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自高向下淌过蛇径,汇入寒潭。
碧水居的窗户和门都被阿晦关上。
屋内只余师徒二人。
阿晦关好门后,绷着脸老老实实地跪回洛延青面前。
呵,现在倒是装乖了。
揉着眉心的手被洛延青放下,屋外风已然吹不进屋内,但他还是将被褥又拉高了些。
看着徒弟低垂着乖巧的脑袋思索着先前的情况。
不久前,洛延青重伤初醒来时见到的就是满屋子的人,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对上掌门的灵魂三连问。
话也还没等他开口师妹和徒弟就和小孩子一样为了是自己的错而争起来。
阿晦跪着向掌门轻磕下去:“此次一应事故全是弟子一人自作主张,傲慢无知令伙伴陷入危险。弟子愧对师尊、掌门教诲与信任,弟子自请前往肃风谷受罚!”
徒弟的回答让洛延青万分不解,而他师妹的回答同样摸不着头脑。
只能瞧见师妹一阵震惊后着急道:“不成,阿晦!那肃风谷的五域禁地根本不是你能抗过去的,那里头封的全是凶煞!”
而后又扭头对着掌门道:“大师兄这不成!若非要罚也该算我一份,如果我不是我固执己见,根本不会遇到那等危险!”
阿晦:“师叔,不必替我辩解,若不是我独自行动,那妖王都不会发现我们。”
谭映怜接道:“我是历练队伍的队长,没有因就不会有果。”
直到谭映怜终于说到点子上,洛延青才终于恍然大悟——谭映怜与阿晦组队历练的事只有一次,但那次就单纯的是小辈们大意走进妖族地界内,传讯令牌中途没拿稳摔在地上,传回来只有只言片语。
许是伤太重还未痊愈的缘故,纵然没风,但洛延青还是莫名的感觉依旧有风在吹着他。让他嗓子发痒,扯起袖子低头轻咳一声。
却不想只是一声轻咳,也还是让阿晦听到了去。
衣袖被扯住,松开袖子抬头看见的就是阿晦递过水杯和担忧的目光:“师尊?可还是要喊雪禾先生来一趟。”
连规矩都忘了。
阿晦就这么坐到他旁边,全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而跪在地上。
阿晦的脸清晰的在眼前,但洛延青还是有些恍惚。
他是因噩梦而惊醒的。
面容是一模一样的清晰,梦境里那吞没阿晦的可怖火舌似又在眼前上演。梦里他攀着身前将阿晦团团收拢其中的藤木,火光映着安静的青年模糊的面容,试图救出人来。
但不论如何努力冲破那层藤木,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徒弟逐渐被火舌上卷最终吞没一直平静如水的阿晦。
而他只余灼热烧在身躯,心落入无尽黑地。
这是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噩梦...
咽下茶水,喉咙也滋润起来,梦里的痛楚带到现实,又被立刻摁下。
洛延青可没忘他误以为是这事时为徒弟和师妹辩解时,阿晦的作为。
如今额头上那还未抹去的凝固了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血迹刺的洛延青眼睛生疼,手中的茶杯就这么摔出床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而阿晦本来想伸去就拿回茶杯的手也只能默默收回,但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洛延青瞪着阿晦:“怎么?翅膀还没硬就想踩为师头上?”
“弟子没有。”手伸出去想牵住洛延青一角衣摆。
“没有便是你一直同为师较劲着要去受罚?”
还欲张口说什么,最后只是离开床榻,默默地跪回原地。
好巧不巧,洛延青摔出的茶杯位置就是阿晦方才跪的地方,阿晦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径直跪了上去,甚至偷偷抬眼看洛延青的眼神都甚是委屈。
洛延青却是气笑了。这孽徒居然还敢委屈,白长那么大的眼睛,原是瞎的。
“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师尊不要不要徒儿...”阿晦带了些惶恐的低声说着。
还怪委屈可怜的呢。
洛延青面无表情,声如冷玉:“这就是你答应为师的?你倒说说为师说过些什么。”
语气中却还带着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真正惊怒。
“......”
“这就不记得了?”洛延青冷笑一声。
阿晦恭顺低垂着眉眼,沉声道:“师尊说,段家二子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他终是因弟子而让妖族背刺致死,个中缘由决不能对外说,此事唯师尊与弟子知晓。”
“师尊让弟子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想知道的事有了关键点,再想寻找相关记忆也就简单多了。
阿晦认错将自己头磕伤之时,洛延青便察觉到了怪异。
纵使历练之事是有大意疏忽之责,却也不该自请如此严重的惩罚,就来他那么单纯的师妹也不应该和阿晦一样三缄其口,所以才有了那么奇怪的发问。
那次历练洛延青也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根本没想太多就火急火燎去救人,结果被毒植毒到。但最后也是有惊无险的把人都带回来了,唯独自己大意中毒这种丢人的事没有说出口罢了。
但他的身体情况却又不似中毒,醒来时,师妹扑他怀里时用的力量几乎是全部。十七八岁的姑娘再如何清瘦,那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但洛延青却半点没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冲击,醒来时他因那噩梦哭的满脸泪痕,半点不逊于他的师妹那鼻涕泪水横流。
这实在是有碍于道君威严,便也没有注意到。
再察觉时便是才从阿晦那场噩梦中挣脱出来,重瞳缓缓聚回一点,那压在身上的疼痛渐渐、缓慢地泛起来。
疼的洛延青本就没完全平稳下来颤抖的手又再抖起来。
误以为知悉情况的洛延青就开口同掌门劝:“左右不是什么大事,阿晦师妹都还小,且我这不是安然无恙了?”
却不想阿晦就像非要跟他说着干似的:“师尊、师叔,不必为我开脱。我未曾同师叔商议便私自行动是事实,不顾同道安危后果行动而导致队伍暴露更是难辞其咎。甚至听见求救未曾搭救......”
阿晦头磕再度下去,磕的瓷实,点点血迹从光洁的额头渗出。
他的师妹也是急,语无伦次的、颠来倒去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就是挂着欲落不落的泪珠,倔强地攥住掌门裤管,红着眼看他。
似乎在其他让掌门师兄千万不能同意阿晦的提议。
而在与阿晦的数次顶撞中洛延青又是本能的起身出声制止:“阿晦!你忘了答应为师的吗。”
说出的话却是让洛延青都一愣。
而阿晦见洛延青一动就想上去扶,但撞上洛延青警告的眼神又缓缓跪回去。
当时那情形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延青想的最紧要的就是让阿晦从中抽身出来。
便有了如今以养伤这遣走其余人独留阿晦的场面。
疼痛可以使人恍惚也同样能让人更加清醒。
他所认为的历练事件与阿晦和谭映怜交谈中的历练根本不是一件事,事情就如此变得诡异起来。
忽的梦境中的被遗忘的一段模糊记忆就窜入洛延青脑中。
那是自己投身于火中,以身为引启动阵法要与妖尊同归于尽。
没看第九章的不要看,有剧透有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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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害怕第九章再改会过不了申,所以在此提醒,本文攻受不论多少世均是身心唯一!!双向箭头特粗长的那种!
第九章所写后续会进行提及,并解释。本文回忆部分基本以对话带过/作话里/福利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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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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