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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民国廿年,日军侵华,辽宁省沦陷

———————榕城———————

“号外号外!日军侵华!辽宁沦陷!”

岭南街上,小报童在人群里穿梭着。他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唯独报社发的背包是崭新的。背着的包里装满了用油墨印刷的日报。天,是黑的,豆大的雨滴落在人们的身上,人群混乱,路边还有几个穿着破烂的孩子在浑水里捡人们无意间掉落的铜钱。鸡、鸭、鹅想要挣脱开笼子的束缚,到头来却是迎来吆喝人的毒打。拉车的、卖菜的、赶集的、逛街的,都挤在了一起,零星的几个人甚至不小心被人推挤倒在了地上,后背被人重重地踩着、践踏着。

雨,正狂暴地下着,击碎了零零散散的瓦片,击碎了人们心中的希望。

这样子的中国,还会有未来吗?

不,还有重见天日的希望。

曾家府上已经多日没有打开大门了,连大门上的灰尘都落满了厚厚一层。曾越在老爷的书房外焦急地排行着,一会儿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却仰天长叹。瘦弱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木棉树枝上看着院中的一切。

曾越攥紧了拳头,一不做二不休,憋足了勇气,进书房,在曾老爷面前跪了一天一夜。

“父亲,我想要去参军。”

曾老爷曾旬坐在太师椅上,右手边的桌子上是二太太刚泡好的龙井茶。黄澄澄的茶水映出了曾旬苍老的面容。他神情严肃,眼睛紧紧地盯着曾越,似乎想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曾越就这么跪着,一声不吭。

他知道父亲面狠心善,只要坚持一下,父亲就会同意他去参军。

曾旬四十出头,脸上却满是沧桑。花白的头发更像是白雪落在头上。他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曾越。曾越就这么跪着,直着的腰就没有塌下去过。

“起来。”

曾旬呵斥道:“曾越,我难道没有教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曾越咬牙切齿道:“可是国家人民比黄金重要多了,不是吗!”

“逆子!”

曾旬拍桌起身,厉声呵斥:“我们曾家世世代代都是中医,你从小就是摸药材长大的,文文弱弱的医师一个,谈何而来的救国救民之力!你……你真当这军好当!”

“曾家祖训有言,曾家男儿应当救国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父亲,难道你从小到大让我不能忘记的祖训你不认了吗?”

曾旬气急攻心,差点儿就晕厥过去。二太太连忙递上茶水,帮曾旬顺气。二太太原是安徽方家妾女方青,前几年曾旬去安徽谈生意时两人看对了眼,后来曾家提亲,迎娶方青为曾家现夫人,但谁都知道曾旬心里爱的还是大夫人,私底下人们便还是称呼她为二太太。

方青对曾越劝道:“大少爷,您就别气老爷了。中医一样可以救国啊!”

“中医只能医人民身体上的病痛,那人民精神上的病痛又要由谁来治!一个名族,是能失去精神的吗!”

“你……你简直无药可救!”

“是!我无可救药,但是人民如果没有希望活下去,那中国又怎么能生生不息呢!”

曾旬气得心跳不免起伏大了些。他喘着粗气,可拿曾越没有办法。

“你不知举足轻重,你分不清轻重啊!”

“我分得清,家国面前,人民为重。”

“你……唉,来人,把大少爷送回房间,禁足半月。”

门外的家丁走进来,对曾越恭恭敬敬道:“大少爷,请自便。”

曾越起身,走出书房时望向了反对他的父亲,仍面不改色道:“父亲,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从书房时,路过转角,曾越无意间看见了躲在转角后的曾眠。他紧紧地抱着一个皮球,害怕地看着曾越和他身边的两个家丁。

“阿眠……”

夜晚,月光偷偷地从屋檐上探出头来,银白的月光洒进窗内,照在了曾越的床前。

家丁在门外把守,没有人进的来。曾越在书桌前研磨写信。

他认得在南京有一个好友,他的父亲是国民党。曾越想让好友助自己参军入伍,哪怕是一个小兵也行。

窗外的竹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外窗发出一声吱呀。曾越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扇窗户,却见曾眠从窗口跳了进来。

“阿哥!”

曾越连忙捂住曾眠的嘴,生怕被门外的家丁听见。

等觉察到门外的家丁没有听到后,曾越松开了手,皱着眉头小声问:“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

曾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曾越定睛一看,是一块热乎乎的烧鸡腿。

“听张姐姐说,阿哥一天没有吃饭了,阿眠怕阿哥饿。”

曾越无奈地笑了,收下烧鸡腿后,蹲下来抱住了曾眠。

“阿哥,今天的事情,阿眠听说了。阿哥要去参军,可爹爹不肯。”

曾眠眨巴着眼睛,说:“阿哥去参军好不好。”

曾越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突然想起,自己要是去参军了,那曾眠怎么在这个家生存下去?且不说父亲他们不待见曾眠,家中的佣人或街上的地头蛇也会借此机会狠狠地欺负曾眠的。

“阿哥不能去参军。”曾越抱住曾眠,低声哄道:“阿哥走了,就没有人照顾阿眠了。”

“还有张姐姐呢!”

曾眠口中的“张姐姐”是曾家管家的亲孙女,早年被曾越的生母秦安取名为“送原”。张送原因为秦安心胸宽广,常常照顾家中佣人的这份恩情,在秦安死后一心一意照顾着曾家两兄弟。怕是今天的事情,张送原已经全部告诉曾眠了。

“阿哥阿哥,去参军好不好嘛。只要阿哥参了军,街上的孩子就不会挨饿了。”

曾眠搂着曾越的脖子,说:“等阿哥回来,我就和阿哥一起吃糖葫芦。”

“……”

“阿眠,明天天一亮这封信你拿到六号街的邮局,和那掌柜的说仔仔细细地看完上面的这张纸,寄到指定的地点,然后把这里的三分钱给掌柜。六号街很远,阿哥没有办法出门,只能拜托阿眠了……”曾越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信封里,拿给了曾眠,仔仔细细地交代怎么把信成功地寄出去。交代完所有要做的事情后,曾越抱得曾眠更紧了。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了。

曾眠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他怎么舍得离去?但在家国面前他又要怎么做选择。

“阿眠乖,等赶走了敌人,阿哥就带你去吃你心心念念的莲花糕。”

“好,那阿哥回来也要和我成亲好不好?”

“都依你的。”

天,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曾越一夜未眠,一脸疲倦地推开了房门。门外还是昨夜的那两个家丁。

“大少爷。”

“嗯。”

反正这几天也是禁足在这深宅大院里,还不如趁这次机会计划计划怎么……

曾越还没有想完,只觉得颈后重重地挨了一击,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曾越觉得耳边有马的嘶鸣声,远处的鸟啼也越来越响亮。风吹过竹林发出的萧萧声格外轻柔。

曾越觉得脑袋里面像是糊成了一坨,令他喘不过气来,心跳得飞速,肺里和塞了棉花一样呼吸不过来。忽然,他感觉面前传来了一股凉气——

“哗啦——”

一盆冷水从上面倒下来,曾越猝不及防地呛了好几口水。

“沐槿,别这样子,不然曾越很容易呛到的。”

是曾越熟悉的声音,闻夕,曾越写信的人。

曾越试着睁开眼睛,眼睫毛因为水的缘故,纠缠在了一起。在被人拍了几下后背后,他“噗呲——”一声,咳出了一大口的水。

“我的天,你终于醒来了!”

一旁的沐槿手里抓着一个水盆,看着曾越缓缓睁开了眼睛,才松了口气:“哥,我就说嘛,这办法包好用的!”

“好用,下次别用了。”

闻夕批评了沐槿几句,随后扶起曾越,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曾越脸上的水渍:“没事吧?”

没事,没事才怪。

曾越只觉得自己精神恍惚,一时间竟分不清天和地。曾越揉着太阳穴:

“我不是在曾府里吗……这是哪里?”

“我们现在是位于江西的赣山附近。”

赣山?等等,按这样子说,我现在差不多快到安徽了!?

“等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我收到了你的信件,信里不是说你被你爹关在家里不让你来南京找我吗?让我去榕城接你。在信里你还写安排人在赣山等着,按照信里的意思,我和沐槿提前来这里卧底,没想到真的遇见了你们曾家的车队。”

曾越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一脸茫然。

“闻夕,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件事情不是你策划的吗?”闻夕皱着眉头问道:“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你的笔迹我能认不出来?”

“信现在有没有在你那里?快拿出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从写完信到他被晕的期间,除他以外触到这封信的人,只有曾眠。

一把抓过闻夕刚拿出来的信,曾越一眼就看见了信上的内容。的确和闻夕说的一模一样,但是他认得这封信不是他的!

连我字迹都模仿得十分相似,除了曾眠还有谁?

“我离开榕城多久了。”

“按照时间来算,已经五天了。”

五天,信寄了三天罢。

曾越声音沙哑道:“你是怎么把我带走的?我父亲他们呢?”

“你们到我卧底的地方时是七点多,现在是九点。你们家的马车行进赣山后,我和沐槿打伤了看守马车的家丁,劫走了你。现在你父亲他们应该已经安徽了。你别担心,我们下手不重,家丁们休息一下就可以的。”

站着许久不说话的沐槿抱着臂,不解道:“越哥,你是不是对你父亲有什么误解啊?”

沐槿是闻夕舅舅的小女儿,生得一副和闻夕七分像的面容,在亲生父母死后被闻家收养作为养女,和闻夕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兄妹,今天更是陪着闻夕来找曾越,说是磨练磨练意志。

但是说到底就是不想留在闻家被家教老师逼着练钢琴……

“什么误解?”

“我们把你劫走的时候,曾老爷从他行的那辆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了我们,理应说会让守在他车前的家丁什么的过来拦住我们,他却没有说话,没让家丁过来,静静地看着你被我带走。看样子是同意你去参军的啊!”

闻夕解释说:“曾越,会不会是你父亲本来就同意你去参军,只是不希望你离开他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曾越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劫……咳……你们带我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

“孩子?没有啊。”

曾越慌了——曾旬从来不在意曾眠,难不成他没有带曾眠离开榕城。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闻夕却一把按住曾越的肩膀,语气有些对不住:“曾越,其实你弟弟我已经让人去榕城打听了,没有……”

没有……曾越一下子呆愣住了。

“派去的人搜遍了你家和附近,都没有曾眠的身影,而且……他们听一位妇人说,今早有一个孩子跳河了。”

死…死了?怎么可能……明明昨夜曾眠还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好看,怎么就,死了……

“但这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闻夕垂着眼帘道:“曾越,我觉得你弟弟应该还没有死,应该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你不能堕落。想想国家,想想祖国的人民,还有你弟弟。”

“阿哥,,那你回来就和我成亲好不好啊!”

好,阿哥答应你,答应你回来就成亲。

“闻夕,我们回南京吧,我要上战场杀敌。”

“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国民党,靠不住了。”

“什么!”

闻夕的眸子多了许些悲伤:“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采取的措施根本不行,东三省快完全沦陷了。我父亲也说了,国民党不行了。曾越,现在人民靠不住国民党了!”

“那,我们去投靠**。”

沐槿一愣:“越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一起去投靠**。现在国家的希望,全部都在**身上了。”

闻夕担忧地问:“你就那么相信这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组织吗?万一是……”

“没有万一了闻夕,救中国的路有无数千万条,但我们可不知道哪一条能成功。当下很明显,加入**是正确的选择,哪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可是我和哥哥是国民党的人的孩子,而且你还是富家子弟,怕是……”沐槿还没有说完,曾越便打断了她的话:

“国难当头,人民苦不堪言,青年们都想要为国捐躯。我想,他们不一定会不要我们。只要肯救国,哪怕是歹人,我想他们也不会不让我们加入抗日队伍,就算不是党员也罢了。”

国难如果一定是绝路的话,那**就一定会绝路逢生的队伍。

《痴儿》里的素材取自网络,作者的知识面还不够,后期请不要代入现实,蟹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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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信与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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