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一(周江树的心跳节拍):
七月中旬,天气闷热,蝉在树荫中隐没身影,聒噪的不行。
教学楼废弃男厕所,几名染着各式各样头发的混混男,挤在厕所中央抽烟。
宋伟旭叼根烟蹲在台阶上,对着手机自拍,换了很多角度都不满意。
他啧了一声,望向角落躺在沙发上垂头玩手机的周江树。
那一年的周江树骨子里全是傲气,穿着最贵的牛仔裤,手臂上纹着月牙纹身。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不停的敲击手机界面,周围全是烟头,厕所也是烟雾缭绕。
明明是一起混社会的,但他的气质不管放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一眼挑中。
宋伟旭啧啧两声,他们老大果然帅的没边。
转头将烟扔进身后的垃圾桶,咔嚓一声,将这帅气的照片保进在自己手机里。
虽然周江树是混社会的,成绩也不好,更是老师眼中的刺头。
但奈何人家世好啊,一出生便在罗马,长得也俊朗,正是青春期少女们在小说中看的那种痞里痞气,又骄傲不驯的少年。
再加上是一位金贵的少爷,所以学校的表白墙常年稳坐第一的永远是周江树。
随便拍一张照片散发出去卖,也能赚盆满钵满。
于是宋伟旭便把照片发在各个私群中,报价50元一套餐,不出一分钟就有很多人要抢。
他发出了今天第三个啧啧感叹,他们老大还真是全能。
但再次抬眼去望那破沙发时,早已没了人影。
宋伟旭连忙站起身,废弃男厕所就屁大点儿地,目光扫视周围几个杀马特头男生蹲在角落抽烟,对上宋伟旭视线,指了指厕所门外,表示人已经走了。
宋伟旭散了散烟味,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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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一中为避免学生中暑早早便放了假,只留高三在校补习。
周江树百无聊赖的走在学校操场上,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朗读声,烈阳高挂,释放热度灼烧地面。
他却不以为意,直径走向大门口。
这一年,是他最叛逆的一年,外界传闻他是金贵的少爷,被父亲捧在手心中当继承人养。
但在周江树眼中并不是这样,他爸又娶了个女人,那女人带了个儿子回来,在周江树的目睹下住进了自己妈妈的房间。
他眼底满是厌恶,将二人的行李全部从高楼扔下,并扬言要是再靠近他母亲房间一步,就把那私生子给淹了做太监。
他爸气急败坏,骂他是个逆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把自己败坏了还要来影响老子娶女人。
把周江树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
他爸跟传闻中的一样——很宠周江树,就算把他赶出家门,也没断过他的生活费。娶女人只是打算有人能在这方面比他这个父亲能更好的照顾他。
但周江说心里有气,母亲的死是他挥之不去的事情。
他永远记得那天,国外与国内有时差,他乘着末班飞机去到美国时,只有一块白布,和医生的那句节哀。
那时中考才结束,周江树拿到最好的名次,去到顶尖的中学。
代价是,不能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微风吹过,燥热也难耐。周江树停在大厅中央望向面前的荣誉墙。
上了高中之后,周江树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成绩,或许是对自己的惩罚,或许是内疚。高中生活他过的是浑浑噩噩。
每天学校网吧,两点一线,要是家里没人他就会回家住。他爸也学乖了,将那女人安置在外面,每天回老宅收拾收拾家务,在他爸回宅的时候跟着回,其余时间不会出现在周江树眼前。
宋伟旭气喘吁吁跑到周江树身边时,发现他正默不作声的望着荣誉墙。
循着他的视线,望至最顶端,那里挂着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外套,看起来有些羞涩。
正是老师眼中的学霸外加令人欣慰的乖乖女。
宋伟旭揽住周江树肩膀,抬手指向顶端喘着粗气:“……周哥,你喜欢这种的?”
周江树收回视线,感受肩膀触感和宋伟旭从唇间传出浓烈的烟味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没,随便看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宋伟旭紧随其后:“唉!去哪儿呀,周哥。”
周江树朝后挥挥手:“网吧过夜。”
宋伟旭追上揽过他的肩膀:“我也去我也去,我帮你打下手。”
网吧睡觉,打什么下手……
周江树没有拒绝,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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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包厢内,已经连跪数十把的宋伟旭将耳机一摘扔到桌面上。
嘴里骂骂咧咧:“队友玩的啥呀?我他妈的把键盘放在脚底都比他玩的好,走位跟那残疾人复健似的……”
周江树倒是满不在乎,放下耳机朝窗外望去,网吧建在2楼,从上往下看正对学校后门,随之而来的是路边摊,再到拐弯处的小巷。
小巷幽暗僻静一般没人敢走那儿。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的围了一堆人。周江树眼神顺着那边望去。
一堆穿着七中校服的小人仔,和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小人仔,像是在校园霸凌。
可……谁好人校园霸凌,被霸凌者一手一个脑袋瓜?
周江树挑眉,这人还挺厉害?
一旁骂累了,正喝口水的宋伟旭瞧见自家大哥一脸玩味的盯着窗外,也跟着凑了过来。
他左右望了望,一眼便看见扎着高马尾规规矩矩穿着实验一中校服的女孩,正抓着一个比他高两尺肥头大耳男生的头发,跟扔铅球似的,往旁边一甩。
这让常年逃课的宋伟旭都忍不住拍手称赞:“这女的挺牛啊,一句狠话不说就是干!不过……看起来咋这么眼熟呢?有点像……”
他拳头往掌心一拍:“哦,是咱们下午看的那个荣誉墙上面的人,叫什么来着,梨……”
“梨霜。”
“对!就叫梨霜,”宋伟旭又把脑袋移回电脑面前,开始拆他的泡面,“不过,周哥,你咋记这么清楚?”
周江树没做声,像是看入了迷。
小巷里的战争似乎终于结束了,梨霜抓起书包看了看时间,该去打工了。
身后躺在地上的小混混还在叽叽喳喳的嘲讽:“你你给老子等着!知道我们学校的小炮金吧?他……他比你厉害多了,等他来看不把你揍的满地找牙!”
梨霜抬眸望向小混混,缓缓抬起一只手。
他被吓得一抖却还是强装镇定,嘴里不停骂骂咧咧:“我我我我告诉你!别太欺人太甚!……”
在他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中,梨霜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转身走出巷口,随着大批放学回家的高三补习生,流入人海,不见踪影。
“关你屁事。”周江树收回视线,将宋伟旭刚刚泡好的泡面端到自己面前。
全程面无表情,还心情颇为好的打开吃起来。
刚在泡面里加了两根火腿肠还有豪华版鸡腿的宋伟旭:“……?”
这算是报复版的恼羞成怒吗?
黄昏,金黄的霞光洒在窗帘上,周江树长长的睫毛被泡面雾气染出水珠,他盯着泡面的水煮很久。
久到宋伟旭抓起书包回家,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
当望向窗外的那一刻脑海里就印出了这个名字。
或许……也不只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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