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沪市，是一座用玻璃、钢铁和霓虹编织的璀璨丛林。而在丛林最中心，高达一百零一层的“天枢国际金融中心”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霄。
顶层的“云端宴会厅”内，正在举行一场规格极高的私人拍卖会。没有镁光灯的追逐，没有喧闹的媒体，与会者不过三十余人，每一位的姓名都足以在财经版块或政治内参上掀起风浪。
沈清焰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艾莉·萨博（Elie Saab）高定礼服，鸦羽般的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而冷静的脖颈。她端着一杯香槟，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仿佛将脚下这座不夜城踩在了脚下。
她不需要刻意应酬，周围的人自然以她为圆心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有敬畏，也有探寻。作为“天枢”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她本身就是这场拍卖会真正的核心。
“小姐，‘星耀科技’的标的资料已经再次确认过，没有疑问。”一位穿着西装，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士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半步，低声汇报。他是沈清焰的首席助理，林哲。
“嗯。”沈清焰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声音清越而平静，“我们的心理价位是三十五亿。超过四十亿，就让给那位急于寻找救命稻草的李总。”
“明白。”林哲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另外，我们收到消息，国安部那边似乎也对这项技术有些兴趣。”
沈清焰终于转过身，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洞悉一切的清明。“‘星耀’的量子通信加密技术，确实触及了国家安全层面。他们感兴趣，不奇怪。”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但规矩就是规矩。在这里，价高者得。”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边境丛林，闷热、潮湿，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腐烂植物的腥甜气。与沪市的繁华优雅相比，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陆归途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丛林迷彩，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只有一双眼睛，在夜视仪后亮得惊人，像蛰伏的猎豹。
他通过喉骨震动麦克风，下达的命令简洁到冷酷：“A组就位，控制制高点。B组随我突入。目标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行动。”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如同鬼魅般从潜伏点滑出，身后的七人小队如臂指使，无声而迅捷地扑向丛林深处那个亮着微弱灯光的废弃木屋。
“砰！”
木屋的门被粗暴撞开的瞬间，枪声、惊呼声、搏斗声骤然响起，又在一分钟内迅速归于沉寂。
陆归途的枪口指着一名被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对方眼神惊恐，脸上满是污泥和汗水。
“黑蛇？”陆归途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男子忙不迭地点头。
“你上个月卖给‘神域’的东西，清单。”陆归途的语句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在我的卫星电话里，加密了…”被称为黑蛇的男子颤声回答。
一名队员迅速递过来一个经过改装的卫星电话。陆归途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几不可查地蹙起。加密方式很特殊，带有某种非民间科技的印记。
他手指飞快地在便携式解密终端上操作，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几分钟后，加密被破解。在那一长串武器和敏感技术清单的末尾，他看到了一个让他目光微凝的名字——“星耀科技，原型数据包”。
“清理干净。”陆归途将解密终端收回，起身下令，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训练。
云端宴会厅内，拍卖师敲下了今晚最重要一件拍品的木槌。
“恭喜7号嘉宾，沈清焰女士，以三十八亿五千万的价格，成功竞得‘星耀科技’量子加密技术项目及所有相关专利！”
场内响起礼貌性的掌声。许多人看向沈清焰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或是深深的忌惮。她从容起身，向四周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这场胜利，在她看来，理所应当。
就在她准备离席，去完成后续手续时，林哲再次快步走来，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小姐，有点意外情况。”林哲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刚完成交割，技术库就被远程植入了一个高级格式化程序，虽然我们的防火墙即时启动，截留了部分核心数据流，但对方清理得非常果断，来源无法追踪。”
沈清焰的脚步顿住了。格式化程序？这不在她的预料之内。星耀科技的原团队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这么做。
“截留的数据流能分析出什么？”她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初步分析，数据流指向一个加密的境外IP，手法非常专业，带有明显的…”林哲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军事化特征。”
军事化特征？沈清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林哲之前提到的“国安部的兴趣”。是他们在清理手尾？还是……另有其人？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漂亮眸子里第一次锐利得像淬了冰。“查。动用‘暗火’的渠道，我要知道是谁，敢在我的盘子里抢食。”
“是。”
边境任务结束后，陆归途和队员乘坐直升机返回基地。
机舱内，队员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只有陆归途依旧坐得笔挺，看着解密终端上关于“星耀科技”的简要资料。资料显示，这家公司在一个小时前，刚刚被“天枢”财团正式收购。
他的指尖在沈清焰的名字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在某个财经论坛上拍下的，照片上的女人年轻得过分，也美丽得过分，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面对镜头从容微笑，眼神却深邃得像海，让人看不透底。
一个年纪轻轻就执掌庞大商业帝国的女人。精明，强大，而且，从她果断收购“星耀”的行为来看，野心勃勃。
这样一个女人，和她麾下的商业帝国，如今却和“神域”想要的技术产生了交集。
他关掉屏幕，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机舱外是呼啸的风声和螺旋桨的轰鸣。
他需要一份更详细的，关于沈清焰和“天枢”财团的评估报告。这份技术落入她手中，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无论如何， “神域”的触角已经伸到了他必须关注的领域。
这次看似成功的行动，背后牵扯出的，却是一片更深、更暗的迷雾。
沈清焰回到位于顶层的私人公寓，卸去了妆容和华丽的礼服，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她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纯净水。
落地玻璃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林哲发来了初步调查报告，内容寥寥，只确认了数据抹除程序的源头确实与境内某个特殊部门有关，但更深的信息，以“暗火”的能量，一时竟也难以触及。
她轻轻晃动着水杯，目光清冷。
那个隐藏在国安部名号下的，阻止她获得完整技术的人，会是谁？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陆归途的加密邮箱里，也收到了一份初步的尽职调查报告。报告的末尾，用加粗的字体标注着一行字：
【目标人物：沈清焰。危险等级：重新评估中。建议：高度关注，必要时，可采取非接触式监控。】
他看着那行字，眼神锐利如刀。
沪市的夜，温柔而繁华。但在无人可见的深海之下，两股庞大的暗流，已经因为一场看似普通的拍卖，开始了第一次无声的碰撞。
冰山，才刚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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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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