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晚没能在休息室堵到副院长,只好跟着人群来到报告厅。
根据桑悦的描述,这位副院长年龄30,长相出挑,比模子还模子。
温知晚放眼一圈,具有科学家气质的,都有着白花花的颅顶;年龄符合的,都被科研的压力压弯了腰背,鲜少能见到挺拔如松的姿态。
她开始反思:毕竟人家是搞正经研究的,用“模子”这个词来形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太合适?
这么想着,人群忽然躁动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瀛海海洋研究院副院长来了!”原本坐着的人群哗啦啦站起来,纷纷往报告厅的入口处看。
男人站在那里,逆着走廊倾泻进来的光,周身镀了一层虚幻又圣洁的白,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不期然落入凡间。
从温知晚的角度,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看到那副美得惊心动魄的躯体——副院长的身高至少一米八往上,比旁边的人足足高出了一个头;挺括的肩膀恰到好处地撑起白色研究服,衬出内敛而渊博的气质;内里的黑色衬衫熨帖平整,与腰腹部利落收束,勾勒出劲瘦有力的线条。
温知晚忽然感觉,桑悦的说法有点收敛了。
身边有人和他说话,他微微倾身,礼貌地侧过头。
温知晚好奇地踮起脚,想看看身材如此板正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看不知道。
一看才发现——这位模子中的模子,不就是她的前男友,易庭深吗?
温知晚大惊,手腕一抖,书包差点掉地上。
身旁有个留着平头的男人,向她投来异样的审视。她顾不上那么多,指着易庭深问道:“他就是瀛海海洋研究院的副院长?”
平头轻嗤一声:“当然了!怎么?你没见过他?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句话,直接给她干沉默了。
她没见过吗?当然见过了,甚至两人刚刚还在幽闭的走廊里打了照面。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她要找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其实她应该能猜到的,休息室位置偏僻,根本没有人来。而他出现在那里,不是为了使用休息室,还能因为什么?
而她一直觉得他是在故意跟着自己——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刚刚易庭深还主动递来手机,想加她的微信,结果被她无情拒绝。
现在再要联系方式,恐怕就难了。
温知晚暗暗叫苦。
可是为了工作室的存亡,再尴尬、再为难的事情,她也得硬着头皮上。
由于易庭深的出现,原本零散的人群顷刻间聚到一起,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簇拥着中间的他。
“易老师,您在最新一篇论文里提到的颠覆性理论,真的能在自然环境下实现吗?还是说有理想化的成分?”
“津北科研站瀛海海洋研究院是国内海洋科研领域的标杆,您作为新来的副院长,能否透露一下未来的主攻方向?”
“我是国内某期刊的编辑,您愿不愿意来我们期刊开个专栏?毕竟您发顶刊跟发朋友圈似的。”
“易神,您和一起回国的那位女士是什么关系呀?我朋友在机场撞见,说是惊为天人!您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圈里的朋友介绍一下?”
……
知道的是行业峰会,不知道的以为追星现场呢。
最后这个问题响起,全场有三秒钟的死寂。紧接着,就有人把这位没有礼貌的家伙给撵走了。
易庭深向身边一位长相更年轻的男生递去目光,后者似乎是他的助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将人群隔开:“不好意思,讲座时间有限,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留下联系方式。”
现场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掏出名片,把自己要问的写在名片上。
温知晚抿着唇,忐忑地走上前,趁乱递出自己的名片:“易先生,我是‘蓝海叙事’工作室主理人。如有机会,盼望与您详谈。”
易庭深疏离冷漠,灰绿色的眼睛无波无澜,淡淡示意助理:“收一下名片。”
翟俊清应了一声,刚要把名片从温知晚手中抽走,忽又听见他说——
“除了这位小姐。”
……
翟俊清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回去,向她递上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而后又去收别人的名片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温知晚怔了怔,而后望向易庭深。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当她真被拒绝的那瞬间,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可易庭深并未多做停留,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
温知晚苦笑一声。
是啊。
他早就不是那个拎着书包、骑着脚踏车,载她去买早餐的清苦大学生。
在外人面前,他是风光无限的易副院长,是行业里的领袖精英,多少上流人士想要排队摸一摸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而她只是一介无名小卒,有什么底气站在他的身旁?
温知晚讪讪地收回手,才发现名片上被指尖捏握的地方,早已汗水浸湿,起了褶皱。
刚才和她搭话的那个平头成功递出了名片,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奚落道:“妹妹,在易神那儿,光长得好看是没用的。不如你把哥哥我伺候舒服了,我给你易神的联系方式。”
平头咧嘴笑着,露出一排黄牙,看得温知晚只犯恶心。
她蹙起眉,冷下声道:“是么?那你也应该知道,以易庭深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天才,谁是真正的草包——哦,甚至草包都过不了他的眼。”
她指着不远处,翟俊清收完名片以后,正在一张一张检查,防止有骚扰信息。正好翻到平头这一张,他看得蹙了蹙眉,直接把名片撕成两半。
平头脸都绿了:“我好不容易等来今天这个机会,才见到易神一面……”
温知晚绽开一个无害的微笑,拿出手机,打出记忆里背的滚瓜烂熟的那串号码:“你现在跪下求我,或许姑奶奶我会告诉你易神电话是多少。”
平头睁大了眼:“不可能!你连名片都交不上去,怎么可能会有易神手机号!”
话音刚落,易庭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垂眸一看,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直接滑动挂断。
与此同时,温知晚的听筒里也播放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播。”
平头的嘴唇打颤,看了看温知晚,又看了看易庭深,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哪知道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能和易庭深扯上关系啊!
他还需要易庭深来提拔他的仕途,这下可好,因为自己一时起了色心,说错了一句话,就惹到不该惹的人,自己大半辈子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平头膝盖一弯,眼看就要跪下。温知晚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又飞快撤开,带着哭腔喊道:“保安!这人耍流氓啊!”
这场峰会的规格很高,安保都是最高级别的,立刻有人响应。保安大叔之前已经和她打过照面,知道她是易庭深带过来的,连问都没问,直接叩住平头的手腕:“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是!我没有!”平头不停反抗,“你们不能光听她一句话,就诬陷好人呐!”
然而,根本没人理他。
直到周围回归安静,温知晚才呼出了一口气。
易庭深的手机号码……
还是他当初强迫她背的。
那是一个初秋,刚开学不久。两人拿了书,到学校的桂花树下自习。
易庭深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靠过来,轻轻捻去她头发上的桂花花瓣:“小晚,你记不记得我的手机号?一旦遇到危险,要给我打电话。”
温知晚无所谓道:“通讯录里有啊,况且在学校里,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1314219101311。”易庭深打断她,语气严肃:“小晚,如果你的手机不在你身边怎么办?你得记下来,确保能找到我。”
温知晚可怜巴巴地眨眼,试图耍赖:“你手机号那么长,怎么背啊?”
他从她背后揽着她,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好像在哄小孩:“跟我念,一生一世爱你,就依你,一心一意。”
131421,910,1311。
在一起的那五年,她从未遇到过危险,也没主动拨通过他的手机,有什么事都在某微上说了。
分开以后,为了彻底断绝联系,她特意换了手机。
没想到他倒是还留着这个号码。
温知晚从回忆中抽离,眼眶有些湿润。
现场那么多大拿学者,散会以后,想必易庭深身边也会被围的水泄不通。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是他,又有他的手机号码,干脆先回去再说。
合作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她给桑悦和罗一成发了消息,喊他们回来接她。得到的回复是有点堵车,需要她多等一会。
她站在门口,背后是屋里冷冽的空调,面前是晚夏潮热的风,一热一冷,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工作室的车没等到,倒是先等来一辆亮红色的跑车。
温知晚一看就觉得不妙。
瀛A0000,除了韩明昼,还能有谁这么招摇。
前男友和现男友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虽然双方并未见面,但总令她有些紧张。
没等温知晚开口,韩明昼直接降下车窗:“上车。”
她蹙眉,“什么?现在?可我还有工作要做……”
韩明昼有些不耐烦:“你那工作能挣几个钱?一年到头还没我给你的零花钱多。不就是工作室开不下去了嘛,也至于你焦头烂额成这样,大不了我把它买下来再送给你就是了。”
温知晚咬唇:“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韩明昼,你能不能不要总用你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的生活?”
韩明昼哼了一声:“总之,我朋友在海上游艇开party。他们都有女伴,你也不希望我孤身一人,只能找船上的女人消遣吧?”
“……你爱找谁是你自己的事……”温知晚打定主意不去。
他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韩明昼哼笑一声,顶了顶腮,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你拜托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温知晚一惊,伸手想去拿。韩明昼瞬间后撤,令她扑了个空。
他用眼神向车内示意了下。
意思很明确——
要想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要付出点代价。
呜呜呜呜呜 又是为易老师哭泣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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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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