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权力博弈

五月的洛阳城外，尔朱荣的大军如黑云压城。

高欢站在营地高处，望着远处洛阳巍峨的城墙。自投奔尔朱荣以来，他已参与大小七战，屡立战功，深得尔朱荣赏识。

"六浑，主公召你速去中军。"贺拔岳骑马而来，声音冷淡。他是尔朱荣麾下另一大将，与高欢素来不睦。

中军帐内，尔朱荣正与几位心腹商议。见高欢进来，他招手示意："六浑，刚得到消息，胡太后已毒死孝明帝，另立幼主。你对此有何看法？"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高欢知道这是尔朱荣在考验他，略一沉思便道："太后□□，弑君立幼，天理难容。明公既率义师而来，当废昏立明，以安天下。"

尔朱荣眼中精光一闪："说下去。"

高欢上前一步，声音坚定："方今天子愚弱，太后□□，孽宠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时奋发，讨郑俨、徐纥而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

帐内众将变色，这话几乎是在劝尔朱荣取魏室而代之。尔朱荣却哈哈大笑："好个高六浑，正合我意！"

五月十七日，尔朱荣军攻入洛阳，胡太后与幼主被俘。尔朱荣在河阴召集百官，以祭天为名，将两千多名朝臣屠杀殆尽，史称"河阴之变"。

高欢全程参与其事，并在关键时刻向尔朱荣进言："明公既已至此，何不更进一步？"

尔朱荣明白他指的是称帝之事，一时犹豫不决。高欢趁机道："魏室衰微，天命已改。明公顺天应人，正其时也！"

就在尔朱荣心动之际，贺拔岳突然闯入："将军不可！举义兵而诛奸佞，天下称快。若遽称尊号，恐失人望！"

尔朱荣迟疑不决。贺拔岳又道："高欢此议，陷主公于不义。请斩高欢以谢天下！"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高欢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绷紧。这时，侯景、司马子如等将纷纷求情："高欢虽言不当，但其人可用。今方用人之际，请主公宽恕。"

尔朱荣权衡再三，最终决定暂不称帝，改立元子攸为帝，是为孝庄帝。高欢虽免于责罚，但与贺拔岳的嫌隙更深。

事后，尔朱荣私下召见高欢："六浑，贺拔岳性直，你勿放在心上。"

高欢恭敬答道："贺拔将军忠心为主，欢唯有敬佩。"

尔朱荣满意地点头，任命高欢为铜鞮伯，加抚军将军。高欢明白，这是尔朱荣对他的安抚，也是对他野心的警告。

六月，尔朱荣返回晋阳，留高欢等人镇守洛阳。临行前，尔朱荣特意嘱咐高欢："六浑，洛阳乃天下根本，望你善加守护。"

高欢深深一拜："欢必肝脑涂地，不负所托。"

尔朱荣走后，高欢立即着手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利用留守洛阳的机会，广泛结交朝中尚有影响力的大臣，特别是那些在河阴之变中幸免于难的贵族。

"六浑兄，尔朱荣残暴，杀戮过甚，恐失人心。"段荣分析道，"这正是我们收揽人心的好时机。"

高欢点头："正是。尔朱荣虽强，但其根基在晋阳。我等当在洛阳培植势力，静待时机。"

七月，河北邢杲起义，尔朱荣命高欢与元天穆前往镇压。高欢率军迅速平定叛乱，再次展现卓越军事才能。凯旋回师后，孝庄帝亲自设宴慰劳。

宴会上，高欢注意到孝庄帝对尔朱荣的不满。回到府邸，他对尉景说："皇帝虽为尔朱荣所立，但心实不甘。此中大有可为。"

尉景会意："六浑兄欲结好皇帝？"

高欢摇头："时机未到。尔朱荣耳目众多，我等当谨慎行事。"

就在此时，亲兵来报：尔朱荣从晋阳派使者来，召高欢即刻前往议事。

高欢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平静："备马，明日一早出发。"

前往晋阳的路上，高欢一直在思考尔朱荣突然召见的目的。是发现了他的暗中活动？还是又要委以重任？

"六浑兄，"同行的段荣担忧道，"贺拔岳常在尔朱荣左右，恐有谗言。"

高欢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淡淡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行凶吉未卜，但必是我等命运转折之处。"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向北方的道路上。那里，尔朱荣正在等待，而高欢的命运之轮也将再次转动。

第六章权力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