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走着觉得太暗，面前的路都看不清，明明记忆里在这儿从小住到大，偏偏他的身体并没有培养出肌肉记忆来，只能掏出手机用屏幕的光照路。
布朗维尔区很少开电灯，因为电费实在贵，何况住在这儿的人也少有需要晚上工作的；就算有，也是些陪客的活计，他们的客人自然会将他们带去有。比起夜晚依然满是光污染的纽约市区，大概不少诗人作者会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一般的纯净之地。不过住在这儿的人是不是这么觉得，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组织的药物过期了？
基安蒂：“......”
基安蒂恶狠狠地避开艾迪和爱丽小声说：“你可以质疑别的，但你绝对不能质疑组织药物的含金量。组织甚至有一种药物能使人返老还童，让十七岁的高中生变成小学生！”
有如此权威的药物研发，到底是谁在质疑！
赤井秀一：“？”
他挑起半边眉毛端详了基安蒂片刻，然后别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基安蒂觉得自己的智商微妙地被鄙夷了。短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心想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真话不仅没人信还会被当成神经病。天可怜见，她可是看这托马斯和琴酒有点关系，这才把组织秘辛告诉人家的！
谁来理解一下她第一次看到那个跟成了精一样聪明的“小学生”的震撼！还不到她腰高的小家伙说着什么“真相只有一个”就跑过来了，他们偌大一个组织居然是被小学生搞垮的啊，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还好后来证明了那是一个高中生......不，就算是高中生，被未成年小鬼扳倒还是怎么想怎么丢人啊！
科恩已经从洗手间拿来一条沾湿了冷水的毛巾递给艾迪，让他敷着，言简意赅地向他了解情况：“你试了什么药物？不是说只去精神类药物的**测试吗？”
艾迪嘿嘿一笑解释，说这个整形药物好值钱——拜托，这可是整整一百二十五美元，放在贫民窟多少人这辈子都没经历过一下子手握一百二十五美元钞票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这么一来能好几天不用去上班。
“再说，我代谢快嘛！凌晨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估计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
赤井秀一用潜意识里残存的没人知道来自哪里的记忆，根据对方脸庞肿大的程度估算出他面部炎症的严重程度。如果这种程度还能在几个小时内恢复正常......那确实是很非人类的痊愈速度了。
说起来要告诉他们自己刚搞到好几百万美元吗？
......不，还是算了。
赤井秀一冷静地辨析出自己看到科恩和基安蒂的脸时内心下意识的怀疑警惕，决定跟从一下自己失忆前的潜意识，别给这两家伙交付任何信任和真心。
基安蒂又开了一罐啤酒，打开拉环时发出很响的“刺啦”一声。昨天喝过一口，因此脑子里自动唤起了那种并不美妙的劣质的塑料口味，让赤井秀一并没有品尝的**。他印象里自己应该还挺喜欢酒精的，只是这种十几美分的啤酒里边的酒精能不能喝还是另一回事，他可没忘记基安蒂凭借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食物中毒的倒霉事。
爱丽吃饭的时候小口小口的，碧绿色的眼睛瞪得溜儿圆，整个人像只护食的小仓鼠；旁边艾迪看着是饿了，咬了一大口辣热狗，然后因为脸部的肿胀被牵动而酸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倒是还没有像布朗维尔最底层的家庭那样穷到吃饭的时候都开不起电灯的地步，客厅顶部一盏小灯照得整个饭桌昏暗但好歹看得清食物和彼此的脸，总的而言还挺有氛围感。
“对了托马斯，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见过我写的谱子？”艾迪一拍手，“啊，说到这个，完蛋了，手风琴声部我怕还没写来着......你要不跟着键盘的声部来吧？”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我没意见。”
键盘手基安蒂举手：“提问，那键盘声部可以摸鱼吗？”
编曲艾迪：“不要用这么随便的态度对待我的心血啊！”
赤井秀一相当诚恳地给出建议：“如果很喜欢摸鱼的话，可以去当贝斯手。”
艾迪：“贝斯手听到贝斯地狱笑话绝对会哭的。”
“别说，我还真认识一个贝斯手朋友，”基安蒂突发奇想地开始回味过去，“是以前公司的同事，脾气挺温和，那种脾气在我们公司还挺罕见，所以大家都喜欢和他交朋友，物以稀为贵嘛。毕竟傻逼上司天天喊打喊杀，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能尊重企业文化。”
“后来呢？”一聊到和乐队有关的事情，艾迪就超感兴趣，“那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啊？要是还是没能发迹的话，能不能捡来我们乐队？”
科恩面无表情替好搭档补全故事结局：“后来发现那家伙是敌对公司派来窃取公司机密的卧底；死了。”
“诶......”艾迪听起来稍稍有点惊讶，显然对这个结局有点沮丧，“好黑暗的故事。”
赤井秀一心里一动，拽了拽基安蒂：“那是不是苏格兰？”
基安蒂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连苏格兰都知道？”
没道理啊，知道琴酒还能用私交来勉强解释一下，同时又知道苏格兰的话，肯定是和组织有关的人吧？但她怎么可能没印象，再怎么说她也是组织代号成员了吧，眼前这个托马斯能力又实在强悍，是看一次就不会忘记的程度，没道理她搜遍大脑也找不到。
基安蒂狐疑半天忽然一拍脑袋，突然懂得了什么一般，顿时面露惊恐，身体微微后仰：“琴酒连这个都告诉你？难不成他不是乱说的，你们真是恋人啊？”
这莫非就是贝尔摩德曾经为了恶心她给她看过的，传说中不少小女孩喜欢看的什么断情绝爱霸道杀手为了一人堕入爱河......这种事情不要啊，代入一下琴酒的脸，她简直要吐了！什么爱情故事，恐怖故事吧！
赤井秀一：“？”
虽然不知道他同事脑补了什么，但是为了照顾一下对方脆弱的神经，赤井秀一贴心地说：“我从别的渠道了解到的。”
怎么人人都能从自己的渠道接触到组织机密信息，那个扳倒组织的高中生小鬼是这样，眼前男人也是这样。说好的组织是个延续百年的庞然大物，潜伏在阴影里难以被发觉，害得无数英雄环抱信念前仆后继折损其中的呢？
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组织的逼格真是越来越低。她甚至说不准那个所谓“前仆后继折损其中”是不是真发生过。
感觉组织被抓住折磨死的卧底很多，从头藏到尾没被发现的说不定更多。
基安蒂选择摆烂。反正组织都没了，这个托马斯也没有把她和科恩交给任何官方机构的意思，她也就懒得管那么多。
公司咋样关普通打工人什么事。
虽然现在生活困窘得很，还碰不到枪，远没有以前组织还在时的轻松肆意，但是比起她以前不少同事，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听说朗姆近来正在霓虹监狱里踩缝纫机呢，左右周围是一群以前在组织的下属，现在全成了狱友。说不定那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会合伙揍朗姆一顿，毕竟现在朗姆手里可没有能制住他们的事物了。朗姆其人，可是从来没用好眼色面对过下属，组织成员对他那还真是积怨已久。
想到这个基安蒂就高兴，毕竟她对除了琴酒之外的高层可谓是各个都没什么好印象，对朗姆更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满脑子坏水的老独眼龙，那张脸丑的要命！
女狙击手顺便也觉得自己还挺幸运，居然不用在监狱里天天面对那张少了一只眼睛的臭脸。这么一看，快乐果然是从对比中滋生的。
感谢这自由的空气！
这边赤井秀一和基安蒂聊得正欢，另外三个人已经换了好几个话题。大部分时候是艾迪在说，科恩本身就是安静的性格，而爱丽在那边默默扒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晚饭吃完之后，艾迪招呼着大家去排练室。就算身上身无分文，夸张点说简直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他也绝不会减免乐队方面的开销。也许这就是追求梦想的年轻人吧。
乐队挺吵，大家目前还在各弹各的，自己练习。不同的声音汇聚成巨大的河流，倘若不找到一个锚点，说不定会被声音吵得头昏脑涨。
赤井秀一和自己新的手风琴正处于磨合阶段，不一会儿流畅的音符从手指底下流淌而出，艾迪大喜过望：“你居然真的挺专业！好耶！”
本身青年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是路边捡来的流浪汉，指望他会一门乐器到底要求有点过高了。
没想到弹得居然出乎意料的优秀，虽说是暂代键盘声部，但是本身手风琴独特的音色使得整首歌曲更亮眼了不少。
艾迪当即给谱子略做修改，将完全和键盘或者钢琴一模一样的部分简单改高了四度，改成和声。更细致一点的修改今晚大概是来不及了。
手风琴复合的音符拖得很长，和调成电子模式的键盘协调成了好听的曲调。耳边响彻着摇滚的节奏，过响的声音带来些许耳鸣。
到了凌晨，他们就出发去酒吧了。
离开前，艾迪颇有些遗憾地意识到，自己目前还没有余钱给赤井秀一置办一套好看些的衣服。可惜了——毕竟再怎么说，他捡回眼前这位“赤井秀一”，本质上还是看他长得好，想让他担当一下乐队的“门面”。
对方那一手手风琴技艺，属于是意外之喜。
基安蒂他们来过酒吧很多次，赤井秀一却还是第一次来。
五颜六色的光朝四面八方撒过去，音乐声很大，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混在一起。要让别人听到自己说话的话，必须要凑在对方耳边大声吼叫才可以。
此时在唱歌的男人声音颇有些哑，大部分时候会被喧闹盖过去，顶多充当一下背景音乐，和此处放浪形骸的氛围倒也还算契合。
赤井秀一颇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周边，只觉得自己记忆里的酒吧要更安静也更有格调。不过也是，这种地方的环境大多取决于参与者的素质，在这个卖的酒最便宜的可以只有十几美分的地方，也不能奢求那么多。
酒吧里女性明显比男性少很多，他猜测是因为这类酒吧的安全系数较低，毕竟乱成这样，管理起来也麻烦。他猜这里也没太多钱雇佣安保人员。
消费高一些的酒吧也许会安全很多？他这样猜测着。
就在此时，他听到有拉扯声，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似乎是一个已经醉得看不清路的女孩，尖叫着说“我没答应过和你过夜”的话。
美国确实是个很在乎性同意的国家，事先无论是什么暗示、什么**，只要女方没有明确表示同意，时候起诉都可以被定性为强/奸。
……前提是这一切发生的地方不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混乱小酒吧。
这里几乎能称得上是法外之地了，没人会在乎男女之间小小的“插曲”。
赤井秀一拧眉，下意识要走过去组织时，一个金发的酒保敲了敲那边的桌子：“这位先生，她似乎不愿意和您离开。”
那个酒保有着较深的肤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不怎么明显，脸庞比较普通欧美人来说更显幼态，大概是和亚洲人种的混血。
赤井秀一晃了下神，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下一秒就对上了对方紫灰色的眼眸。那双眼似乎深邃了片刻，然后朝他弯了弯。
金发的酒保隔着一段距离冲着他微微鞠躬，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抚前胸，姿态优雅，与这个混乱肮脏的小酒馆格格不入。
我发现周六疑似来不及更完。。。以后可能都是周日更新。
因为上了榜单所以这周会多更一点，大概更新够榜单要求字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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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冉冉升起的新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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