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工厂门口，就看到一个年近50，头发有点花白，稍显佝偻，抽着烟的中年男子在等着他们，
“我是刚跟您联系过的警察，贺尚远，这是我们队长林骁“
“我是刘奇，我就抽根烟，我缓一缓，缓一缓”看着周围的烟头，抽了得有7、8根了“那个咱要不厂子里说吧，厂子里说”也是想到不好在厂子门口站着唠，刘奇将林骁、贺尚远带到厂区办公室里坐着。
“我再抽一根，你们不介意吧”进了屋坐定，刘奇又掏出了烟“警官要不要来一根？”
“我们不来，我们不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烟也算的。”林骁试图缓解一下刘副厂长紧张的情绪。
“呵呵”刘奇干笑了一声，把烟点上。
“您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点情况，做一个简单的问询。”看刘奇情绪稍显平复，贺尚远开启了问询的工作，“您在厂子里多久了？主要负责哪方面呢？”
“我来厂子里有年头了，从上一任厂长在的时候，我就在厂子里了，那个时候是在生产车间，后来是一点点做到副厂长的，现在也还是看生产。”刘奇一边说一边又猛吸了一口烟，“我就是不太好接受，突然这一大家子人就都没了，人的命真是难说啊！”
“人有旦夕祸福，我们做警察的看着这样的事件也很哀痛，但还是得问还是得查，才能给死者一个交代。”贺尚远一边宽慰副厂长一边继续问，“上一任厂长是？”
“上一任厂长是陈建平的哥哥陈胜平，说起来得六年前吧，夫妻俩出车祸走了，这个厂子就留给了弟弟陈建平，就是现在的厂长。”刘奇又叹了口气，“这一家子这个命啊！”
“这个车祸当时的情况您还记得吗？是留了遗嘱把厂子给陈建平吗？”一则争夺遗产的大戏瞬间在两位快有职业病的刑警脑子里展开。
刘奇思考了一会儿，“当时是两口子开车带孩子出去玩吧，不知道怎么的车翻了，就护住孩子活了，当时警察也来查了的，说是意外来着，至于厂子是没有遗嘱吧，陈家那代就兄弟两个，两兄弟的父母过世的早，这厂子也就是弟弟的了。”
“还有个孩子，那这个孩子现在在哪？您知道吗？”林骁想往这个方向再挖一下。
“这个确实不太知道了。”刘奇也曾看着那孩子在工厂里跑跳玩闹，也曾在前厂长夫妻的葬礼上可怜过这个孤苦的孩子，但也只是如此了，之后的日子里再无交集。
“这厂子以后呢？怎么安排？”
“这厂子”刘奇哂笑了一下“没有以后了，厂子现在就是个空壳了，两个月以前就开始着手清算了。”
“陈厂长和厂子里工人的关系怎么样？”
刘奇按灭手里的烟，没抬头，犹豫了一下回道，“挺好的，我们厂子里都是老员工，都彼此体谅，彼此照顾着。”
“和上下供应商的关系呢？”
“也挺好的，都正常商务往来嘛”
“那怎么就要清退了呢？”
刘奇抬头，“啊，这个市场不太好了，年轻人不太喜欢我们这种老物件了。”
“行，辛苦您给我一份近5年的供应商和客户清单。”
“还要客户信息啊？”
“那当然了，这是大案，咱得重点的查，深入的查，您如果现在不提供，之后拿搜查令过来也得提供。”有时候还是得让林骁来吓一下吓
“不是，领导，我们不是不提供，得提供，那你们等我一会儿”
“我同事在这等着，我出去转转”林骁指着贺尚远说。
刘奇似乎想拦，又把手收回去了，“现厂里停工了，没啥人，领导要是找人问话，我给你打电话叫几个人过来。”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溜达溜达”林骁说完，跃过刘奇走了出去。剩下贺尚远和刘奇打哈哈，“我们这领导就这样，脾气急，尤其最近压力大，风风火火的，没事没事，甭理他，您看联系人这块也给我们导出来呗。”
厂区大门进来，最前是有个二层小楼，小楼左面门进去是办公区，确实也没看见人，小楼右侧是库房，单独的门进去，现在门锁着，林骁就从门旁边窗户往里瞅瞅，大部分空着，只有一个角落里堆着点东西，绕过小楼后面是主要的生产车间，推了第一扇门，没开，从门上窗户看看，里面也空了，等走到第三扇门的时候，门没完全关着，裂了个缝，从缝里能看到有一个人，弯着腰从堆起来的杂物里翻东西。
林骁推门进来，那人受惊回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翻东西的棍子，“你谁啊？”
“我，我就一司机，我们老板和刘总在上面谈生意，我在车里待着也是待着，就随便溜达溜达。”
“都他妈停了几个月了，还谈什么生意？”那男子也不翻东西了，拿着棍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向外走，“工资都发不出倒是有生意谈。”
“应该就是来谈收购的，等谈拢了估计就有工资发了，来抽根烟。”林骁打量了一下这一套黄绿色工装的男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
可能是看着烟不错，男子没有拒绝林骁，俩人一起站在车间门口抽烟，
“老哥哥也是这个厂子的？”
“嗯”男子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声，“你们来晚了吧，这厂子两个月前已经卖了，东西都拖走了，当时跟我们说等回款呢”
“啊？”林骁惊讶道，“那老哥你可给我细说说，我们老板别让人给坑了。”
“老板坑不坑的跟你有啥关系？”男子哂笑
“那不是也想在老板面前卖个好吗”林骁边说边又拿了根烟塞给男子，“说说，说说，这厂子怎么回事？”
“厂子自打陈建平接手就一年不如一年，这小半年都发不出工资了，两个月以前吧，这厂子里的设备、机床就开始往外卖了，也没看着钱啊，大家就都觉得有问题，堵了一回陈建平，那老小子说等对方检查完回了款就给大家发工资，到现在钱也没见到，最近这周人也没来，你们今天见着了？他在楼上？”
也算见着了吧，林骁腹诽，嘴上只说，“没有没有，跟我们见面的是刘副厂长”边说边指了一下二楼
“他呀，那就是个跟班，以前第一车间的，跟陈建平关系近才升上去的，啥事都做不了主，找他没用”
“那可能真是被坑了吧，老哥哥以后打算怎么办啊？”林骁问道。
“能咋办？继续找活呗！”说着猛吸了一口烟，“现在也没人管了。”
贺尚远一边翻着刚从刘奇那拿来的资料，一边坐在车里等林骁回来，看他坐进来问道，“这么长时间，有新的消息了？”
“这厂子小半年没有发工资了。”林骁道
“看来这刘副厂长也没全说实话啊，”贺尚远摇了下手中的资料，“好在我还打了一份职工名单。”
“要核实的可真不少啊。”林骁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回去就申请搜查令吧，把工厂的经营报告都调出来，我得找人帮着注意一下这个刘奇。”
“你觉得会是他杀了陈家四口？”
林骁摇头，“有可能，他太紧张了，而且我担心要真是经济纠纷引发的刑事案件，下一个死的会是他。”
“也是。”贺尚远补充道“刚曼曼来消息说，联系上李桂芝的家人了，她姐姐今天下午到宁海”
那下午估计就是最令人心塞的受害者家属认尸和问询的环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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