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帽子走到离澜漾队伍很近的地方，停下来坐在雪地上，和队伍近近相望。
大家用目光互相打探着，没多久，她们问旁边的守卫，“你们是从赤城来的吧？”
这个爱唠嗑的守卫回答，“是的，你们从哪儿来？是从最近的聚居点吗？离这儿远不远？你们要去干啥嘞？”
“……我们在编衾州的地理志，因此在四处勘探地形，”尖尖帽子小人说。
“哇塞，那你们就靠走啊？衾州这么大。那你们工作组有多少人呢？”守卫问。
“就我们三个。”小人说。
“为什么每次我问一串问题，你就只回答最后一个。”守卫不想理这几个小人了，想走开。
小人却追上来，说，“你们什么时候回赤城？可以带我们一起吗？我们衾州的快编完了，也想看一下赤城的情况。”
“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还回得去赤城吗？”守卫说。
刚刚修整的时候，守卫们在雪地上铺设了半悬空地垫，病情比较严重的在接受医护的治疗，不太严重的就坐在地垫上晒太阳，希望身体能够自行恢复。
小人们过去看了看，她们见多识广，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治，对守卫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治治，也不太难，就是需要点祭品。”
“啥祭品？”守卫说。
“需要献祭一个人。”小人说。
“哦。”守卫挠挠脑袋，说，“那边那个死得差不多了的人，可以吗？”
这些守卫都是各个部队抽调的，来衾州这么些天，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的车、各自的帐篷里，不熟的还是不熟，所以献祭了也无所谓。
“她和你们一样是改造人吗？”小人说，“改造人不行哦，献祭要普通人。”
“我们这里哪有普通人，普通人来衾州早冻死了。”守卫说。
“没有吗？”小人说。
“没有。”守卫说。
“一个也没有吗？”小人疑问中传递着暗示。
守卫接收到了，“呃，你是在说我们长官……？”
“你们执政官还真的来衾州了。”小人说，“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个普通人的话，你们考虑吧。一个人能救这么多人呢。”
守卫想了想，大喊一声，旁边的姐妹们一起上来，将这三个小人揍了一顿，她们本来紫色的皮肤被揍得紫里透红、红里透黑，然后守卫又拿来绳子，将她们绑成一团，牵着去找澜漾。
澜漾原本在指挥车里，正研究着怎么给赤城发求救信号，外面有守卫找，她便出来。
一看，几个守卫气势汹汹地牵着几只模样别致、眼睛都被揍肿了的小矮人。
守卫说，“这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见我们就煽动我们造反，我们将她们捉住了，长官你看要怎么办吧？”
澜漾走过来，戳了戳小矮人鼓着的脸颊，小矮人吱哇哭了起来，“我又没有骗你们……呜呜，本来就要献祭一个人嘛呜呜……不愿意就算了，干嘛动手打人，你们赤城人太暴力了，给我等着，我们小精灵要诅咒你们赤城所有人！”
……澜漾还从来没有听过小精灵自己叫自己小精灵，觉得还挺好笑的，问守卫，“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守卫便将刚才发生的事以及尖尖帽子小人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澜漾。
澜漾刚刚正好在想，现在还没有找到给泊泽发求救信号的办法，就算找到了，等泊泽派人过来，大家还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再者，这里这么危险，就算有援兵，说不定也只是白白增加死亡人数而已。
澜漾知道衾州这个地方一向比较猎奇，很多事情不是能用科学理论解释的，既然这几个小人说有办法，那就试一试，也不要紧，问小人，“你们知道她们生的什么病？”
“知道也不告诉你。”小人被揍了一顿生气了。
“长官，反正我们差不多也要死在这儿，把这几个小矮人一起杀了算了。”守卫说。
“等一等，”澜漾对小人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有就说，没有我就不管你们了哦。”
小人怕了这些赤城守卫了，说，“你都听到了呀，就是要献祭一个人，就可以救你的这些守卫，然后你就死了，她们就赶紧回赤城，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死？这么直接吗。”给澜漾都整笑了。
“本来就是这样啊，祭祀的规矩又不是我们定的。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对所有人也都是这样。”小人说。
“可是，我死了，你让她们怎么办呢？”澜漾对守卫们说，“长官死在衾州，你们自己回赤城，怎么说得清楚？还是说，你们不回去了，留在衾州？”
守卫拼命摇头，纷纷说她们根本不相信这些小精灵妖言惑众，通通杀了拉倒。
澜漾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问，“除了用普通人的生命来祭祀，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说，不用生命，也不用完全治好，就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让大家能回到赤城。这样的方式有吗？”
“……祭祀还有讨价还价的呀。”尖尖帽子小人说。
“一切皆可讨价还价。”澜漾说，“你们想出办法，我就放你们走。而且，刚刚听说你们想去看看赤城的地理志，在我们那儿信息都是公开的，只要你们去了，哪个图书馆都能找到，就看你们去不去得了了。”
“好吧好吧好吧。你们赤城人实在太坏了。”尖尖帽子小人说，“我可以用‘灵’简单治疗一下你们的人，需要你们配合进行一些仪式。”
“可以。”澜漾说。
“以后我们去赤城，你要给我们提供地理志，不能为难我们。”小人说。
“当然，我还会派人陪同你们实地考察，为你们提供一切便利。”澜漾说。
小人大吃一口饼，开心起来，说，“那就这样说好啦，先等到晚上吧。”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澜漾问。
“……你跟神明讨价还价，可不得天黑时偷偷摸摸的吗。”小人说得理直气壮。
于是开等。
这期间，小人堆砌好冰雪，做成了一个方形的小祭台，还在上面七弯八绕地画一些花纹和符号。
夜晚温度下降，守卫们本应该去车里，可是小人们要求大家都待在外面。
大家在人堆中间升起了一大丛篝火，坐着挤在一起取暖。
夜深了，空气中冒出点点绿色荧光，四处飞舞着。
很像萤火虫，澜漾伸手触碰了一下，它便闪烁着熄灭了。
小人们开始围绕着冰雪祭台转圈圈，那些绿色荧光也开始旋转，像漩涡一样汇集到祭台中间。
小人拿了个雪碗去接，接出来一碗绿色的水，咕嘟嘟冒着泡泡。
让澜漾喝下去。
澜漾：“……”
“认真的吗？这什么东西？”澜漾连接都不愿意接。
“这就是‘灵’，你得先喝了它，再躺祭台上，我们才能和神明沟通，如果神明满意的话，你的守卫们才会好起来。如果不满意的话，也不会怎么样，你也不会有啥事。”小人说。
澜漾接过来，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看起来有点恶心，像雪水煮的小虫子。
“不愿意喝就算啦，反正大家就这样吧。可以放我们走了不？”小人说。
这种时候再去犹豫这些精灵会不会下毒谋害自己，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澜漾端起来一饮而尽。
苦苦的，很恶心，感觉头有些晕，澜漾就闭眼睡过去了。
小人使她飘起来，躺好在祭台上。
开始念祷告词。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
雪地上火焰和荧光闪烁。
要说在场的人当时有什么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
等尖尖帽子小人说结束了，大家就收拾一番，准备回车上睡觉。
将澜漾抬回指挥车上，将小人们关在另外的车里。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起来了，包括澜漾。
运气很好，这种基础的仪式竟然还真的治好了所有人，大家都很开心。
“提醒你们，这种治疗只能管两三天，你们只要待在衾州，就有再次感染病毒的风险。”小人对澜漾说。
“是因为那些尸体吗？我看她们有些像赤城人的样子，怎么死在这儿了，还这么多。”澜漾问。
“赤城人和衾州人都有呢，从很早以前就有了。不是吓唬你们，衾州地底下埋的可都是这种死人！”小人说得很恐怖。可她们□□的表情根本吓不到任何人。
澜漾问，“两三天，我们也出不了衾州，隔一段时间祭祀一次有用吗？”
“效果会递减的，再说，我们攒那么多灵都要好久呢，肯定不够你们出衾州的。”小人们也想帮助这些赤城人回赤城，因为她们想跟着过去，便说，“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祭坛，那里的人或许有办法，你们要不过去看看？”
“大概在什么地方？”澜漾问。
小人们详细说明之后，澜漾推算了下位置，发现离潭溪的某次坐标还挺近的。她本就打算一定要找到潭溪，和潭溪一起回赤城，于是就同意了小人们的提议。
“那里的人可能会帮助你们，也可能不会，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帮你们说说好话的。”小人说，“先提前介绍一下，她们首领叫宋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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