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夜晚无人的路上疾驰，油门被林言狠狠踩到了底，坐在旁边的陆为看着车窗外极速掠过的风景，一言不发的抿着唇安静的坐着。
林言的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能甩开铁了心要做牛皮糖的陆为。
一巴掌下去脸红了，泪还在掉，脚步不停，亦步亦趋的跟在转身就走的林言身后生怕被甩开，上车的时候因为没能及时打开车门被将要发动的车子拉拽地踉跄差点被撞，趁着林言踩刹车的功夫立马打开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言…”沉默了半天陆为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还是憋出了两个字。
“可不可..”
“闭嘴。”
话没说完就被无情驳回，林言现在心里后悔死了刚刚开车时没有狠下心来甩开陆为，现在人坐在身旁光是眼角余光扫到就让他心里沸腾浮躁。
就这样一路两人沉默到家，林言停车熄火的时候才算是勉强哄好自己要冷静。
车钥匙拔下来扔到还在副驾驶的陆为怀里，林言则打算下车开门回家。
“钥匙给你，自己开车回家，别跟着我。”
林言说完利落的下车关门就要走也没管身后的人，结果摁完电梯才发现牛皮糖还坚持不懈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烦躁的搓了搓头发，林言现在算是才发现陆为脸皮厚的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就是赶不走，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跟着他。
“哥，我说过了我不同意，你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意义。
陆为的手不自觉地紧握颤抖，眼睛又开始变得酸涩，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意义。
“可是我不纠缠就会永远失去你。”
林言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气笑。
“哪来的歪理，我们昨天见面我不是还约你一起吃饭吗？”
“可我不主动你会约我吗？我不找你的话你会找我吗？我不纠缠的话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离开。”
林言被陆为这一长串质问堵的发涩，生气的瞪了陆为半晌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没有丢下你。”
正巧话音刚落叮的一声身后的电梯门打开，林言立马一个闪身上了电梯然后疯狂摁关门键，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反应过来的陆为伸手扒着门挤了进来。
进了电梯的陆为震惊的看着角落的林言，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委屈是一点不少。
就这样看了林言半天，在电梯开门的前一瞬，陆为哑声说：“就是像这样丢下我的。”
一路上气了这么多回，刚刚本来还有点心虚但听到这句话终于被气的笑了出来。
“要来我家坐坐吗？”
没头没尾，林言出了电梯转身微微侧了下头笑着对陆为说道。
“不来的话你就回家，我找你要车的时候会约你吃饭，我不会说话不算数，你知道的。”
说完就回身去摁指纹开门，打开门进去也没管身后的人是何反应。
陆为看着没关严的门缝，毫不犹疑的推开跟了上去。
毕竟林言给了他做选择题的机会，就算他不知道这个机会得到的结果是好是坏。
林言站在冰箱前，听到关门的声音后也没抬头说了句：“先去沙发坐吧我拿个喝的，哥你还是喝水吗？”
“嗯。”
像是早就知道陆为会进来一样，听到回答后林言拿了两瓶水走过去递给陆为一瓶后一屁股歪坐在了沙发上。
“聊聊吧哥。”林言拧开水喝了一口。
“我们聊什么？”陆为问。
“就从刚刚电梯里的那句话开始聊。”林言回。
“…”
“我丢下过你吗？我曾给过什么承诺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说出这句话。”林言说完这些又喝了口水像是平复心情。
“坦白来说我挺生气的，甚至越想越气。”
林言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陆为，客厅的灯不像之前在酒店里模糊昏暗，现在灯光下把陆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晰。
陆为看着手里的水，低垂的眼眉让他看起来带着落寞。
“你给过，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抬头直视着林言的眼，“那时你和我说了再见。”
“我们这不是再见了吗？”林言不解，而且这算什么承诺。
“你根本不想和我再见面。”陆为继续说。
“我没有。”他解释。
“那为什么你回来后第一个找的人是江涛？”
“他是我哥。”
“我也是。”
“我和他更亲近一些。”
“你以前和我比他更亲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那你以前和我亲近都是假的吗？”
无理取闹强词夺理！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回来不联系我？”
“没说不联系，而且昨天我说请你吃饭你没听见吗？”
“聚会是偶然遇到，你回来了九天，我没有一天和江涛一样收到你的消息。”
“你老和他比什么？！”
“因为我在嫉妒他。”
突然的直白打了林言一个措手不及，撑满的情绪像是被放气到一半又发现的气球，扁扁的但是还有气。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林言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嫉妒你就半夜进我房间还强吻我，江哥孩子都上小学了！”林言质问道。
“因为我在你心里好像总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荒谬。”
话音落下林言大步走到了陆为的身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带。
巨大的力气把没防备的陆为拽了个踉跄从沙发摔下来跪到了地上，陆为用手撑在跟着蹲下来的林言身侧才没有把他也带倒。
脖子被领带卡住，被人强硬的抬着头看着眼前的近在咫尺的人。
“可有可无？谁会追求一个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林言说话间不知觉越凑越近，近到陆为能看到他眼角的褐色泪痣和眼里的愤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言。”陆为解释说。
“你就是！我不喜欢你会追求你？我不喜欢你会厚着脸皮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说，还对我好让我还以为咱俩有戏，别说你没察觉到我在追求你，你清楚得很！看我一个人和小丑一样围着你绕圈很好玩吗？我以为你怕大家的眼光以为你不喜欢男人以为你对我没意思。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花了一百年好不容易忘记你，结果你现在凑上来说喜欢我说你爱我，我恨死你了陆为。”
唇被亲了一下，在林言话音刚落时，这个吻咸咸的已经不知道混了谁的眼泪在里面。
陆为仰头看着林言，抬手小心的擦去林言眼角的泪，声音苦涩的说着抱歉和磕磕巴巴地解释当初的事情。
“我没有吊着你，我以为..我当时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友情，只是比其他人多了很多倍而已..
我讨厌江涛嫉妒你身边的人只是因为感觉你对他们和对我没有区别。
我想着能和你做一辈子的…兄弟，我想着养你，我们老了以后可以住在一起，一起旅游一起过节…我以为这不是爱情，而且我也不想拒绝你，我怕你被拒绝后和我疏远，我不想和你渐行渐远…我以为冷处理可以的，结果我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走的那天我…我甚至想把你绑回家，我很后悔，你走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这十年我怕极了，我甚至想没有你的消息也行不和你在一起了也行，你一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开心生活也好，只要你活着，结果我不抱希望的时候你回来了，你健康开心和以前一样，只是有一点不同，你不喜欢我了甚至不想见到我，可是你又回来了。
小言，这次我一定不会和你再分开，我爱你。”
这是林言从认识开始第一次听到陆为说那么多，听到那么多要是以前的他早就一脸感动的张开双臂抱着陆为发表自己的感想了。
而现在的林言只是沉默的看了陆为一会儿，然后推了他一把松开了攥紧的领带，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了句：“王八蛋。”就转身回了房间，徒留陆为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房门。
———
裹在被子里的林言放空的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脑子里无意识循环播放着刚刚的场景。
陆为的话让当时错位的原因都被归位，情感值低是因为陆为的误会和冷处理被计入了系统算法，陆为不接受他是因为没能及时察觉自己的内心。
一切像是一场乌龙游戏，回头看才发现永远都棋差一着。
自己以后要怎么对陆为呢？
他们两个经过今天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再见还喜欢陆为吗？
喜欢？不喜欢？
为什么要和陆为说那多，直接拒绝他就好了。
陆为变了好多。
我讨厌陆为。
……
我们俩个是不是没有缘分？
脑子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林言进入了梦乡，卧室的门被悄悄地打开又被悄悄地关上，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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