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妈妈一顿骂，还打了屁股，喜欢的帽子也被拿走了，悲伤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妈妈嘱咐过的话也忘了。
她哭着大喊：“妈妈为什么打我，大坏蛋！是你叫我把帽子藏起来的，你还说回去以后就让我戴的，你骗人，还我帽子！还我帽子！”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吴曼云自己搞得鬼，还教小孩子说谎，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的。
张国栋听到这里脸色铁青。
他回头和众人说：“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过几天我们再上门拜访。”
张建业和周小荷也跟着附和，亲戚们虽然还想看这个热闹，但主人家都开始赶人了，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能回去了。
但是可以想见他们回去之后会和别人八卦些什么了。
等送走了所有客人，张建业让大家都到堂屋，准备好好说说今天这事。
堂屋里，张建业坐在上座，他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看着婷婷还在抽噎，大儿媳妇低着头，臊眉搭眼，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严厉道：“曼云，今天这事你知道错了吗？”
吴曼云低垂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知道错了，爸。”
张建业说：“你不仅错，还是大错特错！亏你还是老师，你怎么能教孩子撒谎呢，而且还在客人面前闹起来，我们老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和国栋都是老师，村子里也有在县城上学的学生，这事情传出去对你们的工作影响也不好，就为了一个帽子至于吗，你，你真是太糊涂了，哎。”
说完吴曼云，他又对张国华和叶秀兰说：
“国华，秀兰，这事我也要说你们几句。有什么事情，等客人走了关起门来说不好吗，爸还能不给你们主持公道？至于为了一个帽子搞得这么难看吗！我不是说你大嫂做得对，但是这事你们也做的欠考虑了。”
张国华听了有点羞愧，欲开口解释：“爸，我也没想到这···”
但还没说完就被张建业打断了。
“爸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爸就希望我们张家能和和睦睦的，家和万事兴啊。”
这时张国栋站了起来，对张国华说：“国华，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你大嫂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示意吴曼云也来道歉。
吴曼云脸色通红，对张国华说：“对不住了，国华，我看孩子实在喜欢，一时想岔了。”
张国华急忙道：“哥，这和你也没关系，就是一件小事，说开了就好了。”
张建业欣慰地看着他们，周小荷也说：“是啊，家人之间哪有记仇的，说开了就好了。”
张佳瑶冷眼旁观这一切，他们和爸爸道歉了，却没和妈妈还有她这个正主道歉。
原因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她是个小孩子，哪有大人给孩子道歉的。
还有一个就是她和妈妈都是女的，爸爸这个一家之主都原谅了，她们还能不原谅吗，深究起来无非就是重男轻女。
她爸爸无疑是爱她和妈妈的，也不重男轻女，从他从没说过要生二胎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潜移默化地受到了这种想法的影响，所以他这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爷爷奶奶，她也很了解他们。
奶奶一贯是听爷爷的，而爷爷最爱面子，还总喜欢各打五十大板，看似公平，实则就是偏心。
他们两个人一个偏心小女儿，一个偏心大儿子，而她爸爸和大姑就是给他们奉献牺牲的垫脚石，前世也是这样。
她记得大概是在她7，8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关了店铺，用他们这些年开店赚到的钱，又东拼西凑借了点，还去银行贷款了一些，来爸爸的村子里办厂，做的是一些小饰品之类的。
刚开始不太容易，大家也不看好，但是后面走上正轨，慢慢地开始能赚到钱了。
一开始借钱的时候，爷爷奶奶借了3000，大姑借了3500块。
大伯大伯母都是老师，每个月的工资都有一两千，不像大姑和爷爷奶奶都是乡下种地的，但也只借了3500。
爸爸说算他们投资的，赚了钱给他们分红。
后来见真的能分钱，大伯他们就说要再投钱进来，还想参与管理。
接着小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又好高骛远，看不上普通的工作。
爷爷奶奶就和爸爸说让她去厂里帮忙管钱，家里人总比外面招来的人放心。
爸爸本来还想让大姑也进来工作，可是她说她不懂做生意，每年能分到钱就已经很好了。
就这样爸爸妈妈的厂子蒸蒸日上，扩大生产，又开始在村子里招人。
她还记得生意最好的时候，爸爸真的是意气风发，在村子里走大家都喊他张老板，都想进厂里工作。
可惜好景不长，村子里有些没被招进工厂里的村民心怀不满，总是去举报说工厂破坏环境。
其实那时候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人在村子里办厂，加上他们村子也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又是小厂子，没什么人来管。
但是有人举报就不一样了，真的较真起来哪哪都有问题。
同时厂里又爆出产品质量差的问题，货被客户退回来了。
爸爸妈妈查了之后发现是大伯他们私自换了其中一个原材料的供应商，就为了拿回扣。
要在平时，事情虽然严重但也能解决，先把质量好的商品发给客户，这些差的收回来返工就行了。
但刚好碰上举报的事，被多次勒令整改，种种原因导致客源不断流失。
屋漏偏逢连夜雨，工厂里的资金周转不开了，妈妈发现是小姑出了岔子，把打给供应商的钱搞错了。
1万打成了10万，把厂里的流动资金全给付出去了，对方不肯退钱，只肯发货。
可是客源都没了还要这么多材料干嘛？种种困难导致工厂开不下去，厂里的人得知纷纷来讨工资。
那天爸爸在屋外坐了一夜，最后决定放弃，卖掉厂里的设施和材料，来付工资和债款，可最后还是负了一些债。
这些很多都是张佳瑶长大之后，叶秀兰告诉她的。
她还说最后变卖厂里资产的时候应该还被大伯他们偷偷卖掉一些，钱也被他们拿走了。
反倒是大姑，拿出了自己之前分到的钱，要借给他们还债，爸爸一开始不要，但是大姑坚持要给。
后来爸爸和妈妈努力工作，到她高中才还清所有债款，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家也没车没房。
那次创业耗尽了爸爸最后一丝勇气和信心，从此只是卖力打工赚钱，不再提做生意的事。
张佳瑶对厂里的事没有太多的印象，但她深深的记得那一天的场景，那是在爷爷奶奶家发生的。
她爸爸知道了回扣的事，匆忙把大伯和大伯母叫回老家。
等他们回来之后，张国华眼眶通红，愤怒的质问张国栋和吴曼云：“大哥大嫂，我这么相信你们，才把这些事交给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就为了他们给的回扣就和他们联合起来骗我！”
张国栋只是低头回避张国华的视线，嘴巴嗫嚅几下，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吴曼云眼神闪烁，表情僵硬，说话也支支吾吾：
“我，我们那不是被骗了嘛，我们去看的时候都是好的，哪知道发给我们的材料里面还搀着瑕疵品啊，我不是想着这比之前的还便宜一点，也能省点成本吗，就···”
张国华无力地双手抱头蹲下，痛苦地喊道：“你怎么不想想它为什么便宜呢？还给了你们回扣，他们难道不要赚钱的吗！”
吴曼云心虚不已，匆忙解释道：“国华，我们家两个孩子，正是花钱的地方，我们也是为了孩子一时鬼迷心窍了。没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我们每年都拿分红干嘛要把厂子毁掉呢。”
叶秀兰看着张国华痛苦无奈的样子，沉默良久，接着又说出一个令人绝望的事。
“厂里账上的钱已经不够周转了，不把库房里的货卖掉的话就要资不抵债了。”
张国华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震惊：“账上的钱怎么会不够，我们不是刚收到一笔货款吗？”
叶秀兰看着躲在公公和婆婆身后的张明珠，目光冷冷地看着她，说：“你问你妹妹吧。”
张明珠看着二哥二嫂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嘴唇发干，呼吸急促起来。
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双手也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国华双眼通红充满血丝，他看着张明珠，声音嘶哑，问道：“小妹，你做了什么？”
张明珠不敢再看二哥的眼神，盯着地面，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小声说出一句：“我，我打材料款的时候看错了，多看了一个0，打了10万过去。”
这句话声音很小，却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张国华的头上。
他不可置信地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翻涌上来的血气，只觉得眼前一黑。
一旁的周小荷听到这里也惊呼一声，右手扶住后脖颈，往后倒在了椅子上。
她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巴掌一下下狠狠地拍在张明珠的背上。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怎么会犯这种错，这么大的事也瞒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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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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