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误会的辩解,其实根本不会被谁真正相信。
尤其‘只是巧合’这种说法,更不可能适用于和前女友有关的所有事。
所以夏霄并没有解释,在被郁金嘲讽之前夺门而出,一整个下午都没再和她主动说过一句话。
尽管她是真的很想把这人按在办公椅上,认真解释一番自己绝对没有跟踪她,更不是处心积虑四处打听她的行程。
之所以能了解到这些,无非都是因为“恰巧”听同行聊到而已。
但,她太过了解这个女人,很清楚这些口舌不但会徒劳无功白白浪费,还会被误认为是在争取今晚进同一间卧室的暗示。
于是她也仅剩继续扮演合格又暂时失语的温顺下属这一个选项。
幸好下午的患者比上午少了很多,女人也没有过多提问,两人就这样装模作样地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小时。
除去等下一位患者进诊室的间隙里,夏霄对着那个背影多骂了几次,有些影响积德事业以外,其他都很完美。
阮茵和袁航从ICU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观察接诊中的这两位有没有什么异样。
错过了刚才那场即将开始的战役,两人好奇了一整个中午。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夏医生很可能在我们组的时间不长了,也不知道许主任会换谁过来...”
中午逃离诊室后不久,袁航狼吞虎咽地补充着能量,还不忘心有余悸地总结道。
“我看未必。”阮茵连着喝了半杯咖啡,环视了一圈四周,小心摇摇头。
“阮医生有什么内幕消息?”疲乏的神经经过短暂休息,正是接收八卦的最好时机。
“之前我刚来安颐实习那会儿,同组也有一个男生因为一些琐事和郁主任在诊室争论了几句,但当时主任并没有避嫌,像刚才那样让我们先离开给他留情面,反而是当着我们很冷静地点出他的错处。”
入职以来,阮茵见证过不少次郁金生气的时候。
不同于今日,绝大多数的这种时刻都是无声的,譬如那个彼时恼羞成怒的男生,其实并未获得郁金什么斥责,只在一小时平静下来后,接到了变更带教医生通知书而已。
“后来呢!”听这种话题的心情格外刺激,不仅好奇,更有惊慌。
阮茵喝完最后一点咖啡,扔掉纸杯,“他全家都来央求郁主任网开一面,但最终还是无法改变结果。”
在安颐的活招牌手下实习能招来过多少艳羡,走时就要一一归还,还要再奉上无力的懊悔。
这是人人都知晓的规则,也是谁都不愿体会的落差。
可惜,阮茵不但亲眼看到过很多相似的哀求,还听前辈讲过几乎相同的往事。
这几年,她和科室里的其余几个后辈渐渐总结出一个道理:郁金的宽容并非是有限,而是近乎没有,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因谁改变。
没想到并不是没有,只是之前还未出现。
*
“武先生称,他最近正在和孟女士办理结婚的相关事宜,假如最终对方的报告证明她确有失忆症状,那他将会以小梦的继父身份完成签字。”
经过了回来路上的无数次练习,袁航的这段总结总算顺利说完,没有卡壳。
他小心瞥了眼郁金,见她并未有明显的不悦,才稍稍放心。
“手术日期是在下周五,孟女士的综合检查结果最晚会在周一出来。”
今日的患者已全部接诊完毕,四人在暮色中继续讨论着这件事。
“我会再继续寻找能够帮小梦签字的人,最近几天如果她再次出现心脏骤停,就算没有监护人签字,手术也一定会提前。”
简短安排完,郁金没有再多留几人,又转去心内和ICU了解了一下最新情况,难得在九点之前走出医院。
“久等了。”
在停车场里的人快睡着之前,总算等到了开门声。
苏淮打开窗请北风驱赶了一下困意,对迟到近两小时的人叹了声气。
想想这人一直以来的习惯,和今日的目的,抱怨的话还是压了回去。
算了,郁金对工作能认真到什么程度她又不是不知。
一个月前,苏淮一位生意上的伙伴无意中得知她与郁金关系密切,天天堵在她公司楼下,请她帮忙搭条红线。
起初她还是照常用一些模板拒绝,不曾想这人不论怎样都不肯放弃,甚至直言若她不帮忙,就自己亲自来安颐找郁金。
郁家的情况不容苏淮明确对外说明郁金对女性之外的性别没有兴趣,又碍于这人之后也许还会和安颐有一些业务往来,只得勉强答应了他共同吃顿饭的请求。
郁金这边倒没什么意见,只是今晚出现的时间实在太晚,很难在原定餐厅打烊之前赶到。
最终,苏淮又联系了设宴的男人,折中选了一家在安颐附近的清吧当做见面地点。
“一会儿你稍微委婉一些拒绝人家,别让关系太僵,听说他在海外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还有股份,将来院里如果有需要,能打折的。”
生意做久了,苏淮甚至随意瞥一眼过路的行人,都会幻视出对方头顶隐藏的数字。
怎么可能放弃帮朋友省钱这种事。
“嗯。”郁金勉强应了一个字,无意识地瞥向后视镜。
马路上的车不多,一眼就能瞧得清楚有没有熟悉的人或车跟来。
思绪又完整地被今天那双久违含泪的眼睛攻占,掌心留了几条断断续续的指甲印,有几节印在神经上方的皮肤表层,唤出很难被察觉的刺痛。
手机页面停在ICU的联系电话那页,翻来覆去解锁了几次屏幕,没什么温度的神情在无序白光的覆盖之下,难免会被人窥到被隐匿的情绪。
“你上次不还说,她已经长大了,又何必再干涉她去查那件事?”
见郁金从上车起就始终兴致不高,苏淮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夏霄。
安颐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秘密,何况心内的汪主任在昨晚的饭局上还来用郁金和她套近乎,以往他捧来捧去,无非是干巴巴的几句医术高明热爱工作,只有昨天,对郁金的赞词中突然多了一条:最近非常喜欢主动提携后辈,时刻关注新人发展。
苏淮当时多喝了一点,险些告诉他真相:动动脑筋啦汪主任,那位,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后辈?
若真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坐在她车里的郁主任现在也不会一直犹豫要不要打给ICU,问夏霄究竟有没有再去了。
她的那个问题刻薄又尖锐,令郁金无端顿生一阵怫郁,灭了屏幕的光亮,反手丢进包中。
似在像谁证明自诩清白的目的。
*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不算长,赶到时,正值清吧最热闹的时段。
然而已到半途中的男人临时有事,不得已取消了这次见面。
苏淮连着喝了几天酒,现在对这种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准备送刚入座的郁金回去,就见她的视线定在了某处。
真诚的祈祷还是太晚,顺着望去,不是正在畅饮的夏霄还能是谁。
苏淮暗骂了几句爽约的男人,这条街有那么多尚在营业的店铺,怎么偏偏选了这处。
安颐的其他医生她可能不够完全了解,但郁金会对所带的每一位实习生都规定不得过量饮酒,中医参与急救的次数的确不像西医那么频繁,可保持清醒是每一位医者必备的常识。
尽管夏霄只拿着半杯度数不算高的鸡尾酒,按照正常人的酒量来说,还远不到能喝醉的程度。
可惜,苏淮早在八年前,就目睹过她因三口低度红酒醉倒在含怒不语的郁金怀中的经典场面。
世事无常,当年被酒醒后的夏霄哭着打电话来请她去别墅当救星的场景还很深刻,如今就又得再次上岗了。
“这儿不卖烈性酒,今天又是周五...”
劝和的话才讲了半句,隐约听到那边多了道女声:“来都来了,总得喝点有意思的,今天我请...”
光影之间,对面郁金的脸色又暗了不少,苏淮胆战心惊地瞥去,劝酒的那个小姑娘染着耀眼的粉色头发,她不过只转过身几秒,夏霄面前就又多了一个酒杯。
她深吸了一口凉气,望向给夏霄倒酒的女孩干笑道:“她旁边那人是谁啊?”
郁金不是最喜欢掌管某人的一举一动么,也许把话题一转移,喝酒这种小事就能被忽略不计了。
“你认识。”郁金抿了一口白水,未抬眼眸,又解锁了手机。
苏淮满是疑惑地又看去,她和夏霄都八年没见面过了,上哪儿去认识和对方关系这么亲密的人啊?
她又盯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灵感,正想多问,却见眼前这人不仅不着急,还在屏幕上不知输入些什么。
不禁讽道:“你什么时候自控力变得这么好,这种场面都不管,是不是只会用公事为难人家啊...”
苏淮的话音越来越小,倒不是因为郁金的冷眼,而是那边猛然响起一道怒吼:“你乱说什么?谁给她下.药了?故意找事是吧?!”
循声望去,一个面色凶狠的男人挡在夏霄面前,手掌就快钳在她左肩上。
苏淮条件反射看回对面,哪还能见得到上一秒还在淡定滑手机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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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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