厌。”

她也看到过那群男生拽江童头发,往她身上扔小石头,骂不过江童的时候,就只会骂她母老虎。江溪后来把他们堵着打了一顿。

她没和江童说过这些,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倒宁愿江童永远不记得。

“江溪,王阳阳对你好吗?”江童还是很不喜欢他家的亲戚,他们看起来都不喜欢江溪和她的家人。

江溪笑着点头:“嗯,这个世界就他对我最好了。爱会让人变得温柔,我都没以前那么暴躁了。带孩子也是他亲力亲为,但是母乳喂养我有点烦,不过看到王晨晞的脸又觉得能忍忍。”

不过江溪确实不喜欢他家的亲戚,王阳阳一家子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总被他们占各种便宜,江溪可不惯着他们。

“苏嘉淮家庭氛围怎么样?”江溪突然提起这个,“妈说她见过一次苏嘉淮,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江童还真不知道苏嘉淮和陈桔见过面,不过她还是告诉江溪,苏嘉淮的家人她都见过,都是很亲切友善的人。

江溪满意地点点头:“和你说这个,也不是说看好你俩就会一直走到最后,结了还能离呢。只是吧,有爱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可能也比较会爱人。反正你才十八岁,正是敢恨敢爱的年纪,永远不要害怕。”

回到酒店的江童接到了苏嘉淮的电话:“今天还顺利吗?”

江童隐去具体情节,只是说她碰到两个讨厌的人,和他们吵了一架,然后对苏嘉淮说:“我真厉害,一挑二。”

“江童,你真厉害。”苏嘉淮跟着称赞。

“苏嘉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妈?”江童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嘉淮静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七月份偶然碰见的,她相信你会重新变成自己的太阳,她让我遇到那个江童的时候,对她说一句话。”

“说什么?”江童觉得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江童,你一直做得很好。”苏嘉淮郑重地说道,“这是阿姨对你说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谢谢你一直努力,成为自己的太阳,温暖自己,也在温暖着旁人。”

江童在这一刻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苏嘉淮,我也觉得自己做得真的很好。”

她的成长过程缺乏关爱,支离破碎的家庭关系,她一度以为世界上没有人爱她。她一个人努力地长大,努力学习却也因为学习被孤立,她依然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她比以前更拼命,一年后也考进了最好的班级。她以为这是对她努力的美好回馈,终于遇到了很好的一群人。

她那么努力,竟没能及时发现陈桔的情绪异常。她甚至觉得陈桔可能真的不爱她,想死的时候都得带着自己,梦里却一直担心江溪的安危。

但是陈桔晕倒在她面前,听到陈桔自杀的消息,她更多的是悔恨。她把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

如果她没有出生,陈桔遭受的非议是不是会少一些;如果她小时候能再阳光开朗一点,那她是不是就会和陈桔形成亲密的母女关系;如果她对陈桔关系再多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陈桔情绪失控……

也许在大人眼里这些都不过是小事一桩,但这些事情真真正正地曾让她退缩过。

陈桔的出院让她庆幸,也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开始喜欢接触大自然,主动走到人群感受喧闹,她依然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她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她逐渐和自己和解,重新相信,她也终于重新积蓄满能量。

十八岁的江童,在成长路上遇到过迷茫,但最终拨云见日。幸好她才十八岁,选择勇往无前地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在满月酒上江童才第一次抱到了王晨晞,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任凭大人把小孩子往她怀里摆弄。

她稳稳地抱着小孩,不敢乱动,生怕她掉下去。看着怀中的小人对她露出笑脸,江童莫名的欣喜。

也许是血缘关系的原因,江童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小姑娘。

小朋友穿着红色衣服躺在床中间,周围摆满了礼物和红包,一群大人围着小孩办完一系列的满月仪式流程,她也跟着落泪。

江童宴会结束就准备离开,陈桔第二天要去医院复诊。等车的时候江溪还一直和陈桔说话,江天缘叮嘱着王阳阳。

突然江溪过来拥抱了一下她:“所有人都在给小孩祝福,谢谢你仍然最先选择爱我。”她晃了晃手中的金手镯。

江童见到她第一眼说的是你受苦了,然后给她戴上镯子,祝她以后平安幸福。

这个寒假江童终于没有去打工,但是她一点也没闲着。

她每天早睡早起,跟着陈桔去菜地忙活,除草施肥收割,载着陈桔去市场摆摊卖菜。

陈桔惊讶于江童对摆摊的娴熟,热情地吆喝着路人,和顾客讨价还价,还能和旁边的摊主聊得熟稔。江童总是最先把蔬菜卖完的那个,回家以后又开始准备午饭。

她接替了陈桔给江天缘送饭的工作,很快江天缘的同事就知道他有个成绩好做饭香还孝顺的女儿,江天缘每天回家都很开心。

下午的时候江童陪着陈桔做手工活,她做得又快又好,和陈桔说她在北城的趣闻,提起苏嘉淮的时候会很娇羞。

听到江童说以后要带自己和江天缘去北城游玩的时候,陈桔又忍不住落泪。

晚上江天缘会买菜回来做饭,他们一家三口看着新闻吃完饭后,陈桔收拾碗筷。江童就躺在沙发上,等陈桔忙完过来一起看电视剧。江天缘在旁边看报纸,偶尔也跟着一起讨论剧情。

洗漱完后的江童会留半个小时给苏嘉淮,日子过得充实的她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讲,但是苏嘉淮觉得远远不够。

“江童,我想见你。”苏嘉淮的声音充满想念。

他欣喜于江童充实的生活,她和家人的关系逐渐变得融洽,所以他也没想过打扰这种状态。但每天看着视频里鲜活的江童,他就想能立刻见到她。

“巧了,我正好想要你讨一副对联呢。”江童知道苏嘉淮外公每年都会写很多对联送给朋友。

“荣幸之至。”苏嘉淮乐开了花。

苏嘉淮十点的时候就接到了江童的电话,她的语气轻快俏皮:“帅哥,你的外卖已经到了,请尽快到小区门口领取,以免他人拿走。”

等苏嘉淮一路狂奔到小区门口时,就见江童穿着高中的冬天校服靠在牛油果绿的电动车旁。

他的眼眶一热,那是属于他的青春最明媚的女孩,此刻正在张着双手等待他的拥抱。他把装着对联的礼盒放在车上,然后紧紧地搂住了江童。

江童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我给你带了小葱,要不要看看,个头很大,我妈种的,我一大早起来摘的。过年葱姜蒜老贵,所以沙姜我也带了点。新鲜的菜心也有。”

苏嘉淮不愿意松手,他已经很久没有拥抱眼前的人,他享受这种温软在怀的感觉。

江童任由他抱着自己:“苏嘉淮,你喜欢吃甘蔗吗?我早上去砍甘蔗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没见过你吃。我就给你带了点,挺甜的。”

苏嘉淮笑了起来:“谢谢你,有好东西总是想着带给我。”

江童踮脚嘬了一口他嘴唇,甜甜地笑着:“因为你是苏嘉淮呀。”

苏嘉淮的额头和她额头抵在一起,两个人不约而同轻轻地摇晃起来,江童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被堵住了。

她的嘴巴本来微张,这更方便了苏嘉淮的探入,他轻柔缓慢地舔吻着她的嘴唇,软软的像果冻一样,令他着迷。

“哥哥,羞羞。”清脆的童声响起,江童被吓到不自觉地把头埋进了苏嘉淮怀里,她还听到了苏嘉淮的轻笑。

“妈,你带团团圆圆去哪了?”苏嘉淮说完的时候,感觉到江童想钻出来,他搂得更紧了。

“带他们去送对联去了。你给江童的对联拿下来了吗?”周婉宁一手牵着一个小孩。

“拿下来了,妈,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上去吧。”苏嘉淮示意了一下电动车挂着的袋子。

江童这时已经站直,慌忙地去拿袋子递给周婉宁:“阿姨,好久不见。”

周婉宁接过袋子,看见这些新鲜蔬菜很高兴:“谢谢七七,有心了。自己家种的吧,过年想买这些有机蔬菜更加不容易。”

周婉宁小时候喜欢这么叫她,现在也没改过来。江童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听着很欢喜,七七本来也是个快乐的小孩。

圆圆上来牵住江童的手:“姐姐,好久不见,圆圆好想你。”

团团没说话,但也捏住了江童衣角。

听到他俩声音后,江童紧张的心情缓解不少:“姐姐也很想你们。”

“妈,你先带他们上去吧。”苏嘉淮看着江童耳垂依然很红。

周婉宁便牵过两小孩:“江童,等一下上来家里吃饭。团团圆圆,和姐姐说再见。”

团团圆圆依依不舍地和江童挥手作别。

“那我也先回去了。”江童对于被家长撞破接吻的事情仍然有点尴尬,就像被早恋被抓一样,尤其是今天还一时兴起穿的高中校服。

原本她只是单纯地想以高中模样去见见自己少女时代就喜欢的人而已。

“江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妈妈一直很喜欢你,她是个画家,更加懂得情之所起的浪漫。”苏嘉淮轻抚她微烫的脸,“她不是还让你上去吃饭嘛。”

江童嘟囔了一句:“这应该都是客套的话。”

话音刚落,苏嘉淮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他直接点了外放:“嘉淮,人哄好了没,赶紧带她上来吃饭。”

江童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直接出声:“谢谢阿姨,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见你。”

周婉宁听见江童的声音也不意外:“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她又叮嘱苏嘉淮顺路买瓶酱油回来后就挂了电话。

苏嘉淮帮江童带好头盔,不舍道:“回去注意安全,要记得想我。”

江童偷偷地笑起来,她直接把车开出去:“我妈说高中生不允许早恋。”

开出一小段路后的她又停下车来,朝着苏嘉淮挥手:“再见,苏嘉淮。我会想你的。”

苏嘉淮就站在那里,温柔地笑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

【苏嘉淮日记节选】

86

犯规!犯规!犯规!

她穿着高中校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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