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的时候,蔡元祯和萧楚陵两个人完全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阿枝小心翼翼地看这两位主子相处的样子,只觉得陛下待自家娘娘挺好,竟然还帮她夹菜。
大抵是走了神,阿枝布菜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餐桌上的汤勺,清脆的瓷器敲碎的声音仿佛震耳欲聋,宫里伺候的内侍立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口中喊着:“陛下恕罪。”
蔡元祯看着大家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样子只觉得有些窒息,寻思她是他们的主子,是不是也得跪。
打量了一眼萧楚陵的脸色,发现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品尝菜肴。
蔡元祯立马说道:“阿枝,快把东西收拾了,你先退下吧。”
阿枝看了蔡元祯一眼,知道这是娘娘怕她受责罚,所以赶紧让她离开。
收拾完地上的残局之后,阿枝立马退了出去。
晚膳的菜肴是极好的,但蔡元祯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想想看萧楚陵每天都要这样吃饭,不得压抑呀?
吃过饭之后,萧楚陵遣散了侍奉的宫人,和蔡元祯对烛而坐。
蔡元祯想起上次发生的事,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踌躇良久才开口问道:“陛下肩头的伤势如何了?”
萧楚陵展颜一笑,说道:“已经好多了,蔡当家不必挂念。”
蔡元祯发现,但凡是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萧楚陵总是很执着地叫她蔡当家。
蔡元祯笑着说:“那便好。”
说完之后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又问:“陛下今日来是有何事?”
问完之后蔡元祯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潜台词是不是就是在说“有话快说,没事可以走了”?
萧楚陵品了口茶,说道:“江少师过段时间就要去北疆了,此一去怕是有些时日回不来,但宫里总是人多眼杂不方便让你们见面,所以我想着借口找个出宫祈福的名义,让你们两个人见一面。”
蔡元祯听得一愣一愣的,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不妥妥的皇帝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不过他能有这份心还真是让人动容。
蔡元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他要去多久?”
萧楚陵的目光投向窗台上斜插着的那支梅花上,叹了口气道:“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吧,我也不知道。”
竟然要那么久......
蔡元祯很想问到底是要做什么事,竟然要去那么久,而且北疆早已无战事,把江煜派到那里去做什么?
不过看着萧楚陵略有些惆怅的样子,蔡元祯又有些问不出口了。
他们两个之所以这么做就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蔡元祯选择相信他们。
萧楚陵又将目光转回到蔡元祯身上,烛光摇曳在他的眼眸中,仿佛可以燎原,他问道:“江少师一走,这宫里你就是唯一我能全然相信的人了,你愿意陪我共度难关吗?”
蔡元祯看着他炙热的眼眸,用力地点了点头。
陛下一直在娘娘屋子里没有出来,阿枝他们都很高兴,心想着娘娘封妃那么久,陛下终于来留宿了。
只不过,这份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瞧见了陛下大步流星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大手一挥说道:“摆驾回宫。”
而蔡元祯则是站在门口,恭敬地行礼道:“恭送皇上。”
众人也是一脸懵,陛下怎么好端端地就走了?
不过看娴妃娘娘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应该没有发生什么惹恼陛下的事。
蔡元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阿枝安抚她说:“无妨事的娘娘,等陛下下次来,咱们继续好好表现。”
蔡元祯看着她眼眸亮亮的,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笑笑。
-
萧楚陵这个人确实非常够义气,很快便安排了承恩寺上香。
皇帝出游,这排场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前导有旗仗和幡幢,彰显肃穆威严,随行的禁军和金羽卫皆持枪配剑随行,保护御驾的安全。陛下所乘步撵以黄金装饰,雕龙刻凤,前后有护驾官骑马簇拥,其队伍绵延数百米。
凡是帝王车驾经过的地方,百官及其护卫皆要侧立恭送。
来上京那么久,蔡元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武气派的排场。
江煜的身影在人群中很好找,今日他身着青衫长袍,骑在马上在前侧开路,离萧楚陵的车驾也很近。
只不过众目睽睽,两个人从未有过目光相接。
不过纵使是这样,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也已足够。
蔡元祯跟着仪仗队伍按部就班地进行活动,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突然随行的官员和军队之中发生了躁动,随着有人大喊了一声“有刺客”,蔡元祯所乘坐的轿撵也开始不断晃动。
很明显,大家多少都有些慌了阵脚。
蔡元祯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江煜所在的方向,瞧见他立即有条不紊地组织金羽卫进行护卫搜寻,提起来的心立马又安定了下来。
萧楚陵和太后以及一同前来承恩寺上香的后宫嫔妃都被送往了寺内的一处禅房,外面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大家都觉得安全了不少。
有人上前给萧楚陵和太后奉茶,立马就有眼疾手快的嫔妃端过侍者手中的茶递给萧楚陵,语气柔软、眼神娇媚:“陛下快喝口茶,外面有襄阴侯在,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
萧楚陵没有接过面前的茶水,而是抬眸看着那个递茶的嫔妃,面无表情地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他,今日朕连此地都走不出去吗?”
萧楚陵此言一出,坐在他身边的赵太后都忍不住抬眸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
那个递茶的嫔妃明显一愣,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凝固了,却还是用柔软的声音娇嗔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萧楚陵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萧楚陵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帝王威仪,让人觉得无比有压迫感。
那个嫔妃纵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陛下会因为这句话做出如此的反应,但她也是意识到自己触怒了天颜,立即跪下道:“是嫔妾失言,还望陛下赎罪。”
但是萧楚陵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息怒,反而是挥手打碎了她手中的茶盏。
伴随着茶盏清脆的破碎声在屋子里响起,在场的众人纷纷惊骇地跪了一地,那个献茶的妃嫔更是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蔡元祯也跪在地上,眼底是疑惑和不解。
赵太后看了萧楚陵一眼,出言安抚道:“陛下缘何如此生气?”
萧楚陵冷冷地开口:“皇家出行,尽然能让刺客闯进来,朕瞧着江煜是在上京当这个侯爷当得太久了,手底下的人竟然都成了摆设。”
赵太后听了轻轻一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人总是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那些刺客狡诈多端,陛下也不要太过苛责襄阴侯了。”
蔡元祯听了不禁在心底冷笑。
这个太后还真是会在众人面前维护好自己母仪天下的人设,纵使背地里巴不得萧楚陵和江煜闹掰,明面上还是会不停地说好话。
萧楚陵并没有将太后的话听进去,而是阴测测地说:“朕和朝廷重臣的命可不是能让他出疏漏的地方,母后也用不着替他说话,朕自有定夺。”
萧楚陵的话掷地有声,太后佯装出一副还有话说的模样,却被萧楚陵堵了回去。
蔡元祯微微仰起头,看见太后微微颔首,不再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是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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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寺遇刺一事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虽说抓住了一些活口,但幕后主使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审出来。
陛下震怒,罚了当日安排防卫的襄阴侯一年的俸禄。
不少人纷纷对此事十分诧异,认为此事是否罚得过重了。
虽说是遭遇了刺客,但是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和死伤,而且襄阴侯也是带人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局面。
更重要的是,襄阴侯可是陛下少师,如今陛下还是新帝,就这样对待权臣,就不怕根基不稳吗?
有人在朝堂之上替襄阴侯说话,却是被萧楚陵给斥责了,他说:“连堂堂金羽卫连皇室出行都无法保驾,竟然还有人为其辩护,很难让朕不怀疑你们不是在结党营私呀。”
短短一句话,便让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不少人将目光投到了江煜的身上,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朝堂之上面不改色,仿佛大家方才议论之人并不是他。
一时间,大家也都沉默了下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萧楚陵虽然登基不久,但他已经对于穿龙袍、坐王座得心应手了。
承恩寺行刺事件刚过去没多久,前线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边境战事吃紧。
萧楚陵立刻下了圣旨,让襄阴侯领兵前往,不平战事不得归朝。
这件事本来也就没什么毛病,但却是不少人意料之外的事。
萧楚陵这个皇位可刚坐没多久呀,而且这一路走来都是江煜在扶持他。
怎么如今那么快就要卸磨杀驴了吗?
蔡元祯对此事并没有多少意外,江煜不走,那些人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兴风作浪”呢?
萧楚陵这个皇位要想做得长久,还是得将隐患斩草除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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