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为什么这一世的裴琰突然说要和她成亲了？
上一世的他明明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他不会喜欢她，只是联姻。
沈莺时看出了姜窈的犹豫，她说道，“窈窈，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和裴琰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联姻，就算你想要退婚，圣上那边多半也是不会同意的。”
“贵妃娘娘虽然为你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这何尝不是一种缓兵之计呢？”
“关键在于圣上他是必然要撮合寒门和世家的。”
世家之中唯有姜窈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深怕自己这一世又落得了跟上一世一样的下场。
姑母待她如至亲，她怎么能让姑母失望呢。
“窈窈，我看那裴琰也并非是那种无心之人。”
“他或许只是没有发现你的好。”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裴琰一定会喜欢你的。”
沈莺时的话给了姜窈很大的安慰。
她抱了抱沈莺时，希望这一世的结局能够比上一世的结局要好一点。
-
春和秀丽，春山如景。
玉京城即将要举行金池会。
金池会是一年一度的踏青活动，是玉京城内最盛大的活动之一，王孙公子们都会去参加。
世家贵女们争先恐后的置办了头面。
沈莺时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拉着姜窈从东街坊一路到逛到了西街坊。
金谷韵是如今玉京城内最大的首饰铺。
沈莺时怎么会错过。
“窈窈，窈窈，你快看，这只钗子特别适合你。”
缧丝金凤衔珠发簪是最符合姜窈身份的饰品。
“姜姑娘。”
裴柳柳的声音此刻正在身后响起。
沈莺时没认出这就是裴柳柳。
“你是谁？”
沈莺时一派富贵逼人的样子，金丝银线，羊脂翡翠，一看就是富裕人家。
“小女裴柳柳见过两位姑娘。”
裴柳柳穿着月白色的衣服，衬得她如同白月光般纯洁无瑕。
沈莺时一听裴柳柳三个大字，顿时就眯起了双眼。
她打量着裴柳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裴相那个深入简出的同族妹妹。
“那日扰了姜姑娘的定亲宴，是柳柳的不是，请姜姑娘不要对表哥生气，这一切都是柳柳的错。”
“柳柳虽然身体不好，但得表哥爱护，也不想因此害了表哥。”
姜窈和裴琰要退亲的事，在玉京城内已经有所传闻。
姜窈定晴注视着裴柳柳。
“我和裴相的事情，与裴姑娘无关，裴姑娘不必跟我道歉。”
姜窈不想和裴柳柳有过多的牵扯，可裴柳柳却不想因此放过了姜窈。
“姜姑娘如果有空的话，不妨我们去茶楼上品尝一二如何？”
姜窈看着她，只觉得这裴柳柳定然是来者不善。
“不必了，我跟莺莺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打扰裴姑娘的雅兴了。”
姜窈很难得对人这么不客气。
沈莺时跟在身侧。
“姜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表哥为何突然反口了吗？”
裴柳柳的声音不大，正好可以让沈莺时和姜窈听到。
姜窈停下了脚步。
沈莺时见她脸色不太好，于是说道，“这是裴琰跟窈窈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莺时已经见识到了，这就是一个绿茶的女人。
姜窈回过头来，“好啊，我倒想看看裴姑娘要跟我说些什么。”
沈莺时在楼下等着，她吩咐姜窈，如果这裴柳柳敢对姜窈不利，她立马就冲上前去。
她就像是护住鸡仔的母鸡一样，生怕这裴柳柳再次伤害了姜窈。
姜窈笑了下，“你就放心吧。”
她虽然没有莺莺厉害，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
两人上了茶楼，选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的端坐着。
裴柳柳替姜窈倒茶。
“那日定亲宴后，我听说姜姑娘要跟表哥退亲，表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在意姜姑娘的，我与表哥相处十数载，最知道表哥的为人了，表哥看上去冷冰冰的，但他心里其实是热忱的。”
“小时候我和姑母无依无靠，表哥一边念书一边照顾我和姑母，他告诉我，他会让我和姑母有个家。”
后来裴琰上任，裴柳柳就和裴夫人入了这玉京城。
玉京城内富贵繁华，是世家和皇家的天下。
姜窈静静看着她。
裴柳柳笑了下，眼睛里全是对姜窈的挑衅。
“姜姑娘不过是占了世家贵女的头衔，哪里比得上我和表哥惺惺相惜的情义呢？”
“但我知道，表哥身为宰相首辅，圣上的命令他没有办法抗拒，姜姑娘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任务和责任罢了。”
“表哥会娶你，但他绝对不会爱你的，姜姑娘，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柳柳笑眯眯的将茶水递给姜窈。
她以为姜窈会跟她预想的一样失态。
可她并没有。
眼神甚至谈得上平淡。
“裴姑娘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那么裴姑娘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跟我对话呢？”
“是裴琰的义妹？还是裴琰的心上人？”
“据说我所知，裴琰并没有承认他喜欢你，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管我和裴琰的结果，这都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更何况，我与他是圣上赐婚，是皇家钦定，裴姑娘就算在不甘心，我也会是裴琰的正妻。”
“裴姑娘这番话不如好好说给裴相听听，看看裴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喝了口茶，确定裴柳柳已经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起身说道，“这茶应该要用沸水冲泡，白芽，顶好的茶叶，可惜了。”
姜窈的话不浓不淡，却刚好打在裴柳柳的脸上。
白芽，世家常用的茶水，可对寒门来说，却是奢侈。
裴柳柳接触不多，也是因为裴琰做了这寒门首辅，她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她的手在慢慢抓紧。
姜窈却没心情在陪她话家常了。
她起身离开，沈莺时还在楼下等着。
她将她和裴柳柳的对话告诉了沈莺时，沈莺时气打不出一处来，“没想到这裴柳柳看着人畜无害的，背后竟然会有这么多勾当。”
回府路上，沈莺时骂骂咧咧的。
姜窈却并不在意。
她在前世已经见识过了裴柳柳的手段。
“你是什么人，也敢跑来弘文馆听课？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出身卑贱的贱民，凭什么出现在这弘文馆的门口，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世家子弟在弘文馆吵闹的声音吸引了姜窈的注意力。
她掀开车帘，却看到阿童被几个穿戴富贵的世家弟子们围在中间。
他脸上有淤青，显然是被世家打过了。
“停车，停车！”
姜窈连忙让车夫停车。
“怎么了，窈窈，怎么了？”
她掀开车帘就跳下马车，沈莺时吓得连忙跟在她身后。
沈莺时注意到了弘文馆门口的争斗。
“住手！”
她出声阻止了那些正往阿童脸上扇巴掌的世家子弟。
姜窈连忙将阿童护在身后。
为首的世家子是赵家的子孙辈，他家的曾祖父和姜窈的祖父是故交。
“喂，你是什么人，也敢管小爷我的事？”
赵焕在弘文馆里跋扈惯了，见到姜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呛声一顿再说。
那赵焕身后的小跟班认出了姜窈的身份。
“是姜家的姜大姑娘。”
按辈分说，他们应该叫一声姜姑姑。
可姜窈脾气好，也是个女流，赵焕就有点不放在眼里。
“原来是姜姑姑，姜姑姑今日怎么有空来弘文馆玩了呀？”
这跋扈嚣张的态度让姜窈心生不满。
她看着阿童被打红的脸，有些心疼。
“你怎么乖乖站着被人打？”
难道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阿童心里难过，看着姜窈，阿童说，“我想在这里听课。”
哪怕不能进去，能在门口看看也是好的。
姜窈一阵心疼。
世家把持着玉京城，他们这些贫穷人家的孩子们，平时连在玉京城游玩都难。
赵焕冷嗤，“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入城来，你知不知道，这里禁止贱民进入！”
赵焕指着墙上硕大的几个字。
这是他们刚刚才写上去的。
阿童想反驳，可他话到了嘴边，却没有本事说出去。
姜窈说，“赵焕，给阿童道歉。”
赵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指着阿童，笑出了声，“我没听错吧，姜姑姑，你居然叫我给贱民道歉？”
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护着这贱民，摆明是和这贱民认识的。
她身为世家女，居然跟贱民混在一起，真是可笑。
姜窈想要赵焕道歉，赵焕却打死也不肯。
眼看着两家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沈莺时也认出了赵焕的身份。
“窈窈，算了，别闹了，他是赵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等下赵老爷子知道了，会对你不利。”
世家官官相护，可到了关切的时候，还是护着自家人的。
姜窈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跟赵家闹翻。
沈莺时的顾虑，姜窈知道，可她就是看不惯这世家跋扈的样子。
“赵小公子，如果你拒绝不道歉的话，那我只好请教赵老先生是如何管教族中子弟的。”
姜窈不怕，她是姜家女。
赵老先生就算出现在这，也是要卖姜窈一个面子的。
赵焕面红耳赤，“你做梦！”
“这是怎么回事？”
裴琰坐着马车经过，正好看到弘文馆外的这一幕。
姜窈面色难看，怀里小孩被打得差点毁了容。
“裴相。”
“裴大人。”
姜窈和沈莺时先向裴琰行了礼。
赵焕梗个脖子，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出身寒门，却是如今世家最大的敌人。
“怎么，你也想让我道歉？”
赵焕已经知道他和世家的恩怨关系，但他绝对不会退缩的。
这是世家子弟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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