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在上坟请祖这天，丁琪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这是他时隔两年第一次回了长安。
家仆刚通传了一声，赵夫人直接迎到了院子里，一见丁琪进院子便上前拉住了儿子的手，流下两行热泪。
身后的丁大人咳嗽了两声道，“大过年的流什么眼泪。”又转而对着儿子说道：“这一路风霜你辛苦了，早晨吃过饭了吗？”
赵夫人擦擦眼泪，仰头看着儿子的脸道：“我这都忘了，你渴了饿了吗？”
“路上吃过了。”丁琪顺了顺母亲的背回答。
“那正好，换件衣服先跟我去祠堂。”丁大人说道。
赵夫人看着儿子回自己院子的背影，情绪缓了下来，用手帕拭泪。
身旁的云娘宽慰道：“少爷此番是要留在这儿参加四小姐和徐府的婚礼的，要留三个月呢，夫人同少爷母子叙话，不急在这一时。”
“是啊，要留三个月呢。”
那边厢，庾氏父子三人也去了庾家的家庙家祭。
庾季夏的辈分低年纪小，他跟在叔伯兄长后面依次焚香叩拜，一切都同往年没什么不一样。
礼毕，祠堂前又焚起了纸衣纸钱，望着那燃起的飞灰，庾季夏想起了自己埋在城西竹林里的那一沓纸钱，自己是何意？
祭礼过后，庾氏兄弟并排走在回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庾季夏先到了自己的院门口。
“我先回房了。”庾季夏面向长兄说道。
庾经站定，从袖中掏出一纸请柬，他身着白色广袖素服，这红色的请柬在他手上分外惹眼，他把喜帖递了过去道：“如果不是出征的日子正好撞上，到时候就同我一起去观礼吧。”
庾季夏接了请柬，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翌日，大年三十。
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
人人都穿上新衣迎新年，庾季夏在府门外陪着几个同族的小孩放鞭炮。
说是陪也只是陪，他站在远处看着这几个小孩玩闹，并不参与，全然忘了自己也比他们只大了个两三岁。
“二公子。”元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街对面，忽然出声唤他。
“你怎么在这儿？”五日前庾季夏就给元吉放了假，后者现在应该是在城东的家里过年才对。
“我……我出来给我舅舅家送东西……”
“你舅舅难不成住这附近？”这条街上皆是高门深户，这个借口实在是烂，但庾季夏还是招了招手，叫元吉过来。
元吉小跑了过来。
“有事？过年家里有什么难处？说吧。”
“没有没有，只是我放假前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说完就回家过年吧。”
元吉从怀里掏出信封道：“四小姐给您的信，我在五日前从今古斋拿到的，当时您放了假我直接回了家，就忘了。”
庾季夏没有去接信，低头望着信封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么。
元吉又说了一句：“这信，给您。”
庾季夏还是把信接了过来。
于是，在大年三十这天，庾季夏的书桌上并排放着两封信。
一封浅色的信封，是丁婳给他写的书信，一封红色的是丁婳和徐敏大婚的喜帖。
丁府，梨歆苑。
丁婳坐在梳妆镜前，锦瑟为她梳了一个新发型，高发髻显得她端庄了几分，锦瑟又拿出几只赤金发钗簪上，可惜发钗太小了，显得发髻都小气了。
“要不把母亲准备的那个箱子打开？”丁婳指的是赵夫人为她准备的嫁妆箱子。
“这……带出去让夫人瞧见了不好吧……”锦瑟为难地说道。
“我们就在屋里试一试，不带出去。”
锦瑟先是从嫁妆箱子里拿出了一套珍珠头面，为她簪上，两人在镜中照了又照，丁婳自然是美的，珍珠头面也是美的。红衣，墨发，珍珠，美则美矣却少了点什么。
锦瑟看了看镜子又道：“这个头发应该带冠。”
“把那顶冠拿出来戴戴。”丁婳拔下珍珠钗说道。
“大婚的凤冠？这可不行。”
那顶金玉相间的凤冠终是带到了丁婳的头上，这面铜镜在几日前被磨镜匠打磨的发亮，它清晰地照映出丁婳浓墨重彩的五官，在凤冠红衣的装饰下更显绝色，她照了照，甚为满意。
丁婳双手扶着冠起身，走到了身后打开的厢笼前，一眼便看中了那把羽扇。丁婳像拿起羽扇，半掩着下半边脸转了个身，又去铜镜前照了照。
望着镜中的自己，丁婳手中的羽扇掉落，她愕然地愣在原地。
在茜桥等庾季夏那日，她在马车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人是自己。
那是一场婚礼，冬日的婚礼，丁婳身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嫁衣，举着羽扇进了一间高门深户，就在她走进主屋要看见新郎脸的时候，梦醒了……
无论是凤冠还是羽扇都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她难道一早便注定要嫁给徐敏？
丁婳在马车上的那个梦。难道是预知梦？她似乎做过不止一个预知梦。
前几章修了，大家可以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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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凤冠羽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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