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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六章 村长

“日月分黑白,天平悬乾坤,

神明自那天东起,照出盘羊角一双哎——

“红河出矿山,晨起地气昏,

我观那赤土之上尸骸骨累累,竟是混沌又重来哎——

“莲心成眼目,莲藕是为骨,

神明令我收邪物,红莲赫赫水上浮哎——”

铜铃阵阵作响,一个老头围着教堂,从黑村走入白村。他的衣衫褴褛,浑身裹着破败的彩绸,嘴里唱着歌谣。他走近一具尸体,忽然站在当地,停了铃声,念白道。

“自我救这山屾村,已七十又八年矣,

今又来这外来者,黑发红眼,据我圣地。

妖女说我命不久,我便偏要向虎山行,

令那恶魔及随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惊声呼号查奥斯*。”

“日中天,祭祀起,请神——”

“谁在外面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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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图尔特。”

斯图尔特跪在祭坛的台阶上学着**夫的样子双手合十,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了头。

负责外部守卫的罗穆尔踹开了教堂的门,所有人的目光便也随着看去,只见罗穆尔将刀架在了一个七旬老头的脖子上,扯着他站在了门口。那个老头衣衫褴褛,畏畏缩缩地颤抖着,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写满了惊惶。

罗穆尔将老头甩到一边,那老头哎呀一声,顺势瘫在了地上。

“哎呀,他尖嘴猴腮的,好像个猴子呀!”罗萨瑞欧手掌贴着双颊,惊声道。

“我刚刚看到,这个老头在教堂外鬼鬼祟祟。”罗穆尔用刀尖指过去,那老头又瑟缩了一下,“怎么处置?”

“什么怎么处置?”斯图尔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听**夫的,杀了。”

那老头子听不懂他们的话,表情茫然着,左打量,右打量,见那粉红色头发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将刀高高地挥起来,连忙哭天喊地道。

“不要杀我,贵客们不要杀我,我愿实现你们的一切要求,报答你们的不杀之恩!!”

“等一下。”罗穆尔手起刀落间,温特忽然开了口。

众人皆是一惊,扭头看向温特。那圆脸的中年男人扶着麦西亚的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拖着已然腐烂为白骨的右腿向着那老者走去。在老者惊慌的目光中,蹲了下来,和善的笑了笑,却冷着声音开口用旧陆话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那老者惶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往温特的身上扑去,死死地拽住温特的衣服,声泪俱下:

“求求您,求求您饶我一条性命。”

“你不怕死,为什么在门外转?”

那老头反应了一下,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我,隔壁村,后面村子的人,听说死了很多人,来收尸体,被这位壮士抓住了,求求你们,我不想死!”

“这里死了很多人,你,怕死,为什么敢来?”

“我的家中没有亲人,很多村民失去了亲人,我来为他们祈祷,让他们的灵魂到神的身边,所以不得不冒险前来。”

“他在说谎。”罗穆尔架起砍刀,转用旧陆话说,“你分明在偷尸体口袋里的东西!”

“冤枉!天大的冤枉。神明之前,我......我怎能做这种龌龊的事!”那萎缩缩老者用余光扫了一眼祭坛上下,五官一拧,哭泣着跪拜起来,哀求道:“饶了我吧,贵客,你们都受了重伤对不对?我有办法让你们活下去,我有办法,小老儿我可以许愿。”

“许愿?我们许愿了,没有用。”斯图尔特挥着拳头叫嚷道。

“我们,我们可以许愿。”那老者用手指指着自己,又将双手合十作祈祷状。

虽然对老头的话半懂不懂,但是所有人都沉默的交换着目光。温特也沉下面色,紧握住麦西亚的胳膊。

老者瞧见大部分人依旧怀疑地看着他,不由得继续说道:“小老儿可以先许愿,证明自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救你们。”

“为什么?你不怕,村长杀了你?这是背叛。”麦西亚笑着问他。

老者摸了一下自己褴褛的衣服,俯在地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连连磕头:“村子里的人,不在乎我。我已没有亲人,伶仃孤苦,只着再苟活个两三年。贵客!请贵客饶过小老儿性命,饶我一命!”

“老人家,不急。”温特抬起手掌,制止老人的动作,“我们没有人的性命是祭品,可供您许愿。也不会借你的力量。”

“不、不、不。”老者感到后颈刮起一阵阴凉的风,罗穆尔手中的刀又落下来,他双手抱住脑袋,低伏在地上,瑟瑟地抖着。

“哔————”维生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穿透祭坛,刺破天井,也震得莲池樵花起了震荡。

“墨!墨淘淘!醒醒!”罗萨瑞欧的声音混在警报声中,嘈杂而焦急。

聚集在教堂门口的新陆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罗萨瑞欧跪坐在墨淘淘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面颊。

“怎么了?”

“温特,斯图尔特,墨她……生命体征垂危,呼吸和心跳几乎都停了。我……”

墨靠坐在立柱边,阖着双目,溃烂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留下斑疮。她终于放下了对于痛苦的憎恨,舒开眉头,因疼痛而充血的面庞汗涔涔的。氧气面罩结的雾气久久不散,她像是发了一场高烧。

“发烧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你难道想要你的女儿一觉醒来再也听不见,也说不出话吗?”温特突然想起,在夜晚回到家的某一天。他看到床上堆着松软的被子,床头点着一盏橘黄的灯。温特的心揪了起来,良心难以安定。墨家的代表多大来着?好像只有25岁,和他的女儿也差不多。他们走的时候,也没人曾预想到死亡。而如果她死在这里,他们也没办法带她回新陆安葬,这种残忍并不在计划之中。

温特皱起眉头,焦虑扩散在面面相觑的队员之间。

“老……老领导,您说吧。”斯图尔特提醒温特。物伤其类,他在墨的身上察觉到自己的未来,脸色也在仪器的蜂鸣中化得煞白。

鬼使神差地,温特的视线转回了跪在教堂门口的那个南领地人。他双手抱着头,枯瘦的身体深陷于劫后余生的欣喜,凹陷眼窝里一双贼溜溜的眼珠盯着墨的方向。温特给麦西亚使了个眼色,麦西亚会意地侧过身,挡在老者面前。

“你在看哪呢?”

“贵客!小老儿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只是看着那位小姐像位故人,说不定与我神有缘。她命不该绝,如果……”

“你少说有的没的!她都快死了,一无所成的就死了,懂吗你?”斯图尔特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

“斯图尔特,让他接着说吧。”

“我说!我说!早在洪荒年代,我上神曾与一女子结誓,救我等渡出洪水饥荒。在女子死后,上神哀思难忘,曾将女子的骨骼化为莲藕,血肉长成花瓣。神再将双眼放在莲心,浮于血池之上,我等子民取莲花而食,保佑我等再不遭灾厄困苦。所以,世间万象中,我神与女子最有缘分。如果,恩公们愿意饶我性命,让小老儿一试,说不定上神开恩,能救这位小姐的性命。”老者趴在温特的脚边,双手合十着叩拜,“这位贵客,老朽看得出您最重情谊,请您快快决断,莫不要眼睁睁地瞧着活生生的一条性命香消玉殒啊!”

“闭嘴。”罗穆尔按他在地,抬头看向温特,“温特,此人叙述时眼神忽闪,不可信!”

斯图尔特退缩一步,嚷道:“你!你还敢编故事骗我们。看看,你们这群蛮荒刁民把我们害的!我才不用你们的力量!”

温特抬掌镇住新陆人的窃窃私语,示意着麦西亚搀着他蹲下,冷静地说:“老人家,我们新陆人不怎么关心故事,我们也不熟悉你们的语言,所以不敢轻易动用你们的力量。但是,我们的本意也并非与你们结仇,所以也不想因为这等误会减员。我有两个问题,还请您回答:第一个,如果人已经没有了性命,你们的力量可还能救回来?”

“这……”老者擦擦额头的汗水,“这自然是不行的,生死乃是人的常理,逆转不了哇!贵客万万从速,万万从速啊。”

“第二,我们绝不会用一个人的命,换另一个人的。你刚刚对此的回答是,不,是什么意思?”温特恰好地停住话头,看向老人。

老者浑浊的目光顿时点起神采,他稳住兴奋的冲动,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只镶着宝石的暗黄色铃铛:“我有这个,我们村的人持这个许愿,可以直接向神宣告愿望,不需要人牲和血液。”

新陆人怀疑地看着那只铃铛,老者提起手腕,轻轻一晃,黄铜的铃体振动日光,火焰燎燎,兵戈扰扰。天井的阳光照见老者,悲鸣声瞬而熄灭,而后莲花的香味布满了整座教堂。

温特定睛瞧向铜铃,平静的莲花香弥漫在空间里。与理想异质的一种平和,忽而定住他惴惴不安的心。他抹了一把脸,和斯图尔特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斯图尔特仰起脸来,转向其余的新陆人:“迅速表决,是否要借南领地人的力量救下墨家代表,赞同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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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穆尔用刀逼迫着老人一步步走上了祭台:“给你十秒时间。如果无效,下场明白吗?”

老者一惊,扑通跪到了祭台上,看了看那荷花,又偷偷瞅了瞅一边的斯图尔特和温特。

斯图尔特瞪起眼睛:“看什么看?”

老头又是一瑟缩,小心翼翼地说:“众位贵客,小老儿……有个小小的条件。”

“别废话。”罗穆尔厉声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那老头发着抖又说道,“如果是我来许愿的话,需要各位的…全名。用血写在布条上,神才能救助各位。”

温特皱了一下眉头,又笑眯眯地说道:“那之前,那些人不知道我们的名字,是如何许愿的呢?”

“那种许愿,需要,更多的人,我只有一个,做不到。”

温特看向斯图尔特,斯图尔特则抬眼看了一眼远处已然昏迷的墨,犹豫了一下,说道:“墨淘淘。”

老头从衣襟上扯下一块破布,双手捧起来,说道:“小老儿不识字,还请贵客写下名字,并告知我名字的读音。”

斯图尔特啧了一声,接过那破布,用手帕蘸着莲花池中的血水,写下了墨的全名。

“莲花的神衹,您忠实的仆从向您许愿,躬请您静听。”老头跪坐着,拿着那枚布条,口中念念有词,“至高的我主,至慈的父,请您将您的力量赐予我,请您以您无上的神力,赐予此布条上所书的墨淘淘小姐无上的荣光,遏止困扰她性命的疾病与灾厄,使她的身体复原如初。”

铃铛摇响,莲池中凋谢的樵花竟又在日光中生出一支,慢悠悠地绽开了花瓣。一道金光乍现,又在众人眨眼平复为寻常。

“这就结束了?”斯图尔特惊掉下巴。

错愕之间,罗萨瑞欧叫道:“墨?墨?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她又转头看向了斯图尔特,又惊又喜:“墨醒了!她动了动小拇指,她恢复意识了。”

新陆人俱作惊叹,斯图尔特和温特,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写满了欣喜。

墨淘淘双臂、双腿与面颊重新长出血与肉,青斑与腐溃的痕迹都慢慢淡去,神迹显现在她的身上。她沉沉地睡着,呼吸在氧气面罩上规律地结着雾气,平稳地像是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新生的身体。

温特遥遥望着墨,忽地以手覆面,揉开紧闭的双眼。罗穆尔也瞧过去,几乎是一瞬间,他理解了温特的焦虑。他们所见的这种神迹,没有任何的根基与价值,绝对不能让另一个新陆人看到。

“贵客……?贵客?”老者缩着肩膀,双手握紧铃铛,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小老儿……是不是可以走了……?”

罗穆尔得了温特的眼神,长刀压住老者,在老者的喊叫声中踩住他的后肩,一把抢走黄铜铃,丢在一边。老者瞬间变了脸,他面目狞然,眼神在收成直勾勾的一点,就像那些村兵拿起长矛刺向**夫的时候,像是身怀着血仇的兽类,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憎恨。

“我呸!你们这些外来者!我背弃村子,隐瞒神明救你们性命,你们却不讲信用!混乱污浊的外来者!神罚迟早会降临到你们头上,你们厄运缠身,迟早都该死!”

温特拔起声调,压过村民的咒骂声:“各位,请听我说。这里的人所使用的邪术,远在我们的知识之外,却深谙人心的弱点,势必会令团队人心不安!而今,我们伤残无数,不得不求助于歪门邪道。使用不理解的力量,是我们的失误。既然失误了,就要迷途知返,而不是放任自流,拿人性作赌。因此,此人绝对留不得。我建议立刻铲除此人,待**夫回来,我们即刻返程治疗伤病,只留墨在此处驻守联系,各位以为如何?”

“可是墨还没有康……”罗萨瑞欧接到温特告诫意味的眼神,立刻息了声,将话尾的“复”字吞进了喉咙里。

“温特阁下说得没错。我等在此缺衣少食,亦缺乏医疗设备。纵然罗萨瑞欧医术再过高超,也无计可施。各位要记得,我们新陆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手段与团队,并不必迷信于此处山野刁民的异方。我们只是在这里待了太久,被这里蛮荒的气息所侵染,遗忘了荣誉感的来源。大家不要忘了我们引以为傲的技术!我们新陆的科技何尝不是一种奇迹!”藤野冷不丁地说,他极少说话,但说出来的话极有分量,有理有据。

队友们看向他,纷纷点了点头。那些赞许的目光惹得他不自在,藤野悄悄地提了提口罩的高度。

“哼哼哼……哈哈哈哈!无知的外来者!”老人像是听懂了他们谈论的话一样,唐突地爆发出笑声,“从未侍奉过我主的人,还以为逃出去就可以医治神罚!告诉你们,外来者,没有神的赦免,不出三日你们的伤就会蔓延全身。杀了我,你们只会和她有同一般下场!”

罗穆尔翻过刀背,压住老人的后肩,抽出腰间的□□,单手上膛,指向老人的太阳穴。他的手指按住扳机,正要按下。

“罗穆尔,冷静!!”斯图尔特上前按住他的小臂。

“此人恶意煽动我们离心,断不能留!”

“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看到我们快死的时候还要再抓一个村民来摇铃铛吗?”

麦西亚忽然低咳了两下:“温特,你也没必要太固执!就我来看,这件事对我们的收益远大于风险。”

“我们现在重伤难治,而死亡肯定是一种超出预料的亏损,也就是说我们赔本的风险是99%。而这位老人家的诉求,咳,保命而已。对于他来说,生或死,风险是50%。我们也没有必要欺人太甚。各位别忘了,我们现在还被困在这位老人家的村子里,而我们展示强硬手段的时候也差不多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应当是怀柔,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我们放了这个老人,指不定他还会出去和这里的村长说点好话,缓和局面,介入谈判,岂不是互利共赢的好事?”

麦西亚捡起被罗穆尔摔在地上的铜铃铛,蹲在老人面前,拨下一些墨镜,伸出一只手,用旧陆话说:“老人家,我们放你,你和村长说些好话,放走我们,怎么样?”

老人咧出一个笑脸,干瘦的巴掌一把拍在麦西亚手心,沉甸甸地握了握。

“谈妥了。”麦西亚回身看向新陆的同胞,跳跳左眼皮,“怎么样?你们什么意见?”

温特虽心有不快,扫视过同伴的神情,半晌,还是松了气,喟叹一声,摆摆手,随着麦西亚去了。

“饶你一命,你得好好干活呀!”斯图尔特面露出喜色,接过了罗穆尔手中的刀,收刀入鞘。

“是是是。”老者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又扯下一缕布条恭谨道,“那么这位先生,请您告知我您的全名。”

“凯萨尔·斯图尔特。”斯图尔特接过布条写下了自己名字。

于是每个人都在布条上写了名字,老者也一一的进行了祈祷,于是每个人躯体的**都奇迹般地停止了,肌肉与皮肤都重新长出,溃烂的伤口收缩成指甲盖大小的青斑,留在皮肤的表层。重获新生的喜悦席卷了每个人,也因此他们没有能发现那老者悄悄地将布条收入了怀中。

“贵客们这便是所有的人了吗?”那老者战战兢兢道。

“哦我们还有……”斯图尔特正要开口,却被温特一把扯到了身后。

温特接过话道,扶起了那老人道:“辛苦您了。”

罗穆尔瞪了那老人一眼,老人颤抖了一下,慌乱地跑出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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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音)——

“大村长,是大村长回来了!”

护卫招着手,手舞足蹈地回了黑遮阳篷的村落里。围观的村民众也将心揪了起来。

“大村长,大村长情况怎么样了?他去和那恶魔搏斗了吗!”

“嘘,小声。恶魔好像走了,现在不在里面。”

“大村长真是我们村子的守护神啊!”

“大村长!大村长!”

满身彩绸的老人绕到教堂的后面,伸手穿上护卫递过来的礼袍,接过权杖,长身伫立,摇了摇脑袋道:“哪有什么妖魔?贪生怕死,人而已。就尔等如此胆量,如此见识,怎可侍奉尊神呢?”

村民众羞臊地低下了头,那被尊称为大村长的老人摆了摆手,抬步离开了。

——(杂音)——

盘羊岭,是一座矿山。

这是不需要任何观察,也不需要任何经验就能做出的判断。

两座通体漆黑的石山耸立在天之北,从中流出一条大河。那条河水的质地太过浑浊,不可取用。他曾站在那条河的岸边,泥沙里混杂着红宝石的碎块,黑色的和白色的骨骼。

于是他背着弓箭和水囊越过河流,渡过数道荒芜泥泞的旧河道,跋涉过瘴气丛生的泥泞谷底,跨过两道山的脊背,才终于在密林的深处找到一处清凉的泉眼。他拨开不知道名字的锯齿叶植物,清澈透亮的水渗出岩石的缝隙,从地的下面涌出来。

**夫将排空的水囊放在清泉中,看到气泡从皮囊的开口涌出来,温吞地发着响声。

“咕咚咕咚。”

“许愿,诅咒,牲祭,九个尸体。”

“少了什么条件呢?或者有什么预设是错误的呢?”自从离开了教堂,**夫一直深思着。

“九个牺牲,换取九个新陆人的性命。”

“慕晨曾亲眼目睹过献祭,并将其记载为一件残忍的事,不愿耗费笔墨。慕晨与新陆人都无法接受献祭。区别在于,慕晨的抗拒出于怜悯心,他不否认愿望的效力,所以不曾阻止许愿仪式。新陆人则是出于恐惧,恐惧于神力对理想的颠覆。他们都不理解‘仪式’的含义。”

“仪式是一个固有的结构。以一个故事为语境,许愿者凭借愿望施动于神,达成一个既定的目标。神定然是被施动者,所以直到现在,也不曾主动找过我们的麻烦。”

“所谓牺牲,是驱动神的前置条件,他们并没有人格……也不是唯一的条件。”**夫想到实验室淘汰的那款切纸机,他必须要用双手同时按住仪器两侧的按钮,机器才会亮起绿灯,切断如山堆积的纸料。

而现在,他只按住了一个按钮,所以闸刀迟迟没有落下。

“慕晨说的话参考价值有限,那么,结合卖茶老头的说法来看又如何?”

“「神」就在子民的「心中」。”他猛然想到。

“我相信「神」一定会护佑他的子民。”

子民……

难不成在根本上,他们就与神的信众有了差异?

外来者是与子民对立的概念,不是一个中立的词。

原来如此!

草叶簌簌作响,一只白鸽的影子腾出灌丛。**夫回身,挽弓放箭,箭矢风声猎猎,擦过白鸽的翅羽,只惊得枝叶摇摆,让出一片天空远景。

在林叶的空隙里,河谷的中央撑起一座高塔,支开无形的力臂,黑或白的色块分别铺在柱的两侧,被细不可见的线提成一只只尖角。一线阳光斜照在塔尖,指出天平的刻度。

**夫揉揉眼睛,再远眺向河谷,山屾村又浮现在眼里。他重新看清教堂为砖瓦所造,帐篷为木材、毡毯所搭。他的视线下去,云间忽地裂出空隙,一束火色的日光劈中天平的立柱,高塔的正中央。空无人居的白色帐篷倾颓坍塌。

结束了。

他缓缓地放下弓箭,水囊吃饱了水,失重倒栽入山泉中。水从窄小的囊口中流出,一直到重力与浮力等同,漂浮在洁净的水面上。

-----------------

被村民尊称为大村长的老人回了屋子,在黑色礼服的胸口系好彩绸绳,戴起莲花纹冠冕,执起祭祀用的铃铛,推开了通往后院的门。却见那后院中并没有什么鱼池,只有一汪浑浊的水潭,不知是由什么颜料染就的,竟比教堂的水池更加血红、腥气森森。水潭的中央则比着教堂铸造了一座莲花祭坛,中心的莲花图腾上,摆着一架缠满了彩色丝绸的白骨。

大村长迈上祭坛,捧起一把血水,浇在那具白骨上。白骨的胸腔中聚起一点光亮。那光晕眨眼间裹住骨骼,照出被遮在彩绸之下,被火灼烧过的碳化瘢痕。

“叮。”铃声轻响,回音悠长。大村长面色庄严,念念有词。

“神衹,伟大的莲花神衹,我曾与您结下誓约,护佑我村安居乐业,稳居河谷重地之上。”

“而今,您最忠实的信众再次向您祈愿,请您倾听我的心声!”

“至高的我主,至慈的父,

请您将您的力量赐予我,

请您将名号冠于我的姓名之上。

请您将神力注入我的身体之中。

“…请您依着他们的名,降予他们最痛苦的死亡。

“让他们浑身溃烂化为脓水,再投进那地狱里!我村愿将其团队作恶最多端之为首者,作为牲祭,献予神衹。

“四方居南,护佑我父之疆土、子民、魂灵,万古不朽,长乐无极。”

铜铃声止,他跪在那水池前,双手纵起火来,将怀中零散的布条拿了出来。

“作恶者其一,其名为康斯坦丁·亚历山大洛维奇·温特。”

他将布条投进火里,那布条瞬间便化为了埃尘,被风吹进了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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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劫难,给我们最大的教训,就是行事要谨慎。这一点,务必要记在报告中,以作警示。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温特坐在祭台的台阶上,与斯图尔特说着话。突然,他的面色一滞,低头看向右腿,喉咙处鼓起一处青色的狼疮。

“老领导?”斯图尔特吃了一惊,正要去扶。却见这位总是和蔼着的中年人,目光少有地显出惊恐,他立刻掀起裤管来,腿侧的腐烂的癞疮又瞬间变大,第一秒肿胀到了大腿根,下一秒则扩散到腰腹处,很快肿胀的地方化了脓,就好像时间的维度被加速了一般,瞬间溃烂到了骨骼。

“啊?”斯图尔特瘫坐在台阶上。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臂的癞疮也渗入肌肉,溶化着肌腱筋骨。他吓得呆住了,牙关发颤,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温特将斯图尔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下颌,与气管处不断胀大的脓包对抗着,终于从骨骼传出了含含糊糊的话语:“等……**夫回来……告诉……即使就剩他一个,他也要……回程。不要记得我们的死因……不要把这片陆地的恐惧……带回去。”

温特话音刚落,癞疮就遍布了他的全身,皮肉翻出疮口。疼痛令他昏迷过去,数秒之后,他的血肉与器官全部溃烂成脓水,只余满是乌青斑点的骨架,跌在阶梯中央。

“我们,被骗了!”斯图尔特大惊失色,他想要逃走,却被那骨架绊了一跤,从祭坛上翻滚下来。

这时,门被推开了,推门而进的那人的身形落在教堂的地面上投成一道锋利的黑影。他的目光瞬间盯住散在祭坛上的血块与骨骼,也被门内炼狱般的景象惊得呆了,拎着一只死去的白鸽,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领队领队,我们被骗了!!!”斯图尔特嚎啕着抱住**夫的腿。

“村民在哪儿!!”**夫按住斯图尔特的肩膀,握住紧刀柄,振声呵斥道。

斯图尔特发觉自己的胳膊也肿胀了起来,看着那癞疮从胳膊一下子蔓延到肩膀。听到**夫的质问,他恍然回神,向着**夫爬了过去,眼泪和鼻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糊满了整张脸。

“领队,您得救我啊,救救我,领队。我三月刚订了婚,与我的未婚妻签了保证书,待探险归来,取了荣誉就结婚,我夫人还在西海港等我!我不能死。”癞疮在说话间长满了斯图尔特的全身。他的手臂肿得变形,却仍伸出手来。他发觉**夫的不应答,呼救渐渐掺杂起绝望的憎恨,语气近乎咒骂。

“**夫,你是领队!你得带我们回去!你绝不能抛下我们,你清楚的!你一个人回去没有好下场!”

**夫下意识去握他的手,但只握住了一捧脓水。

呼吸之间,斯图尔特的肉化作血浆,只剩下一具竭力呼救的骸骨,那青黑斑点的骸骨失去了支撑,瘫倒在地上,压住他的脚背。

**夫沉默着,虚握了两下拳,直起了身子,抹去了手上的污渍。

他不再去看那些被脓疮侵吞,挣扎在痛苦中的队员。只是抬起头看那白日高悬,明晃晃的日光一如既往地照耀着万物。

于他而言,那光芒此刻却带着嘲弄的意味,如刀匕一般刺进了他的眼眶。他直视着那太阳,抬手用拇指擦过额头正中,无声地笑了。

外传即将结束!发发初代人设(什么击杀回放)

香蕉领队:**夫A -26岁高级工程师、核物理院士,任领队

圆滚滚椰子:康斯坦丁·亚历山大洛维奇·温特(温特家在姓名中保留父称,与**夫家不同)-53岁十家族议会成员,化石能源大亨,任探险队顾问。

菠萝:来君德瑞·麦西亚-36岁投行董事总经理,任风险评估员。

吵闹芒果:凯萨尔·斯图尔特-33岁高新科技公司研发中心主任(导航探测仪方向),任导航员。

冷酷火龙果:龙·罗穆尔-35岁船舶高级工程师,负责造船、修船、开船。

焦虑水蜜桃:墨淘淘-29岁电气高级工程师,协助造船、修船、开船,专功自动化领域。

不靠谱蓝莓:艾拉·罗萨瑞欧-30岁全科医生,是队医

背景板I人三兄弟

苦哈哈黑枣:朱历文-40岁企业综合岗位主任,于探险队中,任仓库管理员

拘谨葡萄:藤野小太郎(有在认真起名字吗…?)-37岁,虽然兼任很多化工硬核岗位,但是在船队主要负责做饭…

好心肠柠檬:索提·卡西恩-25岁语言分析师、出版编辑,任船队一切文职工作。

初代是本作精英含量最多的一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都忘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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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六章 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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