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一旁的椅子上摊了一只玩偶熊，旁边摆着一只充气大锤子还有一沓传单，有人过来了，玩偶熊就递张传单过去，人不接又顺手递给下一个。
这你爱接不接，不接拉倒的样子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有小姑娘结伴过来求合照，玩偶熊答应了，又引起一阵兴奋的欢呼。
还有小姐姐试图偷偷摸玩偶熊的肚子。
周周也没有想到，她累死累活了一上午没发出去多少传单，下午实在蹦不动了，就想摆烂，结果这半死不活的调调居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还有小姐姐给她买了奶茶。
这世道人心真是大大的好。
就在周周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摸鱼的时候，微信上那个自从周周发了讨薪就再也没回过她的头像终于有了动静。
“周老师，我们刚刚探知到，在城西的悦西广场有一个厉鬼的踪迹，烦请您前往看一下，我们的人随后就到。”
周周没有回话，叫老师也不能弥补没有工钱的损失。
那边又发过来一大串资料，周周点开看了。
这个商场刚建成后不久有人在四楼尽头的卫生间里上了吊。
之后商场里就时常发生一些无法用常理推断的事情。
后来商场老板找了个大师来做了场法阵后才没有异常之事。
可是不知怎么的，上个星期，商场保洁人员在晚上打扫卫生时，发现卫生间里有人拖地的声音。
保洁人员好奇地进去看了一眼，直接被吓得晕撅过去。
不是有人在拖地，是半个人拖着身体器官在地上爬。
保洁人员是被值班保安巡逻的时候发现倒在卫生间门口的。
资料里有一些微信聊天截图，周周看到有人说这保洁阿姨真倒霉什么的。
周周就是想说，碰见厉鬼好好地躺到了人来救她出去，这叫倒霉吗？这得祖宗十八代在地下把头磕破才求来的好运气吧。
看资料是看资料，干活是另外的价钱，周周没动。
似乎是知道周周在想什么，那边立刻补充了一句，“商场负责人又请了人来处理这次的事件，请了我们的一个法师，周老师，这次的费用可以全部给您。”
得嘞，要素齐全，周周立马发了条消息过去，“人在哪？”
那边也回得飞快，“马上到了。”
那边刚发完，一阵马达轰鸣声响起，周周抬头，看见一辆红色的超跑停在自己面前，车窗摇下来，一个漂亮女郎问她：“你就是周周？”
周周点头。
女郎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意味的笑，“我是陈荷，君上交代过我了，待会你就跟着我，别乱看别乱问，知道吗？”
于是周周这次真心实意地点头了，懂了，这是白拿钱的意思。
女郎让周周等她，她去停好车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商场走，周周还穿着玩偶服，有些不好行动，女郎也没有等她的意思。
商场今天借着停业消防检查的由头关了门，两人绕到后门，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陈小姐。”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工牌的男人迎上来和她握手，“你好，我是这个商场的负责人，之前和您通过电话的。”
“嗯。”女郎高傲地应了一声，“走，我们去看看现场情况吧。”
“好，这边请。这位是.....”负责人这时候才看见周周。
“我的助理。”周周刚想开口，前面的陈荷抢先道，然后又道，“有什么先进去再说吧。”
三人进了一间会客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了，看见她们进来，打量了她们一会，其中一个穿着唐装，面色威严的中年人主动向陈荷打招呼，“这位是陈家的陈荷先生吗？久仰久仰啊，在下青云子。”
陈荷微微点头“不敢当。”
两人攀谈了起来，周周百无聊赖地转头看了一圈，倒是没什么人理她，偶尔有人对上她的视线，又迅速面露鄙夷地移开。
不过也是，这里所有人，人均带着一个助理，那背的拿的不是桃木剑就是符咒，反观周周，左手夹着个玩偶熊头，右手拎着个充气锤子。
她现在走出去都没什么人在意，或者她真出去了，这间屋子的画面看着才像样点。
于是周周真的出去了。
一走出来就又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难闻到周周想发火。
周周沿着这股味道，一路向出事的卫生间走过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周周回头看见陈荷一脸怒气冲冲地赶过来。
“不是让你别乱走吗？你有病吧，到时候你出点什么事，又是老娘的错了，没什么本事只会张开腿求男人的货色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
周周张了张嘴，这段话震得周周回不过神，不是，她在说什么，自己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边陈荷已经怒气冲冲地向前走了，身后一群人明显听到那句话，脸色各异地路过周周。
周周跟在一群人后面动了动手指，心里面感叹了一下，可惜没带小白过来，不然就可以让它现场拉屎了。
前面，陈荷像是踩到什么一样，突然间崴了一下脚，狼狈地摔在地上。
“陈小姐！”
一群人忙不迭去扶她。
就在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前面的一个小助理突然尖叫了一声，软倒在地。
众人这才发现前面就是尽头，不远处就是出事的卫生间，而此时，卫生间里面的灯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卫生间里慢慢地爬出来.....
“好饿啊，好饿啊.....”那是半个人，身下拖着淌了一地的零件，还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慌什么？”那位和陈荷攀谈的青云子沉声道，“拿我符箓来。”
一把符咒撒下去，那个鬼毫发无伤且被激怒，本来无目的四处乱转的脑袋突然转向他们这边，空洞的眼眶锁定他们，“嘿嘿嘿，好多吃的，好多吃的啊......”
在场的人或许真有几分本事，然而那鬼双手爬都爬得这么快，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来得及念咒做法开坛，连桃木剑刚碰到厉鬼身上的煞气就断了。
众人眼下见这鬼飞快爬过来，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现下便慌不择路地想逃跑。
陈荷倒是有几分胆色，见状咬紧唇拔下头上簪着的桃木剑发簪，左手开始掐诀起阵。
周周是看着那流了一地的黄液和血害怕把玩偶服弄脏了不好和老板交差，找了个地放熊头，没找到地方，只好又戴回头上，回头就见一群人慌不择路地往后跑。
周周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给推到了最前面。
陈荷铁青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冲她吼道“你是傻子吗？还不快滚。”
周周确定了，这人是真有病，但是她有没有病关周周什么事啊，周周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在她肩膀上点了一下。
陈荷起的法阵立刻被打断，从来没人可以这样轻易地破掉她的护身然后又打断她起阵，陈荷心中惊骇不已，手上的诀立刻就乱了。
然后肩膀又被人重重推了一下。
“啊！”陈荷惨叫一声，整个人突然朝着厉鬼扑去，她甚至可以闻到厉鬼嘴里散发出的腥臭味了。
一只充气玩具锤子拦在了她的腰间，又把她了勾回来。
陈荷重重摔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才刚二十出头的女孩。
周周握着充气锤子抵在陈荷脖子上，陈荷被迫抬起头。
“我看起来很像好人吗？小姐，再惹我，我就让你明年过周岁，要打个赌吗，我杀了你，冥君.....”
“好饿......”背后厉鬼还在爬。
"我没招惹你吧？来说说看，什么叫张开腿求男人？我周周好像没有和谁的男人有牵扯吧？"
陈荷听到周周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正想要说点什么时，又被打断了。
“好饿好饿......”厉鬼爬到近前来。
周周怒不可遏地回头，“你能不能爬远点，没看见我正在和人吵架吗？那边还有一群人呢，瞎了？！”
不远处因为厉鬼的结界而逃不出去的一群人“......”
那厉鬼还真绕开她们过去了，周周也没了继续研究伦理感情纷争的兴趣，抱着手臂看那群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陈荷缩在原地想说点什么。被周周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刚刚周周那一下不止是为了吓唬她，她感觉自己周身的灵力都被封住了，现在的她和废人无疑。
那边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还有人启用了禁术，胸口上红痕点点，看上去吐了不少血。
周周慢悠悠跟在厉鬼后面，穿着一身玩偶服，看上去像是某种率兽食人不可理解的神经病疯子。
众人眼神慢慢陷入绝望。
周周掐着限制厉鬼行动的诀，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到厉鬼跟前，然后举起充气锤。
只一下，厉鬼猛地僵住，然后四分五裂，身体砰地一声散成一阵黑烟。
魂飞魄散。
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高效率。
厉鬼魂飞魄散之后，结界自然消失，周周拎充气锤，捡起熊头后转身往外走。
“几位怎么......”负责人冲过来，看到这边的状况都给吓了一跳。
结界解除，那些血迹自然也消失了，但一个个站都站不起来的惨状着实有点触目惊心，负责人给吓愣住了。
周周走过去，好心地提醒他“解决了，卫生间可以用了，但我建议最好别用，这个卫生间方位不太好，而且有好几个煞化不掉，容易招鬼。”
“啊？啊，好好好，大师你说什么都好.....”负责人追着周周说话，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周周就走了。
周周一路出来之后找了家奶茶店，随手点了几杯奶茶坐在路边的花坛喝。
快下午六点，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周周看着人群发呆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只毛茸茸的手，正试图往她的奶茶上伸。
偷我东西？！
周周猛地伸手抓住那只毛茸茸的手，那人被吓得跳起来，挣脱周周的手飞快地跑走，她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那白毛，认出他是谁后猛地跳起来，狗东西，又让我逮着一个。
周周摸出充气大锤子追过去，"别跑，你给我站住。"
白毛年轻人一边跑，一边回头试图想骂点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愣住了。
“你骂啊，我就不信了，你还能知道我祖宗的名字！而且.....”周周想到这里火气更旺了几分，“我没酒也没摆草鞋，是你先偷我奶茶的！”
“我不是监狱里出来的！也没犯事，你不能捉我！”年轻人边跑边喊。
周周愣了一下，停下来回想了一遍逃犯名单，好像确实没他来着，但是，周周突然想起什么，再次举起锤子追了过去。“你没签证，你偷渡！”
周周一路把人追到了没人的地方，按住锤了一顿，然后又蹲下来和他讲道理，“你去两界通行办事处办过签证没有，为什么不去呢？你一个狌狌，偷渡小心别被人类抓去吃掉！”
尊神在各界通往人界的正规通道那里设置了通行关口，这些年，那些人与时俱进地给自己起了个两界通行事务管理局xx处分局的名字。
通行各界的六界生灵要去登记办签证才能得到官方的认可和保护。
狌狌蹲在原地抱头痛哭。
《山海经南山经》中著“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说得就是他们。
在某些传说里面，狌狌喜欢酒和草鞋，人们就摆上酒和草鞋来诱捕他们。
狌狌被吸引过来，发现是人类的陷阱后就会大骂这些人的祖先，但因为抵抗不了诱惑，它们会穿上草鞋喝酒，草鞋是绑在一起的，狌狌和最后，人类就能轻而易举的抓到它们，然后宰了吃掉。
对此狌狌拒绝承认这个传说。
“行了行了，不哭了，回去办好签证再过来。”周周打开山海界的大门把这小东西丢回去。
山海界大门打开的时候，周周又遥遥看见那座高耸雄壮的不周山，周周手不自觉地又抖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山海界大门。
回家的时候冥君又在她门口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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