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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所谓伊人

庄清蘩不曾掉以轻心,含璃翌日拿了她的帖子专门请了太医来瞧。

恰是那长篇大论的黄院使在值,便被请来看诊。

藏绿见是这老学究,在庄清蘩的默许下,借口回房对账溜走了。

江清晏崴伤的那只脚低架在红漆凭几上,小腿处纯白丝裤朝上卷几圈,方便太医验伤。

“伤筋处疼痛明显,血液停滞不前,淤血堵塞严重。”黄院使望闻问切一番,再盯着青紫处瞧,郑重其事地得出气滞血淤之结论。

“《黄帝内经》中有言,治伤筋,需得补气养血,疏筋活络,这是古今药方之活水。”

“《千金方》中有许多活血养气、治跌打损伤的方子。”

“《神农本草经》中对一应药性介绍详备,桃仁、红花都有那活血化瘀之用,对症下药。”黄太医开始如数家珍,如走街叫卖的货郎。

“须要外敷膏药,内服汤药……”黄太医坐在鼓凳之上,顾自长篇大论。

怀枝觉得黄太医滔滔间,如一只飞蚊,盯着自己的吸过血后的杰作嗡嗡飞舞,唠叨得她想泼一盆艾叶水驱邪。

怀枝眼皮耷拉,打一个哈欠,她好想藏绿,虽然她算术不精,但她可以为她刻一个十足新的算盘。

江清晏起初还能听进去,后不知为何瞳孔失焦,散神盯着自己那伤了的脚踝,她有点想喝蹄花汤。

拔步床旁围了一群人,只有庄清蘩和黄太医的一问一答声落地,以及含璃落笔唰唰声。

医者十句,庄清蘩才能问下一句。

含璃正襟危坐,竖起双耳,提笔记下所有嘱咐。

等庄清蘩不问了,含璃冷着一张脸,拍拍黄院使,虔诚地朝他事无巨细地问,上至煎药,下至忌口。

黄院使被突然凑过来的含璃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要被丞相府中的侍女拷问。

交谈间,黄院使真是与含璃相见恨晚,无论他谈及什么晦涩部分,含璃都能认真听下并回应。

“来,让老朽看看你的舌苔。”黄院使转身为含璃亲身授道,此一心向医之人若是他的徒弟就好了。

一个半时辰从指缝间溜去,庄清蘩碗中只剩你侬我侬的茶叶,贴在一处相顾无言。

实在不忍再从碗里索求几近无剩的茶水,庄清蘩咳一声,怀枝来了精神:终于,丞相也受不了这老僧念经了。

于是“扫地僧”怀枝截下黄院使未尽之语,强行带人赏雪,说话速度飞快,仿佛租来的舌头下一刻要还给别人。

黄院使欸一声,捋须摇头,拉起怀枝的手腕搭脉,在廊下当堂看诊:“姑娘肝火旺盛……”

怀枝语无伦次地转头,定在原地,她总不能真对太医动手吧。

怀枝眼巴巴朝屋内伸头,庄清蘩踏出门槛的脚步一缩。

手背贴在直直的长条门框上,素戒抵着,弹指发力,打开的雕花门半掩,庄清蘩噤声回了江清晏的闺房。

庄清蘩坐塌上,衣袖晃动,悠哉点茶,廊道下满是黄院使对怀枝的喋喋之语,苦道友不苦贫道。

这样养了一旬,江清晏日日被困在拔步床上,由锦被盖着,跟个茧中蝶一般。

江清晏觉得百无聊赖,骨头都要躺散架了,含璃却时时守着她,不让她的绣鞋离开脚踏半步。

趁含璃取药的功夫,江清晏将手中杂书一丢,半倾着身子伸手去勾床幔。

“你是伤得轻了。”庄清蘩双手捧一摞书,一进来就看见这幅场景,兀自凝眉。

江清晏被冷不丁的一声吓到了,再看到来人又高兴了起来。

她双手立即规矩起来,拎起书脊,将反扣的书合上,不让庄清蘩瞧个真切。

庄清蘩装作没看见那本《莺莺传》,将书放在床上小几上。

这樟木小几轻便,四条支腿可拆卸。匠师一贯用的榫卯结构,木几表面看不出缝,浑然如天生一块板,不用时再从中间一折,再扔到空处,并不占位置。

江清晏伸脖看,最上头的叫《江南道》,好直接的名字。

“这六册书,讲得是各地风土人情,亦含民间传说神话,撰者风趣幽默,用来打发时光正合适。”庄清蘩随手翻开最上头那一本,里头还有丹青注解辅以行文。

“不过这闲书还是少读些好。”庄清蘩末了又补了一句,杏眸却落在那本《莺莺传》之上。

庄清蘩将这六本书全赠给了她,江清晏闻言双眼亮亮,接下来没日没夜地翻着这几本书。

这拜水娘子真是妙人,独自寻访大好河川,六本书便对应六道,赏玩之暇时录载志怪故事,再编撰成册,行文轻松,让阅览之人如身临其境。

最有趣的便是,老师虽说这些书不可细究,但年轻时私下应当也没少看。

那本《江南道》爱护得仔细,但书脚略有些卷,想来是阅者翻看次数过多。

上头不乏几行朱墨批注,应是老师自己的见解,例如拜水娘子提到江南一带梅雨,听雨无穷乐趣,庄清蘩却补了一句:未做过落汤鸡,少见多怪,乐之莫名。

后又划掉,但并不妨江清晏瞧个真切。

江清晏亦跟着补了一句:言之有理。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民间都传伤筋动骨一百天,庄清蘩怕江清晏年纪太小,落下病根,便勒令含璃看好,不让人踏出闺房一步。

不过一月末,长公主府上递来帖子,请江清晏二月十二花朝节那日赴府赏春。

长书案上摆着一张精致的描金烫花正红请帖,正中间上用金墨书赏花宴三个大字,描摹花神剪影,底间挂上赤橙黄绿等七条长流苏。

庄清蘩拿起这颇具分量的请帖,置于鼻尖,素手轻挥,指间银戒晃光,玫瑰汁子香味浓馥。

她与长公主无甚交情,是程嘉请的江清晏,庄清蘩并未打开请帖,着人送给江清晏定夺。

打开支摘窗,枫树枝叶繁茂,卖去秋日穿旧的火热石榴裙,赎回青涩的玉梳。

庄清蘩持盏,微风卷过,枫树留下枫形玉佩,帖上余萦的玫瑰香被勾去,附在如人脸般大的枫叶上,悄然定情。

终是熬到了二月十二,江清晏也将伤养好了。

“您明日穿哪件褙子?”江清晏手间卷着今日练好的字,将宣纸铺在长案上,拿白玉独角兽雕镇纸压平。

“藏绿安排。”笔尖舔红,庄清蘩细指如瘦竹,持笔画圈。

关在闺房里练字,虽乐趣减半,但颇有进益,也是江清晏好学,才能练好。

“您喜欢水蓝色吗?”江清晏踮脚乱晃,双手伏在腰后,结指玩闹。

“好。”庄清蘩让江清晏离近些,手把手纠正落笔间的一个小错。

江清晏明里暗里提了几次,不过想和自己穿同色衣裙,不算什么大事。

“那……”江清晏转身,歪头撞进庄清蘩怀中。

“用心听。”庄清蘩食指朝外斜,用笔杆敲了一下江清晏的头,力道不重不轻。

长公主府外宝马香车结成长龙,真是将京中有头有脸的妇人都寻过来了。

庄清蘩着靛蓝色褙子,配的是银蝶戏花缘边,左胸前绣单只衔果白雀,腰下深蓝百迭裙围了一圈珍珠格网。

乌亮发髻上打扮清雅,长眉如青青远黛,眉间翠羽青钿,似鸟宿两座胜山之内,一双明润杏眸氤光,蕴有无藏湖海天地之英气。

敷过粉后玉容焕光,薄唇一点胭脂色,并不艳丽,若是再持一拂尘,更有俗世仙人的味道。

行路间背影清瘦,腰间珍珠娜动,发后雀蓝发绳绑在髻间,下缀一颗淡粉水滴型珍珠,随风而飘,打在发帘后,叫人见之再难移目。

侍女接过怀枝手上的请帖,为庄清蘩引路。

公主府的后花园早已围了一群穿红着绿的小姐妇人,个个打扮得如百花仙子,比春日寻常姹紫嫣红不知胜出多少,真是人比花娇。

永安长公主梳高髻,点珍珠妆,着锦纱华衣,保养得宜的面容竟如初嫁人妇般无二异。

黑发间点朵黄蕊红瓣牡丹,左右对插三支雕花镂空细金簪,福寿纹的褙子跟着主人的微小动作摆动,她含着公式化的笑:“许久未见,庄相可安好?”

“长公主妆安,清蘩一直安好。”庄清蘩眼间笑意淡淡,眉间雀鸟都萎迷了一般。

“这是江小姐?脚伤如何?”永安长公主眉目软下一分,抬眸望向庄清蘩身侧的江清晏。

江清晏穿的是及膝的水蓝绉纱褙子,绣水仙花,配一套的百褶裙,瞧着清新明丽。

“江清晏拜见永安长公主,愿长公主福寿绵长,我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江清晏行个万福礼。

“嘉宁在等你,去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领着江清晏离开。

分开前,江清晏仍侧目望了一眼庄清蘩,似有些不舍。

庄清蘩目送之,和长公主寒暄一番后,顾自躲到人少之处偷闲。

“嘉宁郡主妆安。”江清晏也是硬着头皮问安,这嘉宁郡主周围有三五个正说笑的闺阁小姐,她不知该如何融进去。

“可不能行礼,都生分了。”程嘉从仙桃彩绣软垫上起身,双手扶起仍保持行礼姿势的江清晏。

“晏晏头一次来,今日又是我阿娘做东,我得陪着这小客人,便先不与你们玩闹了。”程嘉携过来人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思绪仍迟缓的江清晏离开这欢声笑语之地。

“呼,晏晏,我本挑了个僻静之处,便是想与你独处,可架不住她们太热情了。”程嘉跑两步便香汗淋漓,现和江清晏坐在亭外石凳歇脚。

婢女将两个鹅羽垫子重新铺在圆凳上,四角青条流苏摇曳在大理石弧壁旁。

“昭昭?”江清晏小声唤一句,这一切似乎都像梦一般,不大真切,她这就结识了一个朋友?还是当朝郡主?

“嗯?怎地?可是我跑得太快了?”程嘉雪颊红润,纤纤长指挽素绢,动作轻柔,吸去脖间细汗。

“就是觉得像梦。”江清晏摇摇头,双手托起下巴,发出一声憨笑。

程嘉眉眼弯弯,另一手单挽住江清晏的细腕,玉镯当啷:“我们常来常往,便不觉奇怪了。”

水蓝裙尾与淡粉锦缎裙层叠在青石砖地上,偶能听见银铃笑声,二人私语,关系拉近不少。

“昭昭,你和陆彧熟吗?”江清晏拿过石桌上的玉盏,不期又想起了那一夜。

“陆彧?”程嘉凝眉,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句,手间力道不自觉松下。

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程嘉玉手抚上水葱似的长甲,沉吟着回了一句:“他与我阿兄关系不错。”

“你怎么提起他?”程嘉侧脸,柔白下颌跟着美瘦脊背往后斜,拉开一点微不可见的距离。

“上回进宫见过,他生得剑眉星目,随便问一句。”江清晏明白这似乎是界限,搅动绣花袖衫,虽不大明白所以,仍随势揭过这话题。

她只是想知道老师和陆彧之间是否结怨,并无他意,但好像被误会了。

气氛有些凝滞,无形风幕隔着二人中间。

“彧阿兄长得风流,你见一眼便记住也是寻常事。”程嘉心下微恼,重新挽上小臂,水蓝与嫩粉交叉,似一朵亲密无间的双生花。

晏晏不过问一句,怎得就要如母亲嘴中那般是庄清蘩的探子,扯出一连串风云诡谲的阴谋了。

“我们去牡丹园,等会花神娘娘要送签来了。”程嘉低语柔柔,邀请江清晏同往。

“花神送签?”江清晏吐息热热,口中满是薄荷清香,打在程嘉侧颊之上。

“就是抽签。母亲吩咐匠人制了花签。”程嘉解释。

“有缘人抽中,则是花神娘娘赐福,金兰之义或是……”程嘉弯唇,点到为止,她脸皮本就薄,又比江清晏年纪要大一些,这相看之事不好直接与江清晏诉。

阿娘为她两个兄长,一个亲兄,一个义兄都操碎了心。

程嘉也很头疼,程懿花名在外,她哥哥要娶哪家姑娘做嫂子才能镇住那颗玩心。

加上一个国公独子的尊贵身份,母亲性子专断,前几年不容门第低的姑娘作正头娘子,去岁起才勉强放开这条框。

程嘉觉得母亲倒不用如此在乎家世,兄长求个相伴的一心人便够了,依着他小国公的身份,尚公主才叫门当户对。

可母亲舍得兄长迎公主回来吗?

陆彧更是挑剔,程嘉未曾见过他对哪个人青眼有加,恐怕等程懿儿孙满堂了,陆彧仍孑然一身。

程嘉不想再和这些贵妇招呼问好,携江清晏坐在角落。

“昭昭,那位是谁啊?”

程嘉顺着江清晏指着的地方望去:一身直领绛紫对襟长褙子,胸前乃至后背铺绣了一连串藤萝,披香存芳,腰间系的是绿纱丝带,仿佛是支撑那藤萝的花架。

孟伊人,人如其名。她像是女娲寻了紫砂土,用醴泉水,用心和成一副精怪容颜。

细长眉眼风情万种,眼角处画的紫首白尾花瓣作别致花钿,臂间如枝蔓的绿纱披帛晃舞,美得像一只花妖。

孟伊人细鹅颈之上的繁复发髻梳得精巧,却没任何钗环装点,如晨起篦发的贵小姐有自己的审美,不准俗物沾身。

并无许多小姐围上来逢迎,孟伊人似也不太在乎,她雍容转身,不知何处合了她的雅兴。

“晏晏,你转头慢些,瞧得太明显了。”程嘉低头,咬唇压声吐字,她想搬一个六扇围屏挡在二人面前,或是借口更衣匆匆逃开。

“晏晏,你眼神快,快压下来,她望过来了。”程嘉压眉,余光间,孟伊人步步生花,藤萝肆意漫长,竟是朝这个方向行来。

江清晏不知程嘉为何这么怕孟伊人,但却有种和程嘉联手惹祸的心虚之感,亦被唬住,两只鹌鹑捧茶:这大理石桌子可太桌子了。

“不要过来啊。”程嘉在心中小声默祈,她是真怕这位面慈心冷的孟小姐。

她教过自己两日,按理说,她还要敬称一声老师。

“江清晏。”纤长黑影映在大理石圆桌上,仿蝴蝶的银钗吻在鬓发上,波浪纹状的翅膀一跳一跳,迎风铺翼,硬冷的影子好似灵动活过来了一般。

江清晏和程嘉被这一喊吓得魂飞,心间坠抖,齐弯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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