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夏掌事传陛下口谕,宣你勤政殿见驾。”边宁凑到谢梓耳边低声道:“夏掌事带着车驾正等在宫门口。”
这么快就回宫何苦和銮驾分开走!
“见连舟了吗?”
边宁点了点头,“张公子出城未归,连营已经去寻了。”
“月姑姑让你来寻我的?”
“不是。”边宁答完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夏掌事似乎早有预料,说明来意后,就带着车架候在宫门外的侧道上,并没有要去寻殿下的意思。”
皇帝故意的,这是谢梓的第一反应。
说实在的,自母后离世,父女之间的疏离、不亲厚多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比较,若真论起来,不管是史书超前翻,亦或是在如今的天下人眼里,大概没有一事一人会推翻皇帝对谢梓这个女儿的宠爱。
今日更是无上恩宠。
可不止为何,今日谢梓的脑海中总是无知无觉的出现一些话。
她的母后临终前留给她的话。
没几步就要到宫门口时,夏月朝着她瞧了过来,谢梓低声跟边宁交代了几句,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都怪我太任性了,没随姑姑一块回宫,父皇没怪罪吧。”
“奴婢没见到陛下,是聂公公来传的口谕,让殿下回宫后即可去勤政殿见驾。”
谢梓看了一眼跟在夏月身侧的人问:“怎的把长平也带来了?”
“殿下放心,兴业宫一应物什都是齐备的,陛下今日也遣了人收拾东西殿,两位殿下的一应物件也都已经搬进去了,这两个丫头担心要在宫外寻殿下,怕误了时辰,一定要跟着来,奴婢将长宁留在宫里替殿下归置,只带了长平。”
“难为长平能丢下相顾那一桌子美食佳肴跟着出宫来寻我,待回去后,本殿一定让小厨房再给你做一桌。”谢梓看着一旁自她过来后一直盯着她的长平,夸赞许诺道。
“谢谢公主!公主千岁!”握紧抖动的拳头、兴奋昂扬的语气无不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收!”看着她的样子,谢梓连忙抬手做了个收拳的动作,“控制控制,不然什么都没了。”
长平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谢梓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撇过静立于一旁的边宁,让长平和边宁在这边候着,引着夏月往车架跟前挪了挪。
一刻钟,这是方才谢梓过来时给自己最后的时间,眼下虽所剩不多,但到底未至,谢梓思索着如何开口,又觉得索性就磨蹭一会。
“殿下还需要多久?”
夏月话出来的时候,谢梓一时不知该开心对方如此了解自己,还是犹豫要不要顺着台阶多下一点。
一旁正被长平拉着说话的边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聒噪到了,原本还有半个身子对着长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侧着了,背朝着宫门。
谢梓到嘴边的话换了意思:“姑姑哪里话,父皇还在勤政殿等着呢,自然是现在就走。”
夏月提醒道:“今日回驾,殿下会被禁足宫中。”
“姑姑今日怎得如此啰嗦,还专往我心上伤,虽说回宫便不得自由,但到底是要回去的不是。”
谢梓说完直接踩着车阶进了马车,坐稳后撩起车帘吩咐了一声:“走吧。”
另一边车帘外,谢梓看到了想要上前被拦住的连舟,对方见她看过去并未开口,只是不停地用力指着来的方向。
长平见她抬帘,往近的走了几步,谢梓未做任何表示,看了一眼便将帘子放下了。
本来就离宫门没多远,走路都用了多少步,更何况是驾车。
谢梓听见了夏月的声音,应该在出示令牌,紧接着,重门推动,她似乎听到了木栓绕柱转动的声音,咯吱咯吱......晃晃悠悠。
大约是幻听了,宫门定期维护,转动顺滑,怎么可能有声响发出,明明是静默的,只有轰隆声。
这个时辰,宫门不会全开,依需而定,此刻应当只会开到容车架通过的大小,不过呼吸之间而已。
远处的声音静止了轻甩落下的缰绳,马儿没有接到催促只是抬了抬蹄,并未迈向那洞开的高墙。
谢梓抬了抬右手,还是掀开了左边的车帘,“月姑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听到了。”夏月往马车后面的方向看了过去。
“等等。”谢梓也听到了,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两个字。
车帘被放下,方才未能抬起的右手搭上了另一边的车帘,谢梓闻到了,是桃花,不对,不是桃花,和醴泉宫的味道不一样。
车帘被掀起,粉色的香味填满了一方空白,是桃花!
“生辰康乐!”
透过桃枝的影影绰绰,映着熟悉的笑。
“还是这句。”
“明年就换了。”
“对不起,我可能...”
“峭壁深涧里的桃花,要不要。”张衣阳打断了谢梓的话,晃了晃手里的桃枝。
“当然。”谢梓伸手接过,枝干嶙峋,用力握住,手心约莫会出现深深浅浅的压痕,再用力些,大约会感觉到疼痛,可能也不会。
张衣阳看着桃色,郑重道:“来日方长。”
“生辰快乐,张衣阳。”谢梓将从坐榻下摸出来的盒子从递到张衣阳面前,“今年让你和本公主一天过生辰。”
“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谢梓晃晃了手里的桃花,“来日方长。”
烛火随着马车的移动带上了跳跃,凑到它跟前的桃枝上也落下了晃动的阴影,“一枝正盛,一枝含苞,都是最好的。”
下了马车,谢梓让夏月带着长平回兴业宫,她则携着那两只远道而来的春色直接去了勤政殿。
一路畅通无阻,连聂言都没有碰到。
谢垣还在忙,谢梓未开口打扰,在旁边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怎么这样就过来了。”不是质问,没有怪罪,似乎连头都不曾太过,手上动作未停,视线又回到了桌上的东西上。
但谢梓却提起了心神,她将两只桃花放置妥当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皇帝面前,“儿臣为复命而来。”
“觉得盛璟此人如何?”
“所交不多,不甚了解。”据实以陈,言简意赅,但坐在上位的人不太满意,谢梓只能补充道:“朝廷以春闱之制衡才量能已久,当有其理,此人自有其才。”
皇帝问:“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能为朝廷发现如此栋梁之材,是承泽之幸。”
“你倒是看得开。”
“父皇让儿臣参加科举当真是为了名次?”
当日出宫时皇帝给的要求是要参加完春闱秋试后方能回宫,今日无论是御前开榜亦或是加簪及笄,似乎都是因为她在春继院前自揭身份引起的善后之举,可她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皇帝在背后操盘的事情,谢梓不相信如此轻易便露了个底掉,还在春继院开院时搞的那般兴师动众。
谢梓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现在这个走向才是皇帝想要的。
“你后来应对的不错。”
这是对她引人取药的行为不满意吗?谢梓心中猜测,面上恭敬道:“赶巧了,机会都到眼前了,天时地利,岂有不用之理。”
“赶巧?”
皇帝明显不太信,谢梓不知对方是否看穿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没吭声。
皇帝继续问:“这么自信自己能摆布的了玉锦。”
谢梓顺着答:“他有心病,摆布谈不上,最多是各取所需。”
既然皇帝主动提起玉锦了,谢梓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多顺嘴一下:“玉锦也是父皇安排的?”
皇帝没答,反而说:“今日的交代,邺王并不无辜。”
那自己岂不是也不无辜,但这话谢梓肯定不能说,谁让她后面是皇帝呢,“儿臣明白了。”
“你是领着皇命出宫的,如今却要禁足宫中,可有怨?”
“闲适家中、高床软榻、珍馐华服,寻常人家求都求不的日子,儿臣岂会有怨。”
皇帝道:“怕是难得闲适。”
这明显话里有话,但于谢梓而言忙点无更好,如此禁足之日岂不倏忽而过。不过话都递到这了,机会还是要抓住的,谢梓俯地开口道:“儿臣有罪,听凭处置,求父皇能否看在我差事完成的差强人意的份上,允了我。”
皇帝对于她的话并不意外,慢悠悠的开口:“回答朕一个问题,若是答对了,朕不但允了你,再多给你一份赏赐如何?”
“谢父皇隆恩。”
“今日承泽似乎格外自信。”
“约莫是想讨一下父皇欢心,恃宠而骄。”
皇帝对谢梓的回答似乎很是受用,笑吟吟的开口道:“开科宴后绑架你的人是谁?”
在谢梓看来,这算是送她的一个问题。此次宫外的经历,让她产生疑虑的事情不少,至今有结论的却不多,恰好皇帝问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她抛出了自己的答案,“是成皇伯。”
皇帝看起来对谢梓的这个答案颇具兴趣,“说说。”
谢梓觉得她稳了,但又觉得她不能这么稳,“其实是猜的,确切的说成皇伯只是儿臣怀疑的第一个人选。那日开科宴上,他对着我易容后的相貌端详许久,过于反常,除非这份相貌于他而言有特殊之处,可成王执掌边军重权十余载,应早已喜怒不显于人前,若是有仇,如此情绪外露,更反常,是以儿臣迟迟未能决断。”
见皇帝没有要提问的意思,谢梓继续说道:“第二个是皇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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