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烬明》开机第一天的拍摄场地设在城郊的影视基地，第一场戏就选了萧彻与慕容珩的初遇——两国交战的战场废墟上，镇北将军萧彻率军驰援，救下重伤濒死的太子慕容珩。
温叙言穿着被利刃划破的太子华服，肩头和小腹的“伤口”不断渗出人造血浆，脸色被化妆师涂得惨白如纸。他扶着断墙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动“伤势”，踉跄着后退时，后腰撞到一块尖锐的碎石，疼得他闷哼一声——这处细节是他昨晚对着剧本琢磨的，太子慕容珩就算重伤，也绝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显露半分脆弱。
可当陆时砚饰演的萧彻提着染血的长剑走近时，温叙言还是乱了阵脚。对方盔甲上的玄铁鳞片沾着泥污与暗红“血渍”，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冽如寒潭，扫过他颈间被敌军刀刃划破的“伤口”时，竟让他想起剧本里写的——慕容珩幼时曾被刺客划伤同一位置，从此对利器有隐秘的恐惧。
“卡！”张导的声音打破沉寂，“叙言，眼神太慌了。慕容珩此刻是‘强撑着防备’，他是储君，就算快死了，也得让萧彻看不透他的底牌。你想想，他刚挡开那刀救了萧彻，心里肯定在猜‘这人会不会反过来杀孤夺权’，这种猜忌感要出来。”
温叙言点点头，指尖攥得发白。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面对陆时砚的气场，他总像真的成了落难的太子，忘了剧本里那份“揣着算计的警惕”。
陆时砚放下长剑走过来，用剧本挡住镜头的角度，低声说：“刚才你后腰撞碎石的细节很好，保留住。但看我的时候别躲，就想着‘孤救了你，你欠孤的，现在不敢动孤’。”他顿了顿，模仿萧彻的语气补了句台词，“‘太子殿下，倒是比传闻中硬气’——你得接得住这声试探。”
第二次开拍，温叙言深吸一口气。当萧彻的剑鞘抵住他咽喉时，他没有瑟缩，反而抬眼迎上对方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像是在说“孤还没弱到任人拿捏”。陆时砚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赞许，按剧本台词问道：“敌军为何追杀殿下？”
“将军救了孤，”温叙言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让孤死吗？”
这一句反问比剧本里更带锋芒，陆时砚微微一怔，随即接得自然：“末将只知护驾。”
“过了！”张导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这才对味！萧彻的‘忠而不愚’，慕容珩的‘弱而不垮’，都出来了！”
温叙言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陆时砚递来一瓶水，瓶盖早就拧松了：“第一次拍战场戏？”
“嗯，”他接过水时指尖相触，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没想到要兼顾伤势和心理戏，有点乱。”
“多练练就好。”陆时砚看着他下巴上蹭到的血浆，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这里脏了。”他本想递过去，却鬼使神差地自己动手，指腹擦过他下颌时，能感觉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身体。
“谢谢陆老师。”温叙言的耳尖红透了，低头时瞥见陆时砚盔甲内侧的衬里——竟绣着一朵极小的雪梅，和剧本里写的“萧彻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对上了。原来他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不远处的监视器旁，阮曼琪端着咖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演的谢明玥虽没这场戏，却特意过来“探班”，就是想看看温叙言出丑——昨晚她让人把慕容珩的戏服改小了半码，勒得人呼吸发紧，没想到温叙言居然能撑下来，陆时砚还处处帮他找状态。
中午休息时，温叙言找了个角落吃盒饭，脖子被戏服领口勒出的红痕隐隐作痛。陆时砚端着饭盒走过来坐下，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全夹给他：“下午拍你跳假山那场，得多吃点。”
“跳假山？”温叙言愣了愣，才想起剧本里的后续——慕容珩为躲追兵，从悬崖跳向萧彻所在的平台，被对方接住。
“怕高？”陆时砚看穿了他的紧张。
“有点……”
“别怕，”陆时砚的声音放轻了些，“剧本里萧彻说‘末将接着你’，不是台词，是承诺。”他顿了顿，看向温叙言的领口，“衣服不合身？”
“可能是尺码错了。”
“找服装组换，就说是我说的。”陆时砚的语气不容置疑，正说着，林子扬带着助理走过，故意撞翻了温叙言的汤碗，褐色的汤汁溅满他的戏服前襟。
“哎呀抱歉，”林子扬假笑，“走路没看路。”
温叙言刚要起身，陆时砚已经挡在他身前，对服装助理说：“带温老师去换件干净的，顺便把尺寸重新量了，勒出红痕怎么拍下午的戏？”他没看林子扬，却字字带刺，“有些人走路总不长眼，别伤着别人。”
林子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悻悻地走了。温叙言跟着助理去换衣服时，听见陆时砚在身后对场务说：“把那边的碎石清理一下，下午拍跳崖戏，别真伤到人。”
下午的吊威亚戏，温叙言站在三米高的假山布景上，往下看时腿都在抖。陆时砚已经吊好威亚站在下方，仰头对他喊：“慕容珩，跳！”——用的是剧中萧彻的台词，却带着安抚的笑意。
温叙言闭着眼跳下去，失重感袭来的瞬间，腰上一紧，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他睁开眼，正对上陆时砚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睫毛上还沾着人造雪粒（布景需要），眼神却温柔得像融化的雪水。
“别怕，我接住你了。”陆时砚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分不清是萧彻对慕容珩说的，还是他对温叙言说的。
“卡！完美！”张导的喊声让两人猛地回神，陆时砚放下他时，手指在他腰侧多停留了半秒，温叙言红着脸退开，听见他低声说：“剧本里这段，萧彻其实在想‘这太子看着瘦，倒挺沉’——下次可以演得再慌点，符合你现在的状态。”
收工时，温叙言在背包里发现一盒膏药，便签上是陆时砚的字迹：“贴脖子上，明天拍淋雨戏别发炎。”他捏着膏药走出化妆间，陆时砚的车正等在门口。
“上车，”陆时砚打开车门，“我顺路给你带回去，明天记得让助理备件外套，不要把自己冻到了。”
温叙言坐进车里，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陆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
陆时砚开车的手顿了顿，他又想起了曾经剧组里那个15岁少年明朗的笑脸，低声说道，“ 可能是因为7年前的你太可爱了吧hhh。”
温叙言闻言先是愣了几秒，但又马上反应了过来，脸夹上瞬间染上了粉红，“陆老师，你还记得啊。”
“小言弟弟那么可爱，就那么几天的经历，我可是记了好久呢。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陆时砚提起妈妈，温叙言一下子就变得低落起来，“妈妈……在我高三那年就因病去世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好起来了，我想变成像陆老师那样的大影帝，让妈妈在天上也能为我骄傲。”
说着说着，温叙言的双眼又重新充满了光，直直盯着陆时砚的侧脸，这下不自在的变成陆时砚了。陆时砚一边心里想着，这小孩真有意思，一边开口回应着温叙言，“放心，你肯定可以的。最近这几天你在剧组里演戏时的努力和提升，每个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你还有我呢。”
“嗯”陆时砚余光看到温叙言坐在驾驶座低头浅笑的样子，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
上一世剧本里他没来得及细看的细节，这一世，他要陪着他，一个一个慢慢演完。
温小言：陆老师好体贴，是个好人，嘿嘿
陆老师：哎~怎么还没心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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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片场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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