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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怦然心动

徐明绯脚下动作一顿,整个人紧张地僵在原地,

心口仿佛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心脏砰砰直跳愈发厉害,狂慌乱地几欲破体而出。

徐明绯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不远处的火堆里,柴火舔舐着带着潮气的木头,升腾起大片迷蒙的水汽。

火光错落着阴影,落在萧谌鼻梁挺拔的侧脸上。

此刻他眉峰轻蹙,细长睫毛上头还沾着几颗灰屑,略显得狼狈,仍丝毫不能影响到他通身的出尘气度。

幽黑的眼眸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男子眉目如画,宛如谪仙,世间无二。

就在此刻,她……好似对萧谌的喜欢,情不自禁地深了几分。

徐明绯莫名就想伸手,替他拂去眉睫上的灰。

女子眸色微怔,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不自觉地蜷了蜷。

萧谌眉心中间,好似有个不小的红印,如磕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大人,你眉间好似擦伤了。”

萧谌:“……”

“嗯,被迎面飞来的一根木枝砸到了。”

木枝?

不会是她方才随手丢的那根吧……

徐明绯差点闪舌,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子生怕粗鲁行为吓到萧谌,脸颊不由地升起俏生生的红晕,她磕磕巴巴地跟萧谌道了声抱歉,“对、对、对不住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末了,又此地无银地添了句,“真的,我一向很文静的!”

徐明绯信誓旦旦,岂料话音刚落。

“喀。”

萧谌方才双手如铁钳般禁锢着徐明绯的脚踝。

他趁徐明绯一不留神,腕骨猛地用力一拧,骨头处发出一声清脆短促轻响。

眨眼间,男子动作快准狠。

徐明绯豁然回神,脚踝处的剧痛,所有旖旎心思被打破。

明艳动人的脸疼得扭曲了一瞬,唇齿间溢出一声呜咽声。

徐明绯桃花眼潋滟噙着水光,她委屈极了瞅着萧谌。

似控诉他怎么也不作半生提醒,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么?徐明绯心下不断腹诽。

萧谌闻声,立即松开了手。

他喉咙不受控地紧了紧,清了清嗓子,冷声道,“你脚踝骨折还脱臼了。”

徐明绯被萧谌看的不大自在,尝试将通红肿胀的脚踝后撤一点。

萧谌瞬间拧眉,沉声道,“虽然脱臼接好了,但是你骨折比较严重,不可随意挪动。”

他转身瞟了眼外边的倾盆大雨。

转头对徐明绯道,“等雨小些我们就走。”

“萧大人,那日我不是故意负你约的,我那日——”徐明绯揪着手指,想要解释。

萧谌顿了顿,俯身一把抱起徐明绯,将她放到比较靠近火堆的地方。

徐明绯双目睁圆,红着脸真诚的朝萧谌道了句多谢。

她不断地暗暗唾弃自己,一时不慎,就被美色诱惑勾了魂。

此时她面前的萧谌,就宛若一只摄人心魄的山精!

萧谌抿抿唇,淡淡道,“你不必解释,我那日,没去。”

“你……”是讨厌我么?

徐明绯的话无声消散。

萧谌似不愿多说什么,他转身就朝外走去。

徐明绯努努嘴,只觉得心头被泼了被盆冷水,原来他没去……

她疲惫不堪的脸上,双眸又黯淡了几分,也懒得找话题往上凑。

火堆偶有一两个火星子“噼啪”作响。

折腾了一天,筋疲力尽的女子,暖洋洋的柴火烘烤在身上。

全身被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暖意,湿透的衣裳很快就被烤干。

火光暖意笼罩,徐明绯逐渐感到精神不济。

她眼皮一睁一阖,脑袋一点点靠在岩壁上,片刻后,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靠着石壁昏睡过去。

岩洞外,夜色如铁,远处的林子,仿佛是一只青面獠牙恶兽张开的血盆道口。

萧谌一动不动守在洞边,出神地望着岩洞外,

渐渐的瓢泼大雨越下越轻,变成淅沥小雨。

直至身后传来徐明绯缓和绵长的呼吸声,萧谌转身朝徐明绯走去。

甫一蹲下,忽而察觉到徐明绯脸颊上透着不自然的红。

萧谌将方才盖在徐明绯身上的斗篷轻轻掀开。

徐明绯身上剐蹭出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映入眼帘,不算严重,一眼望去仍触目惊心。

萧谌的心不觉间紧了紧,微凉的指尖探了探徐明绯的额头,灼热的气息烫得他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萧谌微凉的薄唇抿直。

他登时俯身将徐明绯打横抱起,抱着人,足尖轻点,一跃翻身上马。

宽大的斗篷不容分说地将人兜住,下一刻,男子将徐明绯牢牢箍进怀里,打马归去。

马蹄一路碾过雨后崎岖的泥泞,身后溅起大片泥浆。

斗篷下摆迎风翻飞不断,凉风沿着萧谌怀中人的脚踝往上钻。

徐明绯下意识地就往萧谌的怀里蜷缩,

她使劲的揪着萧谌胸前的衣襟,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源,又时不时止不住地浑身冷颤。

徐明绯烫如烧红烙铁的身体紧贴在萧谌的胸膛,男子呼吸也逐渐不受控越发急促起来。

他心下蓦地一沉,当下夹紧马腹……

*

西山行宫

宫门外,守门侍卫瞧见萧谌驾马归来,脸色阴沉一片,行色匆匆。

迅速迎了上去,作例行的简单的检查过萧谌的持有的令牌后,即刻放行。

宫里当差哪个不是人精,如今谁人不知萧大人是陛下得陛下看中,待人也极温润有礼,侍卫们都极有眼色不作过多为难。

即便瞧见萧谌怀中似还拢着个女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萧谌一路上用斗篷将徐明绯的小脸挡得严严实实。

他随手将马儿递给小太监,打横轻轻将徐明绯抱起,

萧谌下意识就想往镇北侯府众人的住处走去。

才走几步,蓦地顿住,复而一路上避开来往的宫人,转身朝姝元公主的住处去。

凤栖阁内,灯火通明,人影涌动。

姝元公主此刻正在正殿内,满脸焦切,不停地来回踱步。

她现下后悔不迭,绯儿若不是为了给她制造和顾世子独处的机会,也不会独自去林间跑马儿。

等她回神,侍卫却来报——绯儿晌午领的那匹马儿,却被在猎场边上发疯狂奔,被附近猎场巡逻的侍卫发现擒获。

却始终不见寻不见绯儿身影。

如今都快到三更天了,姝元公主手边的茶水添了一杯又一杯。

她等不下去了!

姝元公主正欲起身在找皇帝安排些人扩大范围去找。

殿外侍女急匆匆跑进来,“公主,表姑娘找到了。”

话落,姝元公主蹭一下站起身,愕然的看着阔步走了进来的萧谌。

萧谌闻言抬手掀开罩在怀中人头上的那层斗篷。

徐明绯在萧谌怀里不省人事,脸颊因高热红扑扑的。

姝元公主的手紧了紧。

怎会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姝元一贯温婉的脸蓦地阴沉下来,尽显皇室公主的威严气派。

“臣傍晚时分奉陛下之命,巡查绘制西山地形编撰《春狝录》。”

“在路上遇到了重伤的徐姑娘……,徐姑娘如今起着高热,情况恐不容乐观。”萧谌神色淡淡道。

姝元公主忙急声吩咐小丫鬟去传太医,转而又让人去告知镇北侯府的舅母过来。

只她一个眼色,一旁的掌事嬷嬷不消主子吩咐,躬身上前将人从萧谌怀中接过。

只是徐明绯的手,一直攥着萧谌的衣襟不松开。

姝元公主见状,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

她一个不着痕迹上前,硬是将徐明绯的手掰开来。

偏生徐明绯还委屈嗯哼了一声

……

姝元默默深吸一口气。

萧谌他挪开视线。默不作声垂下眼帘,温和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划过一丝锐利的冷光。

姝元公主扬了扬手让嬷嬷将人抱了下去。

事已至此,萧谌薄唇抿直,他朝姝元公主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姝元公主连忙将人唤住。

“且慢。

“萧大人,今夜之事,本宫永远承你一个人情。”

“但是,还望你能对此事守口如瓶。”姝元公主恩威并施,她盯着萧谌一字一句作出承诺。

虽然大周民风开放,可是风言风语还是会杀死人的,何况明绯如今还未曾议亲。

萧谌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衣袂阵阵春风卷起,萧谌脚步再没任何停留。

偏殿内,

嬷嬷麻溜地给徐明绯清理好身上的伤口,又上了金疮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才让候在殿外的太医进去诊脉。

在姝元公主忧心的目光下,嬷嬷默默朝其递去一个心安的眼神。

姝元公主心中高高提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放了下来。

殿外,镇北侯夫人听到姝元公主的人来报,带着徐明绯的两丫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沁凉的夜色下,额间不断渗出汗珠,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姝元公主上前握住方氏的手,“舅母莫急,我已经着太医诊治过了,方才也喂过药,估摸着高热一会就能降下来。”

“就是表妹身上擦出了不少小伤口,脚踝处错位骨折了,恐怕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才好。”

侯夫人方氏不禁沉默下来,倒是平白无故又添一灾,又想到先前女儿的反常,她琢磨着要不等回到府里,去慈恩寺请人来做场**事才安生。

姝元公主边说着,忽然顿住,御马无端端地怎会失常?

不怪她多心,这或许不只是简单的意外……

——

徐明绯病的迷迷糊糊,高热推下去之后整个人头昏脑涨,一阵天旋地转,徐明绯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的凤冠霞帔,十指纤纤规矩地合拢身前,端得一副端庄姿态坐在雕花拔步床上。

屋内龙凤喜烛的火焰摇曳,映衬着满室的红绸暗光浮动。

她满心不解,她这是成婚了?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身姿挺拔男子同样身穿一身大红色喜服,稳步踏进屋内。

徐明绯下意识抬眸,发现那男子竟是萧谌!!

她身体蓦地不受控,体贴入微地上前,脸颊羞红低低唤了声,“夫君。”

“妾身服侍你安寝吧。”

徐明绯鼓起勇气,抬起藕臂,指尖堪堪触摸到男子的衣领,却被萧谌转身避开。

只见他淡淡道,“不必了。”

徐明绯的手顿在半空,她轻咬朱唇,不解的望着萧谌。

“我自己来便可。”话落便转身去了耳房。

徒留徐明绯无措的站在原地。

转眼,那个她不知何时换上了单薄微透的茜色寝衣,正坐在金线绣的鸳鸯大红被上。

此刻的她紧张不安地绞着手,眼眸时不时探向耳房,里头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她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目光。

天旋地转,大红喜帐层层坠落,隔绝的徐明绯的视线,喜帐后,隐隐约约传出几声痛苦的颤音。

徐明绯下意识慌乱错开目光,却发现眼前的景物转瞬变换成满屋的大火,迅速将她包围其中。

徐明绯脸色巨变,拼命的拍着门,却没有任何人应她,门仍死死被人在外头锁着。

熊熊大火将她湮灭其中,徐明绯不知为何忽而身心颓然,被浓浓的绝望包裹着,任由火舌将其灼烧,身上剧痛传来。

晨曦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偏殿。

徐明绯猛地自出床上坐起,牵扯到夹着板的脚踝,痛得她一个龇牙咧嘴。

她摸了摸砰砰狂跳的胸口,半晌才缓了过来。

她这是疯了不成?

满打满算和那人才见了两回,竟然梦到和他成婚,成婚后还藏身火海……

丢死人了!!

再没比这更离谱的事了,徐明绯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胡乱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发丝。

她最近怎么老是作些莫名其妙的梦。

她抬眸朝窗外望去,发现天色早已大亮,她寥寥扫了眼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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