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走出警局,一个人站在警局门口,马路上的车辆快速前行,车胎划过路面的声音清晰且刺耳。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现实了,但他却不知道该去哪能找谁,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没什么人可找,他最终还是按照林骁告诉他的路线,上了29路公交车。
车上的人不多,他找了一个后面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低着头,阳光晒下的暖意并没有温暖到他,他满脑子都是那句,“杀了他,不然死的就是你。”
车子启动又停下,他旁边坐下个人,那人低声道,“小孩,他知道你杀了人吗?”小孩猛地转头,看见一个工人打扮,身上还有些泥点子,带着帽子口罩的人坐在他旁边。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想为那样的人偿命吗?你为什么要替他偿命呢?”
“跟着那个警察,只有死,跟着我们,才能活。”
“来找我们吧,这趟公交车,坐到头。”
小孩愣了神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下的车,甚至不清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不是真实的,只是到曦城小区下车的时候,他感觉空气似乎冷了几分,他拿着林骁给他的手机,打开通讯界面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做,合上手机,走回家里。
刑侦支队里,刘奇已经被带进了问询室,他显然更加紧张了,一个劲问有什么事,说已经问过他了,他知道的也都说了,还给了客户的资料,厂里员工的信息,为什么还要把他带过来,年近50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惊恐。
观察室里的徐凯说,“他都已经说了一路了。”
看着小孩的定位信息进了小区,林骁松了口气,走进问询室,“刘副厂长,别激动,就一点小事。”
“那你们把我叫到这来干吗?”
“这个地方风水比较好,来的人比较爱说实话。”林骁说道,“我们今天主要想问问,厂里欠员工薪水这个事,我也不瞒你了,警方现在怀疑,陈家被灭满门跟这个事有关,你说说吧!”
“跟这能有什么关系?这不至于吧!”刘奇瞪大了眼睛。
“至不至于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你们工厂的账目已经都拿回来了,经济侦查人员正在审,你现在要是交代的多呢,处理的就能轻一点。”
“不是,这个事跟我没关系,”刘奇叹口气,身子向后靠去,“我们厂子是卖木质玩具的,产品要优化创新,技术要改良升级,才能吸引用户,但是这些东西在前期都需要钱,陈建平不想花这些钱,创意方面基本上就没有了,开始跟着市场上的东西学,就是抄嘛,但他还是嫌成本高,为了降低成本,木质用的越来越薄,还不愿意降价,就没人来进我们的货,不卖货就得停产,就没有工资,那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你毕竟是厂子里的副厂长嘛!”
“什么副厂长啊,我就是一个干活的,”刘奇啧了一声,“这个厂里面上下都知道。”
“你们厂子里有谁对欠薪这个事情反应比较大吗?一个月前都是谁把陈建平堵在办公室的?”
“反应都挺大的吧”刘奇顿了一下,“那天得有十好几个人吧”
林骁给他递了工厂的名单和笔,“圈一下”
刘奇边圈边说,“警官,真的会在这些人里吗?”
“你还知道他有别的仇家?”林骁问道。
“不是,我不知道”刘奇顿了下,“我是觉得,厂子里面还是老人多,大家在一起工作十几年的都有,真为了这么个事杀人?”
“在一起工作十几年了,工资都不给人家?”
“那不是没钱了吗?”
“公司没钱有没钱的处理办法,清退的时候,员工的工资问题也是首先要处理的问题,作为副厂长您应该知道这些吧!”
“我们资不抵债。”刘奇声音渐小。
“资不抵债?具体有多少钱差多少钱,等我们经侦人员查完了就知道了。”林骁拿了刘奇圈好的人名,指了下张斌,对刘奇说,“你在这等一会儿吧,想到什么和这个警官说”
林骁拿了名单出来遇上贺尚远,“我去叫个支援,就咱几个人得排查四五天。”
贺尚远点头,沟通了一下新信息,“通过比对银行提供的大额交易购买记录和物证的现场记录,确实有3.5千克的金条和几块名表不见了。”
“多少?现在金价1克快400了吧”林骁惊道,“就这,刚和我说资不抵债。”
“你说,会不会有人知道陈家有这么多钱,所以才去的。”贺尚远猜测到,“这样的话就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来陈家找钱,先碰上李桂芝,动了手,然后一不做二不休。”
“非常有这个可能。”林骁道,“记得叫人关注一下最近二手市场上有没有大宗的金条和名表交易。”
贺尚远点点头。
安排完排查的事情,林骁又转头回了问询室,“你知道你们厂长家里有不少金条吗?知道他有攒金条的习惯吗?”
“我,我不知道啊,这我怎么能知道呢!”刘奇惊道。
“那谁有可能知道呢?”林骁问。
刘奇这这那那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前天半夜12点到凌晨2点,你在哪?”
“我在家里睡觉啊,警官,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啊!”又是一些这这那那
林骁点点头,又出去了。
从白天到半晚,派出去的巡查警官传回了不少消息,但都是大同小异,案发时间基本都在家睡觉,有个别的在打牌,倒是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有四家因为家人住院有更强的金钱需求,但没有大额经济入账,有些工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问的时候还一脸懵,有的就大发雷霆说“欠我们的钱还没给这事怎么没人管”,而且并没有出现找不到人的情况,总之这一天下来,除了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没有得到更进一步划定嫌疑人的信息。
临近6点的时候,经侦那面倒是传来了消息,从公司的账目上来看,曾以优化设备为理由买进一些高档机械设施,但是在三个月后又以不符合生产需求为由,以极低的价格出售,折价近80%,而这样的事情在近一年里做了三次,最后这次就是1个多月前,以公司经营不利,着急变卖资产为由,以极低价卖掉了公司的全部主要生产设备,除了有厂长的签字,还有财务负责人蒋鹏的签字。
贺尚远、袁泽浩、李曼曼去招待所带蒋鹏,林骁又一次走进了刘奇的审讯室,“原来刘副厂长从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紧张,不是因为陈家一家惨死,而是因为自己职务侵占,这一进一出的倒手,刘副厂长也赚了不少吧。”
林骁将经侦给的调查结果及清单放到刘奇面前的桌子上,刘奇看了两眼,低着头没再说话。
林骁继续往下说:“陈胜平夫妻过世后,木艺玩具加工厂作为遗产由其子女继承,但是陈建平通过某种手段拿走了工厂的法人资格,但其依然只有管理权和经营权,所以你们通过这种方法耗空了这座工厂。”
刘奇依然低着头没说话。
“行,你这些属于经济犯罪,不归我管,不过我这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林骁继续问,“为什么你给我们的工厂人员名单里没有蒋鹏?”
刘奇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他已经不是工厂的员工了,一个月前离职了。”
“那你知道他是李桂枝的外甥吧?”
刘奇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他已经到宁海了吗?就住在支队对面的招待所,这会儿应该在隔壁了。”
“这不知道。”
“所以啊,刘副厂长,早晚得说,我相信你们这套下来,大头也不在你这,主动交代的话,事儿不大,何必在这拖着呢?”林骁换了一副好说话的嘴脸。
“和警官你刚说的也差不多。”刘奇又补充说了一句,“我作为生产主管提需求,财务审核,厂长批复。”
“金额呢?”
“一共六、七百万吧,我这只有60万。”
“都是给的金条?”
“金条是一部分,还有一些现金。”
“这事还有谁知道?”林骁顿了一下继续说,“或者谁可能知道,厂子内外的都算。”
“这,没谁了吧。这事也不能让人知道啊!”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胜平的儿子在哪?”
刘奇抬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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