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
康贵妃坐在软塌上,桌案上摆着她素日最爱的精致糕点,她也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皇上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来她这昭阳宫了,久到她都快要不记得了。
日日坐在这里,听着宫女传递进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什么柳宝林得宠,庄贤妃协理六宫,刘德妃有孕,新人晋位........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诉说着,后宫如今风平浪静,似乎没了她这个贵妃也不会如何。
夜莺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自从一个月前,家里来信了之后,贵妃娘娘就开始称病闭门不出,她们也都知道是因前阵子贵妃娘娘针对入宫新人之事,姥爷想让娘娘避避风头不要再招惹事端,可没曾想的是,皇上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见过贵妃娘娘,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啊!
“娘娘——”夜莺缓缓开口,“您这样不吃喝,若是身子坏了,还如何重得圣心啊。”
康贵妃只是瞥了一眼夜莺手中的糕点,蹙眉挥手,别过脸去。
“圣心?本宫在这昭阳宫中病了这些日子,可有听见皇上说要来看我?”康贵妃仰了仰头,将眼底的潮湿生生逼了回去,“不就是教训了几个丫头片子,皇上从未这样生过本宫的气,从未有过。”
曾经在王府,她也是这样,时不时就找个由头去打压下头的侍妾,皇上也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是又心痛又生气,心痛皇上为何会如此狠心,更气那些狐媚子天天勾引皇上!
“娘娘,何才人和方婕妤在外求见。”一名小宫女走入殿内通报。
“让她们进来吧。”
康贵妃收敛起情绪,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无论她再如何伤心,这份情绪都绝不能让人看见,这是她的自尊。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何才人和方婕妤二人步入殿内。
“赐座,夜莺上茶。”
“多谢娘娘。”
何才人和方婕妤依附贵妃这是后宫都知道的事情,她们靠着贵妃在后宫里作威作福,没少拿好处,如今贵妃闭门不出这些日子,下面的奴才自然是不敢怠慢贵妃娘娘,可就苦了她们这种位份不高的人。
今日何才人和方婕妤结伴而来,就是想从贵妃娘娘那儿弄清楚个准话。
何才人奉承道:“娘娘气色看上去好多了,想来不日便能大好。这后宫没有娘娘协理,嫔妾总是觉得不踏实。”
何才人最是沉不住性子,她的位份最低,自然受到的待遇也最不好,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好日子过惯了,她哪里还能看得上才人位份的东西?
“娘娘歇了这些日子,外面都要变天了,那庄贤妃不过才刚协理六宫,就开始挑上嫔妾的错来了。”方婕妤也跟着煽风点火。
她最清楚康贵妃不愿意听什么,把那日请安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给了康贵妃,果然下一秒,康贵妃的脸色便不好了起来。
何才人:“依嫔妾看,等娘娘身子好全了,这些个人不知道还得怎么夹着尾巴做人呢!”
她们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可康贵妃始终是不接话。
方婕妤脑筋一动,故做感慨道:“刘德妃有孕,等孩子生下来皇上估计也得赐她一个协理六宫之权,到时候贵妃娘娘您......当然了,皇上待娘娘的情谊最是不同,就算刘德妃改日诞下皇子,也肯定是无法与娘娘相抗衡的。”
话音刚落,康贵妃手中茶盏猛地掷出,那描金的茶盏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何才人和方婕妤连忙跪下。
康贵妃最怕大权旁落,更怕失了皇上的宠爱。
“皇上待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在这里谈论!”康贵妃怒斥二人,“有空在本宫这里嚼舌根,倒不如好好想想要如何除掉刘德妃肚子里的孽障!”
那是皇上的孩子不假,可那不是她跟皇上的孩子!
方婕妤微笑着俯身行礼:“我们二人自然扑汤蹈火为娘娘效力。”
听到这里,康贵妃的脸色才好上了许多,这两个人心中是什么打算她都清楚,但若能为她办事,她也不会吝啬给她们些好处。
“二位妹妹请起吧。”
“多谢娘娘。”
“想来二位妹妹来这里,一定是已经有了什么好谋算了。”康贵妃的目光盯着下面的两个人,她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自己分忧,若是她们无能那便不需要留了。
方婕妤端起茶盏专心品茶不接话,一旁的何才人笑吟吟献上计策。
“娘娘,嫔妾这里有一个一石三鸟之计.........”何才人将自己的计划缓缓说来。
康贵妃眼尾微挑,原先紧绷的唇角渐渐舒展出满意的微笑:“夜莺,去库房取两批云锦赠予何才人。”
“多谢娘娘。”何才人喜出望外。
康贵妃自然不可能白送她东西:“那这件事,就交由妹妹去办了,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
方婕妤唇角弧度未改,对何才人得了赏赐也不觉得妒忌,倒似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
最近这些时日,内服务上上下下都忙的转不过弯儿来。
先是宫里的刘德妃怀有身孕,长春宫上下都要增添人手。再来是皇上新宠的柳宝林要修缮桃林,内务府自然也要派人手过去。还不止,下个月便是皇上的万寿节,到时候文武百官,亲王贵族都要入宫赴宴,更是马虎不得。
内务府总管春喜公公天天哭丧着脸,这哪里他们都得罪不起,哪里也都马虎不得。
柳云汐也正在跟品月和碧落商量要准备怎样的万寿节贺礼。
品月想了想,道:“一般来说都是珍玩字画之类的吧,只是去哪里弄来呢?”
碧落撑着下巴,眉眼弯弯道:“反正皇上那么喜欢我们家主子,送什么皇上都会喜欢的!”
柳云汐嗔了碧落一眼:“你这丫头,竟说胡话。”
“主子可是错怪奴婢了,奴婢可没瞎说呢。”碧落掰着手指头,一桩桩地数着,“皇上一个月里进后宫也就十来天,这其中三四日都来我们雨花阁这里,而且还次次送珍宝来给主子,其他小主那儿可是都没有的。”
品月也跟着点头,皇上对他们小主好,雨花阁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就连那些新进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也都铆足了劲儿干活儿,生怕被别人给挤下去,在宠妃宫里当差可是正儿八经的肥差。
“好了好了,还是快想想万寿节我们要准怎样的贺礼吧。”柳云汐对此甚是犯愁,她手里的银钱不多,所有的物件儿都是皇上赏赐的,更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宫中嫔妃中不凡有家底雄厚者,跟她们比拼礼物的昂贵完全是在自取其辱罢了,她得别出心裁才能在稳固自己在宫中的宠爱。
“主子不好了!”小包子突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
柳云汐面色一沉,她知道小包子不是急躁之人,有此反应必是发生了什么。
“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是,奴才遵命。”小包子稳住心神,说,“方才奴才照旧查看桃林的修缮情况,发现有一颗桃树下的土似乎被人动过很是可疑,奴才趁着没人注意时把东西给刨开了,发现是一包未使用的红花!”
柳云汐听了一惊。
如今刘德妃有孕,若是来日发生什么意外,这包红花又在自己的桃林处被找到的话,后果不敢设想!
一想到这里,柳云汐就感觉浑身冰冷,明明是六月的夏天,却好像冬天一般寒冷。
看来是有人见皇上宠爱她,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得镇定不乱,好好思考对策才是。
暗中的人将红花藏在桃林是为了来日事发栽赃陷害,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总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将这个东西原封不动埋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是。”
品月和碧落跪在柳云汐面前请罪:“都是奴婢疏忽了,竟然犯下了这样的疏漏。”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事不怪你们,起来吧。”柳云汐自然不会怪品月和碧落,她们三人一同长大,也知道对方的为人。
现在要紧的是破局之法。
柳云汐望向窗外,已是下午,晚膳后敬事房的人就要端着牌子去勤政殿了。
“碧落,为我梳妆。”
“是。”
“品月,你去御膳房取上一壶银耳雪梨汤。”
“是。”
柳云汐已坐与妆镜前,镜中人儿姿容上佳,在宫中养尊处优几月倒是退去了些娇弱,多了几分的贵气。
“夏日炎热,恐皇上中了暑气,等品月取来了汤,我们去御前走上一趟。”柳云汐从妆台上拿起那支桃花琉璃簪,让碧落为她插在发髻上。
这是她第一次到御前去,想来皇上也不会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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