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夜色里穿行。
她不想待在那个别墅里。
虽然那个房子很大很安静,但只要许随月在,她就觉得那里的空气变得很奇怪。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最后,她还是把车开到了“Together”。
她需要一点酒精,和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乐子。
酒吧里还是老样子,音乐不吵不闹,灯光暧昧。
方清正靠在吧台里和一个客人聊天,看到她进来,朝她扬了扬下巴。
“今天想喝点什么?”方清问。
“随便。”池晏的心情不太好。
方清给她调了一杯金汤力,推到她面前。
“怎么了?又一副全世界都欠你钱的样子。”方清靠在吧台上,好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
“行了,你这表情,就差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脸上了。说吧,又是因为你那个小金丝雀?”
池晏没说话,算是默认。
方清笑了笑,说:“我猜猜。是不是人家又把你给气着了?”
“她敢。”
“那就是你把人家给气着了?”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那你到底在烦什么?”方清被她绕晕了。
池晏又喝了一大口酒,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
“我就是觉得……她很烦。”她最终只能找到这个词来形容,“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不反驳,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没劲透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完全的顺从。”
“是,但她那种顺从……是假的。她心里不服,脸上不表现出来,就那么死气沉沉地看着你,好像在说‘你继续作,我就看着你作’。看得我一肚子火。”
方清听完,笑得合不拢嘴。
“池晏啊池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是在养金丝雀,你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呢。你就是想看她崩溃,想看她求饶,结果人家偏不,人家跟你玩心理战。你玩不过她,所以你就气急败坏。”
“我玩不过她?方清,你开什么玩笑?她的一切都在我手里攥着,她拿什么跟我玩?”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方清敷衍道,“那你今天又怎么折腾人家了?”
池晏没说话,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
她不想跟方清说今天去医院的事。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居然会陪着许随月去演那么一出无聊的戏。
“对了,”方清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起乐子,上次那个健身教练Kiki,前两天还给我发消息问你最近有没有空,还约不约呢。”
池晏瞥了一眼屏幕,上面是Kiki发来的几条很直接的暗示信息。
“不约。”
“为什么?”
“没意思。玩过一次就行了。”
“你啊,真是越来越挑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只要长得好看,身材好,你都不挑的。”
“现在腻了。都一个样,没什么新鲜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腻。
以前,她很享受这种简单直接的肉.体关系。
大家各取所需,天亮就散,谁也不欠谁。
她脑子里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把床上的人换成许随月,会是什么样?
那个像木头一样的女孩,在床上,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一声不吭?还是会哭着求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池宴眉头都要打结。
她烦躁地端起酒杯,又是一口灌了下去。
“方清。”
“嗯?”
“你这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有意思的新人?”她问。
她需要找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需要一个新的玩具,一个新的乐子,来把那个叫许随月的麻烦精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
“有啊。”她笑了笑,朝舞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边那个,穿蓝色裙子的,看到了吗?刚从国外回来的一个艺术家,听说玩得很开。怎么样,是你的菜吗?”
池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身上带着一种慵懒又颓废的气质。
是她以前会很喜欢的那一类型。
可是,池晏看着她,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许随月穿着那条浅金色长裙,安静地站在灯光下的样子。
“该死。”
池晏低声咒骂了一句,端起酒杯,第三次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池晏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心情却越喝越烦躁。
方清给她调的酒一杯比一杯烈,但酒精好像失去了作用,非但没让她放松下来,反而让她脑子更乱。
她一会儿想起许随月跪在地上求她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她穿着那条金色长裙,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脑子里反复交替出现,把她的思绪扯得乱七八糟。
“行了,别喝了。”
方清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跟酒有仇啊?”
池晏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伸手去抢那个杯子。
“还喝?再喝明天你就不用起床了。”方清把杯子放到吧台里面,“你看看你,不能喝就别逞能。”
“我没醉。”池晏嘴硬道。
“是是是,你没醉,你就是有点上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池晏站起来,但身体晃了一下又跌坐回高脚凳上。
“还说不用?你现在能自己走出这个门吗?”方清从吧台里走出来,扶住她的胳膊,“车钥匙给我。”
“我自己能开。”
“开个屁!你现在这样开车我第一个报警抓你。”方清没好气地在她包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那把宾利的车钥匙,“行了,别犟了。我给你叫个代驾把你那宝贝车开回去。我开车送你。”
池晏没再反抗,任由方清半扶半拖把她弄出了酒吧。
夜风一吹,池晏的酒劲上涌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在方清身上。
方清把她塞进自己车的副驾驶,又跟代驾交代了几句,才开着车,朝着半山别墅的方向驶去。
“你家那个小金丝雀叫什么来着?”路上,方清一边开车一边问。
“许……随月。”池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回答。
“许随月。”方清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今晚回去,可别借着酒劲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池晏没说话,似乎是睡着了。
方清叹了口气。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方清把池晏拖了出来。
“醒醒,到家了。”她拍了拍池晏的脸。
池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方清搀着,走到别墅大门口。
她输了好几次指纹都没成功。
“你真他妈是个麻烦。”方清骂了一句,只能从她包里翻出备用钥匙卡刷开了大门。
一进门,玄关的感应灯就亮了。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许随月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好像是睡着了。
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专业书和几张写满了笔记的草稿纸。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池小姐,你……”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的,不只是喝得烂醉如泥的池晏,还有搀扶着池晏的、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方清也看到了沙发上的许随月。
女孩穿着最普通的棉质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就像个还没毕业普通的大学生。
但她的眼睛很亮也很警惕。
这就是许随月?
方清在心里想。看起来,确实很干净很单薄。
三个女人,就在这昏暗的客厅里沉默地对视。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你是……许随月吧?”还是方清先开了口,她冲许随月笑了笑。
“……是。”许随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被她搀扶着的池晏身上,“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喝多了点。”方清说着,就把池晏大半的重量都压了过去,“搭把手,帮我把她弄上楼去。”
许随月赶紧上前,从另一边架住池晏的胳膊。
池晏的身体很烫,身上全是浓烈的酒气,整个人都软得像一摊泥。
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池晏拖上了二楼的主卧室。
“扔床上就行。”方清喘着气说。
池晏一沾到床就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好了。”方清直起腰,捶了捶自己的后背,“真是重死了。”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随月。
“你好,我叫方清,是池晏的朋友。”方清主动伸出手。
“你好。”许随月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跟她轻轻握了一下,“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方清收回手,“她平时都是这么折腾你?”
指她总是喝醉酒。
许随月没说话,只是低下头。
方清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叹了口气。
“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喝多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嗯。”
“会照顾人吗?”方清又问。
许随月点了点头。
“那就行。给她倒杯温水放在床头,她半夜可能会渴。还有,找条热毛巾给她擦擦脸,会舒服点。要是她吐了,你也……辛苦一下。”
她交代得像个不放心的老妈子。
许随月默默地听着,一一记下。
“行了,我也该走了。”方清看了看手表,“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就好。”方清朝她笑了笑,“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冷静。”
“是吗?”
“嗯。”方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池晏这个人,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混蛋。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有时候看着像只老虎,你……多担待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许随月和躺在床上的池晏。
许随月按照方清说的,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
然后,她又去楼下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床上的池晏,突然觉得疲惫。
她转身想回自己那间冰冷的客房。
可她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她回过头,池晏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还是迷离的,带着醉意,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你要去哪?”她声音沙哑。
“我……回房间。”
“不准走。”池晏霸道地说,“睡这儿。”
“可是……”
“没有可是。”池晏用力一拽,许随月直接摔倒在了床上。
“陪我。”
池晏说完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但她抓住许随月手腕的手没有松开。
许随月躺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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