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陛下留给您的一封信,他生前嘱托我,一定要交到您手上。”亲信大臣将一张金纹折页信笺递给谢辞。
他缓缓翻开,里面无不是一些劝诫他的话,让他为国为民,踏实做人,谨言慎行,莫要沉溺声色犬马,放任自我,忘了肩上重担,贪恋一时欢愉,得来千古骂名。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父亲希望他能修缮好矗立在京城前的那口佛钟,实现他生前未了的心愿。
父皇一生积德行善,为国操劳许久,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着实是个好皇帝,在他在任期间,国家实力蒸蒸日上,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年纪大时,因操劳之事太多,外加力不从心,性格逐渐暴躁烦闷。为了改变自己的坏性格,他尝试去接近佛教,皈依佛门,派了几个和尚来宫内教授佛学,忙时上朝,闲时听经。
几年前还专门派人建造了一个钟塔,说是为了准点报时、规律作息,其实就是让他内心有更好的平静。钟声象征着清净、智慧与解脱,犹如清流般抚慰着他,烦脑清,慧智长。
只可惜不久前因为天灾的缘故,钟塔被震掉了一个角。因父皇病重,神志不清,外加老年痴呆,经常把此工程给忘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关心这事。
他合上信笺。
“宇川,走,先去那钟塔看看。”
“殿下,还有一件事。”亲信大臣支支吾吾道,“陛下驾崩前留下遗言,说让小臣关照一下您的婚姻之事...”
“此事以后再提,你不必担心。”他对姻缘婚嫁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
“是。”
某座半密闭的阁楼内,一帮人聚众在一起,点了几盏油灯,正在秘密商讨什么事情。
这时,门被推开,一男子疾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哥,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已经通知到他了?”
“嗯。"
“潢俊,阵法布置的怎么样了?”他低着头,漫不经心道。
“报告族长,已经确定布置完成,绝无漏洞。”
“很好,很好。”石翊尘来到凉台边,眺望远方,半损毁的钟塔就矗立在不远处,从钟塔再向正前方延伸几里,便是皇帝所在的内城。
他抽出怀中细毛拂尘,向四方挥了几下,迎风作舞,开始起阵,城内多处角落飘起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黑烟,袅袅升起,汇聚到内城上空。
今日皇上刚驾崩,城内阴云笼罩,邪气未散,最适合施展阵法。
宫内猛的升起一道黑烟,冲云顶而去,一大团似乌云状的物体在京城上空不安扭动,似乎在等待谁的发落。
谢辞坐在马背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有些疼痛,仿佛有什么动物在啃咬,眼前忽明忽暗,视线模糊不清。他强行稳住意识,不让自己从马上跌下来。
“殿下,您怎么了!”宇川见谢辞状况不太妙,急忙折回过来。
“无妨。"他按了按太阳穴,揉揉眼,只道是自己昨夜没睡好,“走吧。"
石翊尘收起拂尘,回到室内,众人整齐位列两旁,木桌上摆着早已准备好的下一步需要用的法器物品。
他在左手的符纸上用墨笔写下太子名字,拾起灵盘,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开始催动符咒,右侧符纸缓缓渗出另一个人的姓名。
俩名字诡异般的从纸上立起来,脱离桌面,向上飘动,晃晃悠悠悬浮在半空中。族长念完最后一句法咒,喝声:“收!”它们瞬间被吸入焕发着诡谲光茫的灵盘中。
场上那名男子听到声音,神情微微一愣,待南柔景转身,立即呆住了。
“是你。”他震惊道。
“还认识我啊,王公子,记性真好。”她假笑。
怎么会不记得,前些日子跟你比试棍法时,直接一棍戳到我脚上,害得我脚趾头整整疼了半个多月,他心里嘀咕。
“怎么比,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胜负?”
“就一局,速战速决。”
她把下注的银俩放置于主判官桌前,然后步入场内,俩人以台中心为中轴点,之间隔个五六米远,面对面行抱拳之礼。
其间,王卉一直在观察南柔情的神色,但见她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如临大敌前的慌乱,不由得十分疑惑。
难不成她有所准备?
行过礼后,双方开始绕场边顺时针缓缓套圈,神情紧绷,其实就是在寻找机会,趁有漏洞突袭对手。
过了半分钟,见南柔景没有任何行动,王贲直接出手。他前踏几步,木棍疾风般抽向对手脸部,南柔景出棍抵挡,两棍交接,发出清脆响声。
“不错不错。”她赞赏道。
“过奖了。”他灵活甩棍,踏出个□□步,转身凌空一跃,粗木棍子直直朝头中央劈去。南柔景并未闪躲,她双手架住棍,迎面挡上王卉的迅猛攻击。
两棍交接,受坐力大,她向后退几步,手麻了几分,看来自己与他之间气力对比差距很大,蛮攻丝毫占不到便宜。
南柔景撩起袖口,撇开黏在额头的几缕发丝,眉眼间多了几分狠厉。
棍术上手讲究四要领:快,准,稳,狠。出棍快,目标准,持棍稳,力度狠。四者皆习,方才能给棍法打牢基底。
她降低重心,稳住下盘,紧盯王卉走向,然后一个猛虎扑食,长棍朝他大腿关节处直直袭去。
王卉跟她猜测的一样,一个后撤步躲掉。她没收棍,向左前方劈去。他来不及躲,硬生生打在右小腿关节处,小腿麻软钝痛,他一时间耐不住疼,半跪于地。
她借势一跃,长棍直冲天灵盖上方,王贲见状向左偏头,那棍落在右肩处,打得他一个趔趄,人脸差点贴地。
这棍还是收着力,要是全力,那这肩膀不得残废。
“好!”四周观众爆发出欢呼声。
第一回合南柔景占了上风,她正暗自庆幸,却发现眼前有点模糊,像被人涂了层白粉。
她以为是啥东西粘在上面,使劲揉揉眼,但情况并无好转,反倒越来越糊,见人都开始泛白、重影,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心跳开始加快,频率不齐,她捂住胸口,脸色发红,嘴中时不时呼出几道热气。
我这是咋了...
王贲见她神情呆滞,心喜此时的大好机会,直接耍出一套生死棍,直袭南柔景腰部的脆弱之处。
她狠狠捏把脸,强力保持清醒,接着算清长棍的移动轨迹,同样用此招对上。
两人近距离相持,长棍如龙飞凤舞,虎扑狼嚎,快速而凌厉,坚定而决绝。一招一式间都带着破空之声,仿佛能劈开山岳,掀起狂澜。
王卉一棍平劈,南柔景向后仰去,微微将身体展开成平面角度,那木棍掠过轻软的眼睫毛,她仿佛能看清楚刻在长棍上那横竖交错的纹理。
南柔景凭借骨骼的柔韧性起身,趁王卉还未回棍,一招往他左腰袭去。不出意外的话,对面来不及防御,这棍必然能击中,然后便可势如破竹,克敌制胜。
当棍头快接触身体时,她突然眼睛一个刺痛,眨眼后,眼前变幻成了另一副景象。
对面不是王卉,而且一位她素未谋面的男子,那人体格健壮,气质阴森可怖,身着黯色虎纹长衣,面部被黑气笼罩,看不清楚,此时正握住自己长棍,脸色阴沉的看向自己,面无表情。
南柔景毛骨悚然,心惊胆战。正欲开口发言,腰部突然生了被坚硬物体戳入的刺痛感,她站立不稳,猛得向后退几步,再抬眼,场景重新回到了武斗台上。
场外响起一片欢呼声,还有嘘声,众人的窃窃私语夹杂其间。
南柔景擦去黏住眼眶、干扰视野的湿汗,重新定了定神,刚才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第三回合开始,鉴于双方的体力不支,两人都决心要在此回合迅速拿下对手。
王卉没做过多思考,率先发起进攻,南柔景灵活招架住,不漏出一点破绽,谁也奈何不了谁。高手过招,瞬息万变,一招一式,尽显深厚内功与超凡智慧。
几次进攻被抵挡后,王卉略有些心急,他急中生智,调转策略,来个“猴子偷桃”,一棍直捣黄龙。
千钧一发之际,南柔景紧盯袭来的棍头,踩住,如彩蝶般一个飞身,轻盈跃过他头顶。
在场众人哑声一片。
王卉后背一凉,冷汗突冒,他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但仍想去拼死一搏。
脊背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被一狠棍击中,他整个人跟纸片般摔了出去,木棍脱手,咕噜噜滚落在远处。
成,成功了...她看见趴在台上的王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缓缓倒了下去。
我,我是谁,我在哪....
黑,好黑,漆黑一片,黑的让人恐惧....
这是,哪里....
他全身痉挛,不受控制,缓缓下沉,渐渐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意识模糊。各种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杂乱无章。
好混沌的世界....
“大人,大人,殿下好像醒了...”
什,什么声音,谁在叫我?
殿下...
一阵古怪且阴森的声音响起。
醒来吧...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宇川孤身一个人坐在床边,看到殿下苏醒,直接扑了过来。
“殿下,您醒了!"
“嗯。"他想要起身,被宇川按了下去。
“您刚突发疾病,身体虚弱,先暂时休息会儿,别起身,我给您倒杯水去。”他安顿好谢辞,转身疾步离开了。
谢辞本想张嘴说些啥,但头痛欲裂,还是闭上了口。
柔景...
谁在叫我,吵死了。
快醒来...别睡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棕色天花板,此时此刻自己正躺在某个小房间内,小桌旁正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应该是某个人专门为她倒的。
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边?依稀记得,刚刚还在武斗场里。
南柔景起身,又立刻扶住后脑勺,呲牙咧嘴。
哎呦,头好晕,自己咋了这是,撞到墙了?
这地方看着好陌生,之前从未来过,像是客栈专门为贵客准备的房间,她并未去碰那杯茶水,扶着墙缓缓走出门去。
一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因为低头出神,并未瞧见突然出门的南柔景,两人“呯”的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哎呦,南柔景头磕在门板上,后脑勺更痛了。
“能不能长点眼睛,看不到人啊。”她愤然骂道。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刚刚走神了,没看到您出门。"他诚恳道歉,小心翼翼的扶她起身,然后拾起掉在地上的银玉佩,上面似乎刻着啥纹案。
男子走出客栈,仔细观察周围有无可疑的人,接着转角拐进一个小巷内,小巷尽头有一个人在等他。
“目标情况如何?”接头的人低声道。
“都出现在客栈内。"
“很好,时刻盯紧他们,继续观察下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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