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很热,禾穗没有麻烦陶佳妮,她请了假一个人顶着太阳回了家。
禾穗家在一个旧小区,在淮市这个旧小区占地位置算是不错,环境很好,街边的绿树成荫。
禾穗进了小区,小区里的生活气息很浓,几个大婶坐在树下石椅上,聊着家长里短。
“楼上302那家老婆婆命真苦,就那么一个女儿,怎么嫁了那么个男人,那男人真没出息!”
“可不是嘛,一年就回一次家,过年都要吵。年年这样,时间长了邻居都受不了。”
“女儿也不是个省事的!怎么就看上那种男人,真不让她妈省心。老人年纪大了还要操心女儿和孙子。”
“那家老头死的早,女儿是老婆婆一个人拉扯大的。我给你们说,听说啊,那女儿刚结婚就怀上了,男人耳根子软,什么都听他妈的,女儿要打掉孩子离婚,那老婆婆劝着,孩子才没打,凑活着两个人离了这么多年都没离。”
“老人也是个不明事理的,孩子早打了不就好了,两人离了多好,至于这几年吵架。”
禾穗路过时刚好听到了。经期的痛感持续着,一阵又一阵,像针扎似的。禾穗额头出了汗,天气很热,她的心却如坠冰窖。
原来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来她不应该理所应当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妈妈讨厌她都是有原因的,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做得更好,她也想要庄衔棠喜欢她,可越是渴望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
小时候她问过外婆很多次为什么妈妈不爱她,她发现外婆面露难色,她就不问了,不能为难人是她这个时候学会的道理。
15岁以前的禾穗都不懂,她不懂为什么庄衔棠不爱她,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现在她什么都懂了,她只能淡然的接受这个结果。
那几个大婶看到禾穗突然不说了,看着女孩儿惨白的脸,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小穗啊,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舒服啊?”
禾穗痛经不舒服,却还是向几个女人问了好,简单解释后上了楼。
禾穗开门进去时,看到外婆在看电视。庄衔棠在店里,禾淼去上学了,外婆一个人在家。
外婆看到禾穗,吓了一跳,说:“穗宝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了给外婆说。”
也只有外婆不会在乎她为什么早退回家,外婆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脸色差。
外婆起身向禾穗走过来。
禾穗不想让外婆年纪大了还担心她,僵硬地笑了笑说:“外婆,没关系,只是来月经了。”
“穗宝是不是疼啊?快让外婆看看。”外婆心疼地摸着禾穗的脸颊。
禾穗眼睛一酸,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外婆慌乱的给禾穗抹眼泪,“不哭不哭,穗宝乖,有什么委屈给外婆说。”
禾穗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外婆,好疼啊,太疼了。”
外婆把禾穗抱在怀里哄着,声音很温柔:“穗宝乖,不哭了,我们穗宝今天长大了。外婆给穗宝熬红糖水。”
“外婆,我想吃糖。”
“好好好,穗宝吃糖。”
吃了糖就不那么苦了,禾穗喜欢吃糖,甜的会让她开心一点点。
晚上禾穗好多了,她起床偷偷拿着那件校服进了浴室。
庄衔棠睡着了,只有外婆的房间还亮着灯。
禾穗蹲在地上用力搓洗着那件校服,她像个贼,生怕太大的动静会吵醒庄衔棠,她倒了一瓶盖蓝月亮洗衣液才洗干净了池逾的校服。
禾穗拿着滴水的校服偷偷出了门,把它挂在了小区公用的晾衣架上跑回了家。
她怕庄衔棠看到问她这件校服哪里来的。
禾穗刚回家就看到外婆在厨房冲着什么。外婆看到禾穗,说:“穗宝啊,好些了吗?再喝点红糖水。”
禾穗笑了,乖乖地说:“好,谢谢外婆。”
是啊,她已经长大了。得不到的就让它去吧,她应该珍惜已经拥有的。
求不来的东西,她不要了,是她不要了。
*
昨天丁老头就选好了班委会的人,暂时辅助老师管理班级事务。
禾穗收齐了昨天的作业,很高的一摞,抱在怀里几乎顶.到了禾穗的下巴处。
淮中的学习氛围很浓厚,才刚开学,大部分同学已经进入了学习状态,每个人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陶佳妮和夏萌去食堂买早餐了,不在。陈意珩见女生抱了挺高的一摞作业,主动说:“课代表,我帮你抱吧。”
陈意珩说完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去抱禾穗怀里的一大摞作业。
禾穗不喜欢麻烦别人,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作为课代表,抱作业是她应该做的事。
于是,禾穗小声说:“谢谢你,我自己来,身为课代表应该的。”
陈意珩没想到女孩性格还挺倔,与她长相的那种安静乖巧截然不同,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闷闷地笑了。
禾穗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却清楚的知道他在笑她,耳根又不争气的红了,她抱着一摞作业出了教室。
去教师办公室要经过一班,禾穗抱着作业,在经过一班窗户边时放慢了脚步,极快的极其迅速的扫了一眼,没看到想见的人,她有一瞬的失落。
有两个调皮的男生,追逐打闹着从一班教室门口跑了出来,禾穗没注意,男生碰到了一摞作业上,本子马上就要掉到地上。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按在了本子上,本子没掉,被这双手拿走了一大半,禾穗手上一轻,她抬头看向来人,呼吸一顿。
“没事吧?”
禾穗又紧张了,她小声说:“没事,谢谢你。”
那两个男生见差点制造了麻烦,连忙给禾穗道歉:“对不起啊同学,刚才没看到。”
禾穗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哎,班长。刚才语文老师找你,你不在。”两个男生看见池逾,开口说道。
“好,知道了。谢谢。”
“下次注意点。”池逾的声音莫名带了一丝细微的压迫感,两个男生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连忙进了教室。
“我帮你一起抱作业。”池逾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不用麻烦你了。”
“没关系,丁老头找我有事。”
禾穗一愣,才反应过来“丁老头”指的是她们班主任,一二班的老师是通班带课,也就是说她和池逾是同一个语文老师。
禾穗没想到池逾私下会叫老师的外号,很意外的,她发现了池逾不像传统的好学生,他好像有自己独特的行事风格,永远独立在众人之外。
所以禾穗一眼就看到他了。
禾穗从来都不会叫老师的外号,可好像除了她之外的大多数学生都会这样说,似乎是觉得亲切有意思,大家见怪不怪。
禾穗想,她真的是个怪人,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难怪庄衔棠会骂她,骂她“不像个人”。小时候的禾穗不懂,她会想不像人像什么?像小狗吗?还是小猫?
小狗小猫也挺讨喜的,可她就是不讨喜。
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禾穗把作业本整整齐齐放在丁砺锋的办公桌上。丁砺锋依旧喝着玻璃杯里的茶,笑着对禾穗说:“禾穗啊,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老师。”
丁砺锋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禾穗可以走了。丁砺锋最喜欢的就是禾穗这样的学生,成绩好,语文成绩更好,作文也写的好,听话不闹事,省心。
禾穗出了办公室,池逾没多久也出来了,他追上了禾穗,叫禾穗等他一下。
禾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地倚靠在墙边等他。
池逾进了一趟一班教室,很快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小笼包和一杯粥。
楼道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在教室里。池逾径直走向禾穗,在禾穗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袋子里的东西塞给了禾穗。
“这是……”
“早餐,买多了。那天谢谢你的伞。”
禾穗着急,她都没有给他谢礼,怎么能收他的东西,“可是……”
“别可是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禾穗心尖一烫,朋友两个字重重的砸进耳道,她欣喜若狂,她们居然就这样成为朋友了。
她喜欢了他三年,终于,他们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变成了更熟悉一些的,朋友。
很平淡的一件事,却在禾穗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禾穗攥紧了塑料袋,平复了跳得很快的心脏,才慢吞吞的进了教室。
陶佳妮和夏萌还没上来,禾穗把那份早餐偷偷塞进了桌肚里。
陈意珩刚睡醒,抬头就看见禾穗做贼似的,开口说:“禾穗,藏什么呢?”
禾穗吓了一跳,心脏跳个不止。她下意识地说:“没,没什么……”
陶佳妮和夏萌也给禾穗带了早餐,禾穗今天拥有了两份早餐。
周正见池逾出去一趟又进来,手上却空了,问了一句:“池哥,干嘛去了?早餐送谁了?我刚想蹭一口来着。看那包装袋,可难排了,得早上五点去吧?”
“周正,你不是买了吗?”池逾淡淡地说。
“整忘了,只买了夏萌一个人的,忘了给我买了。我刚才去二班,陈狗在睡觉,夏萌不在。”
“这会儿饿死我了。”
池逾扯唇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那你饿死吧。”
“别,池哥,好歹叫你一声哥,跟着你混,你得给兄弟一口饭吃啊。你就忍心看我饿死?”
“忍心。”
“池哥,你是真不当人。”
“嗯。”池逾嘴上说着,手却拿起那份早餐给了后桌的周正。
“池哥,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可太当人了。”
池逾:“……”
“池哥,你不吃?”周正一口一个小笼包,边吃边问道。
“吃你的,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那你买来干嘛?玩儿呢哥?周正无语地想。
池逾,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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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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