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仪一脸茫然,什么叫真好又最不好?
而且她长啥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夸夸得了,一上来就点评别人长相,真没礼貌。
虽然心里在吐槽,初仪还是没忘了面上的功夫,低头行礼:“城主。”
白忆久的视线落到她头顶,迟来的疑惑在此刻才慢慢浮现。他不明白,不过是在二楼无意中看了一眼,怎会不受控制地下楼?
明明他应该好好养伤,明明她可能同鹤洇一样另有目的,明明现在不宜横生枝节。
可他还是站在了这里,仿佛有什么在吸引他。
不过只是,长相有几分相似罢了。
心里想了很多,白忆久面上却不显,依旧挂着浅笑:“过来说话。”
“是。”初仪低着头,心里却在盘算现在刺杀的可能性。
机会得之不易,但若是贸然出手,成功还好,不成怕是难以有第二次。
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再决定。
脑里绷着一根弦,初仪一步一步靠近目标,在经过结界时,不再有先前的排斥之感,顺畅到让人完全察觉不到阵法的存在。
所以这个防御的阵法是完全由白忆久所控?
啧,麻烦。
离他还有三步的距离时,初仪停了下来,静等下一步吩咐。
“抬起头来。”
白忆久清润却略带哑意的声音从前侧传来,初仪的手微微握紧,面上淡定地缓缓抬头,视线极快地扫过整张脸,最后定在他的鼻梁上。
这张脸过于清瘦,颧骨微高,鼻尖挺翘,三角眼略带圆润,头顶的长发以一根木簪束于脑后,剩下的披散在肩下,仅有两缕垂于耳边。
因穿着一身白衣,显出几分仙气飘飘的韵味,比起喜爱绚丽多彩的妖修,看着更像是清心寡欲的仙修。
察觉到他的视线在脸上一寸寸扫过,初仪睫毛微垂,拢在袖里的手不自觉扣紧。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啊,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一息后,在她越发忐忑的心绪里,白忆久总算开口打破沉默:“你的父母是谁?”
虽说脸上每处细节都不太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但五官组合在一起,却莫名有几分相似。
他不信这会是巧合,以那位留下的影响,又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父母?果然是怀疑她的身份了,但问父母又是什么操作?
妖修比起亲缘更注重种族,以实力划分区域,不像仙修还有世家林立,父母是谁重要吗?
心底疑惑,她想了下自己在游戏中的身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孤寡小蛙罢了,便如实道:“我长于荒野,不知父母。”
“哦?自出身便被丢弃?”白忆久眼里现出一点惊讶:“连长大都等不及吗?”
他看向初仪,语气里多了分嘲弄:“若是知道你如今的模样,怕是会后悔。”
啥意思?大兄弟说的是中文吗,怎么听不懂?切换语言。
初仪琢磨半晌,莫非是安慰她,夸她现在长得好?这话可真难接。
好在白忆久只是自顾自感叹,并未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很快又温和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用饭吧。”
这么快就要走了?难得见上一面,她还没获得更多的情报,只能绞尽脑汁制造新的机会:“城主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送过来。”
此话一出,初仪敏锐地感知到一抹寒意袭向她的脖颈,又在呼吸间消失,快得像是错觉。
难道她有什么话讲错了?初仪微微抬眼,想从白忆久的表情中发现端倪,却并未捕捉到任何恶意。
他只是微微一笑,态度甚至颇为宽和:“厨房会准备我的吃食,如此便有劳你拿过来。”
摆在面前的机会,初仪不可能不抓住,当即应了声“好”,便转身退下。
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白忆久挂在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慢悠悠道:“贸然暴露,去领罚。”
语气不算严厉,却透着股冷意。
在他身后的枝丫间,一道身影正要原地消失,又听他道:“等等,先去查她的来历。”
初仪往外走的时候,恰好偶遇来找她的熊小小,便在路上把刚刚发生的事如实相告,看看她是否知道,为何城主怪怪的。
谁知听完后,熊小小第一反应是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没想到你修为这么低,还能被白蝠妖看上?”
像是看到追星成功的希望,她捧起初仪的手蹭了蹭,满脸虔诚:“希望我也能顺利见到歃血妖王。”
又很快收回手:“蹭一点得了,我可不想被妖王看上,那就不是送饭,而是送命了。”
事不过三,初仪被甩开的手微微捏紧。
她知道她现在修为低,所以能不能,不要几次三番戳人痛处!
可惜她有求于人,此时只能忍气吞声:“那他问我父母是何意?”
提起这个,熊小小神情微肃,等四下无人时将初仪拉到角落,压低声音:“你可知城主的身世?”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眼见来了情报,初仪摇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此事有些复杂,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传闻城主的父亲是曾经天女门下的人。”
说完这句话,熊小小止住话头,给初仪留下反应的时间。
一般人初次听见这话,指定心潮澎湃、欣喜若狂,毕竟难得接触到同天女有关的活人。
没办法,这就是天女的威力,就连她当初都神识飘忽、如踩云雾好一阵。
对于天女的敬仰,深植于每一个妖修心中,哪怕她从未见过真容,也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
没有人会不喜欢天女,哪怕歃血妖王放过狠话,但她也觉得另有隐情。
初仪已经快对“天女”二字免疫,也不知哪里冒出的人,几乎是妖族白月光的存在。
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等着熊小小继续说,谁知她突然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初仪疑惑地迎上她的目光,用眼神发问:“然后呢?”
嘶,她怎么如此淡定?倒显得她曾经很没见识,熊小小为了不被比下去,眼神飘到初仪后边,假装有人路过才不得不停下。
“但他的母亲却不详,听闻生下他之后,城主夫人就离开了。”
“在城主尚且年幼时,前任城主还有几分温情,但等他长大后,却视若无睹,整日待在房间不问世事。”
“听闻直到离世,父子间的关系都十分冷淡,但伏翼城好歹是交给他了,不然凭他的修为如何胜任一城之主。”
听到这,初仪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不是,妖城那么多,城主二十多级也挺常见吧,已经算是前期的小boss,你这一脸看不上是什么意思啊?
“总之,父母算是他的忌讳,旁人从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更别说他主动问起。”
眉心紧蹙,熊小小眼底闪过一丝沉郁,若有所思地嘀咕道:“最近城主真有点奇怪,很少出门就算了,连鹤洇的事都轻拿轻放......”
“总之,”她抬眼看向初仪,面带审慎:“你小心一点,命最重要,别犯傻。”
午时的阳光透过阵法并不算刺眼,白忆久虽不喜光亮,却也没立即回屋调息,而是取出一把躺椅放置在枝桠的阴影处,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身后传来落地的动静,他也纹丝不动,只淡唇轻启:“说。”
暗卫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毫无起伏,白忆久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直到那两个字传入耳中,他猛地睁开眼睛,上半身本能地坐起。
“初仪,”他喃喃自语,又忍不住默念几遍,莞尔一笑:“还真是胆大,竟敢起这样的名字。”
“看来,上天终是对我有所垂怜,在临行之际,给我送来一份这样的礼物。”
等初仪提着食盒过来,他脸上还挂着松快的笑容,起身将人迎进楼阁。
“初仪。”他轻唤出声,没等对方应答,又发出一声轻笑,再次重复:“初仪。”
刚把食盒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端出饭菜,听到旁侧的人突然叫自己两遍,还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初仪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人怎么看着不太正常?
她眼里的警惕意味太过明显,白忆久适时解释:“你的名字很好。”
若是平时,她或许还会觉得这算是赞美,但初仪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此时只觉得这人连名字都要点评上。
好装,真烦。
不紧不慢地将盘碟摆出来,初仪默默退到一侧,趁白忆久用饭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屋子。
从陈设来看,一楼像是书房,不外乎桌椅书架几样东西,瞧着没什么特别。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窗户全都紧闭不留一丝缝隙,明明是正午的时间,屋内看着却有些昏暗。
进门右侧的屏风后有向上的楼梯,从初仪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露出一截的楼梯口,往上也是一片昏暗。
一楼没什么能藏匿的地方,就看二楼布局如何。
只是等白忆久用完饭,初仪还没找到能自然提出上二楼的法子,如今见他已经放下筷子,更是越发急切地绞尽脑汁。
死脑,快想啊!
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没想出借口,白忆久主动给她机会。
“下午我有事外出,你替我打扫一下房间。”他抬手指尖微勾,一枚小巧的白色圆形玉牌挂在初仪腰间。
上边散发的气息,正同脚下排斥的阵法相融,竟是能自由出入的“钥匙”。
“是。”初仪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避免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意。
这一刻,她真心拥护城主,谁说城主不好了,瞧瞧,多么善解人意!
几乎是等白忆久前脚刚离开,初仪迫不及待关上房门,在一楼走过一圈后,直奔二楼。
她当然也想过这可能是白忆久设下的陷阱,但一是没人知道她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就算露出马脚也最多是仰慕一类的传言。
二是后日就是七月初一,再不动手等歃血妖王到了,谁知会出什么岔子,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心里明白,但她的动作依然警惕,解除人形后才踏上二楼的地板。
不得不说,在悄悄潜入探查这方面,还是蛙蛙的身份更好用。
二楼的窗户也没开,比起一楼更为昏暗,房内空气不流通有些沉闷,但味道还算好闻。
初仪抬眼,一眼看见位于房间最深处,几乎占据半个房间的宽大叶片。
一根粗壮丰茂的树杈穿过侧墙,层层叠叠挤成一团,叶片宛如芭蕉叶的形状却要短不少,散发出清新的气味。
枝叶外边只有一张约两米长的矮几,上边摆着数个半成品的木雕和成堆的木屑,旁侧摆着一张蒲团。
初仪跳上木桌扫了眼,尚未完成的木雕看不出是什么,只能说初具人形,连男女都看不出,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么只剩下这一大枝树叶了。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轻巧地钻入叶片中,小心翼翼往内爬,不知是否是因为此时体型小,越发觉得叶片厚重宽大。
也不知道扒拉了多少片叶子,她总算进到内里的隐蔽空间。
四周皆是枝干和树叶,将光线完全隔绝在外。空间不大,看着刚好够一人躺下,地上铺着软垫,枕头和棉被摆放整齐。
头顶上还吊着比篮球稍小的半敞开藤笼,内里铺着柔纱。
这里残留着城主的气息,看来正是他睡觉的地方,保持着白蝠的习性。
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简单到不像一个城主的府邸,初仪在软垫上踩了一圈,又翻来翻去地查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头顶的藤笼上,借助周边叶片的位置,纵身起跳一跃而入。
下一秒,脚下的柔纱泛起点点白光,这里竟有一个传送阵!
她就知道,城主的府邸不会这么简单,心里半是兴奋半是紧张,不知会传送到什么地方。
再睁眼时,周围还是晦暗无光,因为怕惊动旁人,她并未照明,而是凭着夜视能力扫视一圈。
暗室也不大,后侧一张架子床,前边左右各两张长桌,桌面摆满木雕,而正对着的墙壁上只挂着一幅画。
初仪刚往前踏出两步,想近距离看看那幅画,却没想到旁侧桌上有什么东西,咻地一下朝她飞过来。
以为是暗器,她灵敏地往旁边一闪,却没想这玩意像是开了跟随,竟也转了个弯,直接没入她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察看是什么,身后的传送阵开始泛起点点白光,这是有人要来了!
情急之下,初仪只能跳上木桌,躲在一堆人形的木雕中间,祈祷不会被发现。
透过缝隙,一道人影逐渐凝实,竟是小半个时辰前离开的白忆久。
糟糕,中计了!
一团灵光缓缓升起散发柔和的光线,浅浅照亮整个暗室。
白忆久站在原地,环视一圈,而后精准地朝着初仪的方向伸手,脸上笑意加深了些许。
“初仪,过来。”
心死了,没想到一下就被找到藏身之处,但初仪还是没动。
两方隐隐呈对峙之势,白忆久轻叹一声,笑意未减:“放心,我要是想伤你,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
“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心里对他的说辞丝毫不信,但初仪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移到桌边化出人形。
白忆久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要是正面打起来她肯定完蛋,不如先顺着他意再行偷袭之举。
虽然心里这样计划着,初仪嘴里还是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打扫卫生时,不小心误入......”
“嘘。”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白忆久打断。
他左手的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噤声,而后指向那幅画的位置:“看。”
初仪无法,一边警惕着他的动作,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画中是一位看着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着绿衣长相清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但多看几眼,好像有那么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这是我娘。”白忆久的语气里逐渐染上兴奋,“但我要你看的不是这个。”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面前的画像似是被烧着一样,从中间开始往外湮灭,露出内里一张微微泛黄的画卷。
等看清画中人的长相,初仪瞳孔倏地放大,连眉毛都不由自主抬起,满脸写着震惊。
白忆久眼里的炙热流淌而出,连语调都沾染上一种奇特的兴奋。
“有没有人说过,你跟天女长得很像?”
“你可知道,天女的名讳?”
他抬手,用灵力一笔一划在半空中勾勒出两个字。
初、一。
初仪:初什么?什么一?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马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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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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