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之抬眼，目光在他脸上短暂扫过，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平板被他随手放在镜前的架子上。
苏子瑾朝着平板走近了些，选歌的时候光神游了，完全没注意选的什么歌。
待看完一遍舞蹈和歌曲，苏子瑾呆在了原地。
歌曲叫做《重生》，歌曲节奏极快，既有rap，还有不可避免的高音，而舞蹈糅合了机械舞的精准和现代舞的张力，对全能性要求极高。
唱歌暂且不提，苏子瑾这个舞蹈废柴确确实实是傻眼了。
已经可以想象到之后的训练有多幸苦了......
剩下的组员陆续到场，几个人看到苏子瑾都有些尴尬。
虽然他现在已经达到了C班，行为看起来正常了很多，但从前那些‘英勇事迹’他们可不会忘。
为了避免事端，他们还是默默站的远远的。
就在此时，林浩宇嘴里叼着面包冲进来，终于踩着点到了。
他气喘吁吁的来到苏子瑾旁边站定，倒是练习室里唯一一个愿意接近苏子瑾的异类了。
不过林浩宇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甚至从口袋掏出了一瓶牛奶给苏子瑾。
苏子瑾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
“害，我们之间说啥谢！倒是我不小心起晚了，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了！”
林浩宇对着大家挨个道歉，众人纷纷摆手表示谅解。
宋禹之见人齐了才开始划分part，语气冷淡，像是领导开会。
“A段机械舞，阿ken带大家扣卡点，B段现代舞，我负责整体框架，C段合舞，全员整齐度优先，又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后，在苏子瑾身上停了半秒。
“vocal 部分，苏子瑾，你接副歌的**段。”
训练室里静了瞬。
谁都知道副歌是整首歌的高光，转音密集且需要极强的情感爆发力，居然把这个part给了苏子瑾？
面面相觑后，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宋禹之的选择，总有他的理由，谁让他是断层第一呢。
而且苏子瑾还不一定就能驾驭住呢，到时候一个失误，他就完了，直接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没必要多管闲事。
苏子瑾也有些意外，正对上宋禹之的视线时，对方却已经移开，继续道。
“你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练，到时候你要是不行，我会把你换下来。”
林浩宇偷偷拽了拽苏子瑾的衣角，眼里写满“居然有高光part”的惊讶。
苏子瑾压了压唇角，没说话。
反而更有压力了，不过他知道，这是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绝对不能搞砸。
分配舞蹈part时，宋禹之将B段最难的地板动作分给了自己，把C段需要高空跳跃的部分交给了阿ken。
轮到苏子瑾时，他指着平板此时暂停的舞蹈画面，是一个相对静态的站位。
“你在这里负责衔接，主要是表情管理和肢体舒展，不用做复杂动作。”
言下之意，是避开了苏子瑾相对薄弱的高难度技巧。
“好的。”
苏子瑾没异议，毕竟他短期内确实学不好这么复杂的舞蹈，与其出丑，不如不跳。
“但这里有个八拍的C位。”
宋禹之补充道，指尖点在平板画面上。
“需要你站到最前面，用眼神和气场撑住，不能垮。”
C位意味着全场聚焦，哪怕动作简单，也必须有足够的“惊艳感”才能hold住。
这是机会，也是考验。
“知道了。”
苏子瑾点头。
分part结束，众人先是开始练习各自的部分。
这时候还好，是各练各的，宋禹之也会酌情给出建议，帮助他们克服各自的短板。
可到了合练的日子，气氛就开始不对了，到处都弥漫着低气压。
宋禹之的严格是无差别的，林浩宇因为一个歌曲段落唱不好，被他要求重复练习二十遍。
阿ken的卡点差了0.5秒，大家要一起重新跳一遍。
轮到苏子瑾的C位部分时，他站在镜前，努力想展现出宋禹之要求的“锐利感”，眼神却总显得太软。
“停。”
宋禹之按下音乐暂停键，声音没有起伏。
“太软绵了。”
他走到镜子前，站到C位上，只用一个眼神的转换，就从平日的冷淡变成了舞台上的锋芒。
“你要让观众觉得，这个舞台非你不可。”
苏子瑾看着镜中宋禹之的侧影，对方没看他，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再来一遍，直到你懂为止。”
那天下午，苏子瑾跳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在重复这段动作。
汗水浸透训练服，苏子瑾不小心脚滑摔倒，膝盖磕在地板上青了一大片。
宋禹之却始终没松口让他休息一会，直到他终于抓到一点“孤注一掷”的眼神，对方才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勉强。”
休息时，林浩宇给苏子瑾递冰袋敷腿，小声嘀咕。
“宋哥也太严了，尤其是对你……”
“他对谁都一样，只是我基础最差而已。”
苏子瑾按住冰袋，膝盖传来刺骨的凉意。
“严点好，省得台上出丑。”
他瞥见宋禹之正在角落复盘视频，眉头紧锁，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标记着错误，连喝水的间隙都没有。
阳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竟有种近乎自虐的认真。
声乐合练时，苏子瑾的表现终于让宋禹之有了一丝松动。
副歌的转音他处理得极其细腻，像碎光漫过水面，连一直挑剔的吴雪都忍不住称赞。
“这部分可以直接保留，太有感觉了。”
宋禹之坐在后排听着，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拍。
等苏子瑾唱完，他抬眼时刚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他立刻垂下眼睑，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
“情感可以再收一点，太外放会显得刻意。”
没有表扬，只有更细致的要求。
苏子瑾摸了摸鼻子，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至少，对方也算是承认了他的能力，哪怕是以这种苛刻的方式。
公演前三天，张昊又来挑衅，站在训练室门口阴阳怪气。
“听说你们让苏子瑾唱高音？宋禹之这是被绑架了还是眼神不好？”
宋禹之正在调整音响设备，闻言动作没停，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张昊，你的排名已经跌到出道位边缘，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多练练。”
张昊的脸瞬间涨红，想辩解什么，却又不敢和宋禹之硬刚，只能悻悻地瞪了苏子瑾一眼，转身走了。
训练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宋禹之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继续调试设备。
“各就各位，再顺一遍流程。”
苏子瑾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落在镜中宋禹之的背影上。
对方的肩膀依旧绷得很紧，显然刚才的插曲并非毫无影响，只是他惯于将情绪藏得极深。
深夜加练结束，苏子瑾收拾东西时，发现宋禹之还在对着镜子练C段的收尾动作。
月光从窗户漏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冷白的光晕。
“宋哥，很晚了。”
苏子瑾忍不住提醒，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跟大家一起称呼宋禹之‘宋哥’，见对方没什么意见，他也就这样一直叫。
宋禹之回头，眼底有红血丝，语气却依旧平稳。
“你先走吧，我再顺一遍。”
苏子瑾没动，看着他重复那个已经完美的ending pose，突然开口。
“张昊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宋禹之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只在乎舞台效果，谁的废话都影响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子瑾膝盖上的淤青。
“你的伤怎么样？不行就换备用动作，别硬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苏子瑾的伤。
苏子瑾愣了愣，没想到宋禹之也会主动关心他？
“没事，小问题。”
宋禹之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练习。
苏子瑾走出训练室时，回头看了一眼，镜中两个身影隔着一段距离，像两条平行线，却因为同一个舞台，有了短暂的交集。
彩排那天，《重生》的舞台果然惊艳。
机械舞卡点如钟表齿轮般精准，合舞整齐划一。
然而宋禹之总能找到一点不完美，在看完录像后，又训练他们找镜头，甚至连如何饭撒都教的极其细致。
几人又一起过了一遍舞台，就又回到训练室，开始准备明天的正式公演。
累了一天回到宿舍，苏子瑾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明天是重要的一战，会有粉丝来到台下，近距离的看他们表演。
苏子瑾目光放空。
这是第一次，前世今生，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注视的舞台上。
有点紧张。
苏子瑾前世活在监控之下，被多方管控，无论做什么都要低调，乖乖当一个透明人。
哥哥得继承家族，所以不能当这个被掌控的人。
而妹妹，苏子瑾只要一看到她的笑脸，就没法让她去承担这些了。
至少家人们都很爱他。
就是不知道，他出事之后家人会有多难过。
要不要联系他们？
......
暂时还是不了，他先出道了再说。
苏子瑾给自己盖好被子，带着重重心事入睡。
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今天晚上就是公演，白天还得带妆造过一遍彩排。
苏子瑾换好演出服，跟着众人来到了化妆室。
化妆室挤满了人，苏子瑾一眼就找到鹤立鸡群的宋禹之，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们基本都已经化完妆了，就阿ken还有他还没化。
这些天在一起训练，队里的几人对苏子瑾的态度也改观夸了很多，实力好性格好还愿意努力，没人会不喜欢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要那样子纠缠宋禹之，但他们现在是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阿Ken见他来了，直接给他让位置。
“你先来吧，我去换衣服。”
一看到苏子瑾，化妆师立马双眼放光的凑过来。
“长得这么完美，我还化个啥！”
化妆师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快坐快坐快坐。”
苏子瑾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宋禹之不知何时站在了镜子旁，正低头整理演出服的袖口。
黑色西装材质，袖口绣着银色的荆棘花纹，衬得他手腕愈发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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