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宁静仿佛一块柔软的棉布,轻轻包裹着疲惫的校园。林婉宁这两天睡得格外沉,仿佛要将那几天透支的精力都一股脑地补回来。充足的睡眠褪去了她眼底的青色,也让她的气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星期一的清晨,阳光透过宿舍的窗帘,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柔而静谧。
***
星期一早上,林婉宁精神饱满地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教室里同学们还在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周末的校庆盛况,言语间充满了兴奋和自豪。林婉宁微笑着听着,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那晚的经历,于她而言,是一次难忘的成长。午休时分,她按照惯例,来到了校园广播站。广播站位于学校一栋略显老旧的二层小楼里,爬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墨香和设备陈旧的味道,这让她感到一种熟悉的安心。
她推开广播站的门,恰好看到江予哲也在广播站里,正对着一台调音设备,似乎在进行调试。看到林婉宁进来,他俊朗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婉宁,你来了!校庆那天你表现太棒了!我们新闻系的同学都在夸你呢,说你主持得专业又大气,一点都不像第一次主持这么大型的活动。”他的语气真诚而热情,眼神里也充满了赞赏。
“谢谢学长。”林婉宁礼貌地回应他的赞美,嘴角也露出一抹浅笑。想起校庆那天晚上忙碌而又充实的经历,她的心里也涌起一丝小小的自豪。
“这两天一定很累吧?看你那天晚上结束的时候,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江予哲关切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体贴。他手中正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纸杯,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卡通图案。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巧克力热饮递给林婉宁,温声道:“这是我刚从楼下咖啡厅买的,热巧克力可以缓解疲劳,你喝点吧。”
“谢谢学长,你太客气了。”林婉宁双手接过热饮,纸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到掌心,带着一丝暖意。她礼貌地道谢,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的客气。她并非感受不到江予哲的善意,但或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牵挂,面对他的殷勤,她总觉得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感并非刻意为之,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一种无声的界限划分。她礼貌地微笑着,眼神却不自觉地转向了广播站内部的录音棚,仿佛在暗示自己即将投入到工作中去。
江予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或者说,他选择了忽略。他见林婉宁接过了热饮,脸上露出了更加开心的笑容,他觉得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主动提出要帮忙:“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调试设备,整理稿件?我对这些还算熟悉,平时在广播站也经常帮忙。”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林婉宁的桌前,目光扫视着桌面上散落的稿纸和设备,仿佛在寻找可以切入帮忙的地方。他试图找到一个切入点,和她聊校庆的细节,比如她主持时遇到的趣事,或者她对哪个环节印象最深刻,希望能借此多一些交流,拉近彼此的距离。他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知道,校庆那天我们新闻系的同学都在台下为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表现得那么稳,简直是惊艳全场!”
“谢谢学长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林婉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她拿起桌面上已经叠放整齐的稿件,示意自己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她甚至将稿件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抽屉里,仿佛已经无需再费心。说话间,她下意识地微微侧了侧身,将自己与江予哲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小步,眼神也没有过多在江予哲身上停留,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手中的稿件上,或者看向录音棚的方向,无声地透露出她对江予哲没有兴趣,并不想和他有更深入的交流。她感谢他的帮助,但并不想给他任何误解的空间。她拿起热饮,轻轻抿了一口,转移了话题:“学长今天在广播站也是有任务吗?”
江予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林婉宁会如此直接地转移话题,并拒绝他的靠近。他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啊,对,我今天主要是来帮站长调试一下新到的混音器,周末站长说它出了点小问题。”他指了指桌上那个复杂的设备,试图用技术性的话题来维持对话。“你今天要录制节目吗?是不是常规的《校园之声》?”
“嗯,是《校园之声》,今天的主题是校庆回顾特辑。”林婉宁简短地回答道,语气里依然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客气。她拿起一份新到的新闻稿件,开始快速浏览起来,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不再给他继续聊天的机会。
江予哲见状,心里虽然有些挫败,但也明白林婉宁可能确实比较忙。他不再强求,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林婉宁认真工作的侧影。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更加沉静而美好。他叹了口气,拿起工具,继续调试他的混音器,但目光却不时地瞟向林婉宁,心里想着,该如何才能真正走近她。
***
就在江予哲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想着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林婉宁的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广播站里略显沉闷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也打破了他们之间无声的僵局。林婉宁放下手中的稿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显示的是一条来自沈予川的微信。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一行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内容是带着关切的问候,询问她校庆结束后是否感到疲惫,是否已经休息充足,早餐吃了什么,上午的课程是否顺利。或许还带着一句“今天天气不错,记得多喝水,别累着自己。”看似寻常的几句话,却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林婉宁的脸庞。
原本略显疲惫,且面对江予哲时带着一丝客气疏离的脸上,此刻绽放出的是一抹自然的、带着甜蜜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动人,与刚才面对江予哲时的客气截然不同。她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如同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弧度柔软而幸福。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仿佛看到了发信息的那个人,想象着他发信息时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那份温暖从心底散发出来,蔓延到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而生动。
站在一旁的江予哲,敏锐地察觉到林婉宁的这种变化。刚才她还对自己保持着距离,甚至眼神都不愿过多停留,但此刻,仅仅是一条手机信息,就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他原本因为林婉宁接过他的热饮而稍稍燃起的希望,此刻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瞬间冷却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的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和不甘。他看着林婉宁脸上的那份甜蜜笑容,心里明白,能让林婉宁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在她心中一定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会意识到,林婉宁的心已经有所属,而那个人,很明显不是他。这种清晰的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来回切割,钝痛而绵长。他强压下心头那丝苦涩,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别处,目光落在窗外,却依然能感受到林婉宁身上散发出的那份甜蜜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让他无法逾越。他甚至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在她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林婉宁快速地回复了沈予川的微信,唇角的笑意依旧未减。她没有注意到江予哲的异样,或者说,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沈予川的信息所吸引,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回了一句“谢谢学长关心,我已经休息好了,早餐也吃了,上午的课很顺利。”然后又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即使心里已经清楚,江予哲仍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他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借着校庆的话题或者对林婉宁的关心,提出进一步的邀约,做最后的尝试。他走上前一步,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自然,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长对学妹的关心。
“婉宁,校庆那天晚上你主持完之后,肯定很累吧?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今天上午上完课,中午应该也饿了吧?”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婉宁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等下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就当是我请你,庆祝你主持成功,也顺便感谢你上次帮我整理资料。”他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希望林婉宁能接受他的好意。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注视着林婉宁,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林婉宁自然感受到了江予哲话语中那份略微不同的意味,那份隐藏在客气下的试探和期待。她性格温柔细腻,能够体会到江予哲的善意和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想给江予哲任何不必要的希望。所以她不能给他任何误解的机会。她微微一笑,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坚定,选择委婉而坚定地拒绝,同时避免伤害江予哲的自尊心。
“谢谢学长的好意,你太客气了。不过中午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吃饭,所以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歉意,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真的很感谢你的热巧克力,我很喜欢,也谢谢你上次帮我,这些小事不用一直记挂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纸杯,真诚地表达着感谢,希望能借此冲淡拒绝带来的尴尬,也希望他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而纠缠。
江予哲听到林婉宁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眼底深处还是闪过一丝失望和受伤。他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不甘、嫉妒,甚至一丝挫败。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主动的示好,换来的依然是委婉却坚决的拒绝。他看着林婉宁脸上那份带着歉意却又坚定的表情,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那份委婉的歉意,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彼此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
即使内心波涛汹涌,江予哲表面上仍会保持礼貌的微笑,展现出他作为学长的风度。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没关系,既然你和朋友有约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那你先忙,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下午的课程了。”他的话语听起来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怎样的五味杂陈。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台,背对着林婉宁,努力掩饰自己失落的表情,避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失落。他拿起耳机戴上,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是他正在剪辑的广播节目,但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婉宁看着江予哲略显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感到一丝歉意,但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明确地拒绝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她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自己的稿件,走到录音室门口,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外界的干扰都抛诸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播音世界中。
***
林婉宁离开广播站之后,广播站里只剩下了江予哲一个人。耳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他却充耳不闻。他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设备,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迟缓而机械。刚才和林婉宁的对话,以及她最后委婉的拒绝,像电影胶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刺痛他的心。
他回想起刚才林婉宁接到沈予川信息时脸上那瞬间亮起的笑容,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充满着幸福和甜蜜的光芒。那种笑容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具有感染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这条信息而变得明亮起来,甚至连广播站里略显昏暗的光线都变得柔和起来。那份幸福,仿佛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彼岸。
他又想起她委婉拒绝和自己去食堂吃饭时的歉意,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但同时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态度很温和,尽量不让他感到难堪,但她的拒绝却是如此的清晰,不留一丝余地,如同一个无形的壁垒,将他阻挡在外。
这种对比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江予哲心里,让他感受到强烈的挫败和不甘。他一直以为,凭借着自己学长的身份,以及他对林婉宁的关心和示好,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她的心。他甚至为此默默做了很多努力,留意她喜欢的东西,关心她的生活,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主动提供帮助,甚至不惜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她感兴趣的领域,只为能和她多一些共同话题。他以为自己的付出总会得到回报,总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终于明白,林婉宁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那个人的出现,让她眼中有了光,笑容有了温度,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调音器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广播站里显得格外突兀,也像是在发泄他内心的失落、不甘和愤怒。他看着窗外,雨丝开始细细密密地飘落下来,如同他此刻复杂而又有些灰暗的心情。天空阴沉,乌云密布,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低落。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林婉宁的心,已经如同这窗外的雨滴,坚定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会再为他停留。他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刷着同学们发的校庆照片,一张张笑容灿烂的脸庞,却让他感到更加的孤独和失落。他最终关掉了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林婉宁那抹甜蜜的笑容,却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而不得”吧。
今天又是早更文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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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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