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热空气搅出细碎的漩涡。林屿趴在桌上刷题,《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 pages 被翻得卷了边,行楷字迹在空白处排得整整齐齐,连每个小数点都像用尺子量过。
“这道题的辅助线画错了。”江驰的声音突然从旁边飘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刚从桌上抬起头,额前的碎发斜斜搭着,脸颊上还印着道浅浅的桌痕——大概是趴着睡了节课。
林屿没抬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哪里错了?”
江驰伸手过来,指尖带着茉莉柚茶的清甜味,点在几何图形的顶点上:“应该从这里引垂线,你画成中线了。”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张扬的字迹在自己的草稿本上龙飞凤舞,和林屿的行楷形成鲜明对比。
林屿看着那道歪斜的辅助线,突然笑了:“看来江大第一名睡觉的时候也能解题。”
“那也比万年老二醒着还犯低级错误强。”江驰抽回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林屿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同时低下头,假装继续看题。
前排的楚云淮正对着物理题唉声叹气,笔杆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陈嘉树从他身边路过,行楷笔记本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受力分析画反了。”
“啊?”楚云淮抬头时,正好撞见陈嘉树低头看题的侧脸,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层薄光。他慌忙把草稿纸推过去,大气工整的字迹旁画着歪歪扭扭的受力箭头,“哪里反了?我看了三遍都觉得对。”
陈嘉树拿起笔,红墨水在纸上划出道利落的弧线:“摩擦力方向跟运动趋势相反,不是跟着动力跑的。”他说话时,笔尖偶尔会碰到楚云淮的手背,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把手抽回去。
苏晚抱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凑到黎妍身边,笔帽上的小熊挂件晃来晃去:“这道化学平衡题,我算出来的数总跟答案对不上。”
黎妍接过题册时,指尖触到苏晚的指甲——涂着淡淡的粉色,像刚开的桃花。她低头演算时,娟秀的字迹在草稿纸上铺开,突然抬头瞪了眼后排偷看答案的男生:“张弛,自己算!再看把你卷子撕了。”
张弛悻悻地收回脖子,嘟囔着“知道了”,却还是偷偷摸摸往这边瞟。李响从他身边走过,把自己的草稿纸往他桌上一放:“这是我算的步骤,你对着公式再推一遍。”他的字迹娟秀,连等号都画得笔直。
温棠抱着英语单词本坐在窗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笔记本上,圆润可爱的字迹旁画着小小的简笔画——家庭旁边标着“family”,短跑旁边写着“dash”。她突然轻轻碰了碰旁边的许知言:“这个语法点我还是没弄懂,你能再讲一遍吗?”
许知言放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指尖点在例句上:“这里的过去分词作定语,相当于一个定语从句,你把它拆开来……”他说话时,语气比上次见面时温和了不少,大概是昨天讨论物理题时卸了些傲气。
上课铃响时,齐佳抱着教案走进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她把一摞卷子往讲台上一放:“上周的周测成绩出来了,整体还行,但有些基础题错得离谱。”她的目光扫过全班,“林屿,这道古诗词默写怎么会错?你平时背得最熟。”
林屿接过卷子时,看见“锦瑟无端五十弦”后面被红笔圈了圈——他写成“五十玄”了。江驰凑过来看了眼,突然低笑出声:“看来林大第二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比江大第一名作文跑题强。”林屿翻到江驰的卷子,果然在作文题旁看到“偏离题意”四个大字,张扬的字迹写的议论文论点倒是犀利,可惜跑错了方向。
江驰的耳尖红了红,伸手去抢卷子:“要你管。”
齐佳敲了敲讲台:“安静点。江驰,你的作文论点很新颖,但下次看清楚题目;林屿,基础题别再马虎。”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晚和黎妍身上,“苏晚进步很大,黎妍保持得不错,继续加油。”
苏晚偷偷给黎妍比了个耶,黎妍弯了弯眼睛,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
课间操结束后,大家涌回教室,走廊里瞬间挤满了人。一个外班的男生挤过人群时,故意撞了下温棠,她手里的单词本“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男生不仅没道歉,还回头骂了句“走路不长眼”。
温棠还没说话,苏晚已经站了起来:“你撞了人还有理了?嘴巴这么臭,是不是没刷牙?”
黎妍跟着站起来,抱着胳膊盯着那个男生:“捡起来,道歉。”
男生嗤笑一声:“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教训我?”
江驰突然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他没站起来,声音却冷得像冰:“再说一遍?”
林屿和陈嘉树、楚云淮同时抬起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个男生,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许知言也皱起了眉,李响已经悄悄走到温棠身边,帮她捡起了散落的单词卡。
男生看着这阵仗,终于怂了,捡起单词本往温棠怀里一塞,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就溜了。
“这种人就是欠骂。”苏晚坐回座位时,还在愤愤不平。
温棠把单词本抱在怀里,眼圈有点红:“谢谢你们。”
“不用谢,”黎妍帮她把卡片按顺序排好,“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直接骂回去,我们给你撑腰。”
午休时,食堂里飘着饭菜的香味。林屿端着餐盘找座位时,看见江驰他们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温棠正把自己餐盘里的青菜夹给李响,李响又把排骨夹回去,两人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林屿,这里!”温棠挥了挥手,把旁边的空位擦得干干净净。
林屿坐下时,发现自己的餐盘里多了块清蒸鱼——江驰夹过来的,鱼腹上最嫩的那块,刺已经被仔细挑掉了。
“谢了。”林屿低头吃鱼时,江驰突然把一个饭盒推过来,里面装着切成小块的番茄,撒了点盐。
“自己做的,”江驰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没放糖,你尝尝。”
林屿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淡淡的盐味,意外地好吃。他抬头时,正好撞见江驰期待的眼神,突然笑了:“不错。”
江驰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
楚云淮正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陈嘉树,被对方用筷子挡住:“我不爱吃蛋黄。”
“蛋黄有营养。”楚云淮固执地把鸡蛋塞过去,“你最近总熬夜刷题,得多吃点。”
陈嘉树看着他坚持的眼神,终于没再拒绝,低头把蛋黄咽了下去。
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屿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的物理题时,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咔哒”一声——江驰的笔没水了。
江驰翻遍笔袋都没找到备用笔芯,皱着眉往陈嘉树那边看。林屿突然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呐,用我的。”
“你的笔太细,我用不惯。”江驰嘴上说着,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行楷字迹的笔杆握在他手里,张扬的字迹落在纸上时,居然比平时收敛了些。
林屿看着他写字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放学前,齐佳走进教室,手里拿着张省赛集训的时间表:“下周开始集训,每天下午两节课后加训,大家把时间腾出来。”她把表贴在黑板旁边,“许知言,你也过来一起训,多个人多份力量。”
许知言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楚云淮凑到陈嘉树身边,指着时间表上的“物理实验”字样:“实验课要穿白大褂,你那身洁癖……”
“闭嘴。”陈嘉树打断他,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到时候别把试剂弄洒了就行。”
“知道了。”楚云淮笑嘻嘻地应着,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书签,我找工匠刻了你的名字。”
陈嘉树打开盒子,里面是枚檀木书签,刻着行楷的“嘉树”二字,旁边还缀着个小小的铃铛。他捏着书签的指尖顿了顿,轻声说了句“谢了”。
林屿收拾书包时,江驰突然把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塞过来:“这里面的压轴题我标出来了,你看看。”张扬的字迹在页边画着大大的星号,旁边还写着“解法见草稿本”。
“谢了。”林屿接过时,发现扉页里夹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加油”。
苏晚和黎妍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时,正好看见张弛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女生。苏晚立刻冲过去:“张弛,你欺负低年级的算什么本事?”
黎妍也跟着说:“有能耐跟我们比做题,欺负女生算什么好汉?”
张弛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嘟囔着“多管闲事”,灰溜溜地跑了。那个女生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苏晚摆摆手:“没事,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林屿和江驰走出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江驰挑了挑眉:“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林屿点头:“她们自己能解决。”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蝉鸣在耳边此起彼伏。楚云淮和陈嘉树走在前面,陈嘉树手里捏着那枚檀木书签,偶尔被风吹得响一下,像谁在轻轻唱歌。许知言和温棠并肩走着,讨论着刚才没解完的物理题,李响跟在旁边,时不时插句话。
“说起来,”江驰突然开口,“集训要带水杯,你那个旧杯子该换了。”
“不用,还能用。”林屿推了推眼镜,黑色镜框后的眼睛在夕阳下泛着光,“倒是你,别总喝冰镇的茉莉柚茶,对胃不好。”
江驰愣了愣,随即笑了:“知道了,同桌。”
林屿没理他,脚步却慢了半拍,正好能和江驰并肩走着。热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吹得两人的校服衣角轻轻晃动,像两只停在枝头的鸟,翅膀挨着翅膀。
教室里的吊扇还在转,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 pages 吹得哗哗响。林屿的行楷和江驰的张扬字迹在草稿纸上重叠,楚云淮的大气工整与陈嘉树的行楷在笔记本上交错,苏晚的娟秀和黎妍的清丽在错题本上依偎,李响的温和与温棠的圆润在单词卡上相邻。
这些字迹像一道道纹路,刻在这个永远的夏天里,慢慢晕染出少年们最鲜活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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