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护法在远处惊叫：“极乐你要叛变？！你给我说清楚——”
极乐直接怒吼回去：“少废话！你个蠢货看不清形势想送死就自己去，别拉着我！”
血河护法气得几乎喷血，却动弹不得。
极乐重新看向厉无渡，那张一向挂着浪荡笑意的脸，此刻布满难辨真假的诚挚：
“厉无渡，我知道你不信我。”
“但你就算杀了我，除了能吞噬我的修为也没什么大用——我本就是咱们几个里修为最弱的，你如今已这般强悍，难道还缺我这点修为？”
“可留着我……”他压低声音，字字咬得极重，“你就能得到整个魔域三成以上的财富与资源。毕竟我极乐最擅长的不是打架，而是——挣钱。”
空气一静。
厉无渡未动，却也没有一星半点收刀的意思。
她静静地看着极乐护法，那眼神似打量又似评估。
末了才饶有趣味地笑了一声，问道：“你这是，在向我投诚？”
闻言，极乐护法面色有些僵硬，虽然他现在所做的实质上就是投诚，但同为魔域护法，他又比厉无渡资历还要老，就这么被赤/裸/裸地当众扒了脸皮，到底是有些难堪。
于是他眼皮微抖，脸上的笑僵硬了半瞬，但很快，他那副天生的花言巧语本事又悄然回魂，换上一张“体面得不能再体面”的表情。
就像一个即将被捅穿的纸糊面具，硬是凭意志在最后一刻又撑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陡然一转，硬着头皮往自己脸上贴金：“结盟，是结盟。”
他抬起手，竟还企图摆出三分风流、七分从容的世故：“你如今声势正盛，我极乐区富可敌国，双方联手，岂非强强合作、互利共赢？”
众魔：“……”
血河护法：“……你他娘的刚刚还在求饶！！”
极乐护法全当没听见。
厉无渡沉默地看着他。
她甚至还没开口，极乐护法就已经自己顺着顺着就把台阶铺得越来越离谱。他甚至抬起下巴，一副认真讨论政治格局的模样：
“你看，魔域如今动荡，白骨、五毒陨落，老鬼与血河眼看也将败于你手——剩下赤眉、葬神和我，若是你我结盟，那立刻便能占据半壁江山的优势，对上其余两个不正是手到擒来吗？”
不愧是擅长“挣钱”的极乐，他这番言辞若是放在生意场的谈判桌上，或者今天换做其余护法中的任何一个在此，恐怕都会为之动摇。
但很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实力足以横扫现魔尊之下所有人的厉无渡，她根本没打算和他结什么盟，她只需要能听话的棋子，是从属者，而非平起平坐者。
“极乐，”厉无渡终于开口，“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在这一点上，血河和老鬼他们都不如你。”
闻言极乐护法还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厉无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挂起笑容抬眼看去，可当他看见厉无渡眼底那丝居高临下的冷酷时，极乐松到一半的气忽然顿住，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厉无渡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明了自身处境。
“但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往往容易自作聪明，从开始到现在，我可曾说过‘需要盟友’这种话？”
极乐护法立刻懂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维持着虚伪又温柔的笑意，找补道：“咳……当然，我的意思是——结盟也有主导者和辅助者嘛，你可以做主导者，我配合你行事，这样如何？”
血河护法捂着胸口刀伤怒吼：“那不就是她是主你是奴吗？！”
“闭嘴啊你！！！”极乐护法终是忍不了这频频在边上揭自己老底的家伙，当即气急败坏地吼了回去，同时眼底漫起一丝阴狠杀意，身体转向血河护法的方向，作势要向他动手。
但实际上这丝杀意里头有七分都是刻意演出来的，在动手之前，他用余光悄悄掠向厉无渡的方向，试图窥探她的态度。
——厉无渡没有阻止。
不仅没有阻止，甚至连眉梢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冷眼旁观着，似乎就在等着看他会不会真正动手。
极乐护法心底瞬间了然：这是默许的意思。
她在等自己交出投名状。
既然如此……
极乐目光陡转阴沉凌厉，脸上风流笑意被利刃般的狠戾彻底割裂。他足下微移，魔气暴涨，整个人如一道锋锐电光瞬息逼近重伤虚弱、无力挣扎的血河护法。
血河护法瞪大双眼，愤怒、恐惧、难以置信交织：
“极乐——你要杀我？你敢？！”
话音未落，极乐护法的手刀已如弦月掠过。
噗——
艳红血箭激射，血河护法拖着伤躯险险后撤，脖颈处多了一道被无月之影割开的深长伤口，血流如注。
眼看着自己要被彻底逼入死境，血河护法陡然意识到：若不现在反扑，他今日必死。于是他只得催动秘法，以燃烧修为和寿命为代价重新榨出反抗的力气。
血河护法面色阴沉地重新站起，浑身血液翻滚，在秘法效果下促进皮肤骨骼和内脏上的伤口飞速愈合，眼中暴虐之意却明显变得更深。
两位护法神色狰狞，气血紊乱，硬生生被厉无渡从联手的同盟逼到彼此倒戈死拼。
“极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出手？我要扒了你的皮！！”
血河护法怒吼着，背后血河翻滚成海，血海中竟隐隐浮现一尊巨大的血影，似血神降临，俯瞰众生。
见状极乐护法瞳孔颤得厉害，鏖战至今，他也已至强弩之末，无月之影重新盘绕而起，却明显不稳，如风中残烛。
但身后厉无渡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就算明知危险，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面对那恐怖血影，在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中，极乐护法抬起手指，无声地勾了一下。
——魅惑之术·惑心月。
无月之影悄然散出一缕细若游丝的魔气，看似微弱得毫不起眼，却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涟漪无形，却似能触及灵魂最深处。
血河护法立刻警觉识海异动，当即一边构筑神魂防御，一边冷笑道：“想魅惑我？！哼，雕虫小技！”
但下一瞬，他的冷笑声便戛然而止。
血河护法眼中血光闪动，瞳孔深处仿佛映出一幕虚幻景象——
那是血河最畸狂、最隐秘、最不愿被触碰的执念：
生来为杀、杀到无路、无路即死。
在幻象里，他看见自己被血海吞没，骨肉被巨影反噬，化成泥沼。
“……滚开……给我滚开！！！”
血河护法双手抱头，怒意暴涨，却像被心魔拉扯，怒火越炽，幻象越清晰。
越挣扎，越沉沦。
“血河，你越抵抗，心魔便越喜欢你。”
极乐护法轻笑道，眼底杀意扩散，透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愉悦。
——他们是魔，与那群灵修不同，在魔域，人人修的都是自己的欲/望，**越强、魔性越盛，魔气便越强大。
而他的欲/望，便是操控他人的欲/望。
玩弄人心，看他们在自己翻手之间便因此沉沦挣扎的痛苦模样，是极乐此生最大的乐趣。
但此时对手毕竟是同为护法且战斗力强悍的血河，极乐护法从不指望魅惑可以完全操控他，不过只要能扰乱他一瞬，便足够了。
血河护法怒得嘶吼：
“滚开！！！给我滚出我的脑子！！！”
他状似疯魔，双目赤红，血影在他身后疯狂暴涨。
下一息——
轰！！！
一股骇人的血浪当场炸裂开来！
空气被直接撕得粉碎，地面像被猛兽生生掀开，一条深到见骨的裂痕瞬间贯穿数十丈。
极乐护法脸色微变，只来得及一个瞬步避开，但血浪还是贴着他的肩侧扫过，将他半边衣袖和一层皮肉直接卷走！
鲜血喷落。
血河护法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像疯魔一般踏着血浪凶狠逼上来，声音带着烙心的暴虐：“我杀了你！！！”同时双臂猛然一震。
轰！！！
两道比刚才更狂暴的血柱如同地狱血桨升起，夹杂腐蚀与吞噬，一道重重砸向极乐护法，另一道则朝着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厉无渡撞去。
与此同时，重伤后便一直潜伏在暗处的老鬼护法也抓住了时机，强行拼凑被断碎的鬼域，以修为下降为代价点燃自身魔魂，无数厉鬼霎时凭空出现，尖啸着朝厉无渡涌去。
这些都是老鬼护法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凶戾怨魂，每一只都在生前被他用最酷烈的手段折磨致死，随后又精心炼制而成。
而他本人则借着血河和极乐血拼，还有鬼域怨魂们的掩护，拖着那团破烂到仿佛风一吹就散的魂体，悄无声息地朝着远处遁逃。
十丈。
百丈。
又百丈。
——只要再逃出百丈，他就有把握逃脱厉无渡的追杀！
可就在魂体即将脱离边界的前一瞬，压抑天地的刀意无声无息地降临。
一道白皙的手从虚空探出，像是从阴影深处伸出的审判之手。
“啪。”
宛如玩弄猎物的猫随意伸爪，便擒住了妄图逃窜的麻雀。
老鬼护法整团残魂瞬间被捏在厉无渡指尖，动弹不得。
“想逃？”厉无渡对着残魂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我允许你逃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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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极乐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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