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人。”怀泽垂下手肘,宅院中没感受到其他妖怪气息。
许时春撸起袖子,将挎包也取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白玉清看不懂他的行为。
“当然是翻墙进去。”许时春已经将身上碍事的长袖衫理好,确保没什么会妨碍他的行动。
“为何?”白玉清向鹤明投向不解的眼神。
鹤明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怕破坏周遭痕迹,这雪奴很可能与陈氏有关,说不定会来这,我们先在这守一夜。”
话刚说完,许时春就已经翻上墙头,冲着底下人叫喊:“别啰嗦了!快上来!”
等她整理完裙摆再抬头看,墙上就只剩怀泽,鹤明与许时春已经翻进去不见身影。
白玉清自重生还未锻体,妖力也不够腾飞,蹦了几下也只能勉强摸到墙的一半,根本翻不上去。
她努力向上蹦跶的样子极为可笑,似一只胖滚滚的狸猫,脸颊边上的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怀泽就站在墙头,抱着双臂低头看她,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白玉清气鼓鼓地抬头看他,晚霞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中,显得整个人明亮生动,她的眼里写着:还不下来帮我!
更像一只炸毛的狸猫了。
怀泽用口型道:“求我。”
白玉清将头撇过去,不再看他,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于是想开口求助许时春。
哪知刚张开嘴,还没出声,就被一阵黑影笼罩。
怀泽将手放在她的腋下,一提溜就将她带到墙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做起这些动作来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吃力的模样。
这是在报昨晚将他当宠物抱到床榻的仇,怀泽将她带到墙头便送了手,随即转身跳到宅院,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清浅的皂香,白玉清对着他的背影就是一套左勾拳右勾拳,拽什么?!不就是腿比她长吗!?
似感应到背后之人动作,怀泽淡淡回头。
还是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不由看的人心虚。
白玉清立刻收手,装作若无其事跳下来,回到队伍。
“法阵布好了,若是有妖怪会第一时间起反应。”鹤明收回指尖散出去的灵力。
许时春:“走吧,那我们先进这宅子看看。”
他们落脚的小院只有落叶,还有些许杂草生在石缝中,院中还有一颗桃树,正是冬季,树枝上光秃秃,但好歹还有生机。
北风呼啸,破败的墙体根本拦不住狂风,白玉清摸了摸胳膊,不禁打个寒颤。
宅院不大,只有一座二层小屋,后面还有一处小院,基本没什么布局可言,是个比其他农舍显得稍稍富足的屋子。
鹤明走在前面,推开屋舍大门,许久没打开过的门窗显得呆滞,还会发出刺耳的“吱啦”声,落在这寂静的房中格外阴森。
门开了,肉眼可见纷飞的灰尘在空中奏舞。
里面更是空荡荡,几乎没有家具,只有几把缺角的小凳子,随意瘫倒在地面。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多少有些味道,灰绿的桌布上隐隐盖着一层绿色霉粉,空中的混着各种古怪的气味,无时无刻想钻进白玉清的发丝中,紧挨她的肌肤,似要与她融为一体。
白玉清不自在地捂着鼻子,“陈家人不是绝户了吗?怎么这里像是搬过家?”
鹤明观察一圈,“许是后面还有人来租借他的房子,等明天再问问孙婆,先各自搜查。”
月亮爬上树梢,霞光被黑夜笼罩,雪又下了起来。
白玉清去搜查后院。
掌心的六瓣雪花晶莹剔透,她的睫毛上也挂了不少雪,最终化作水流顺着脸颊滴下。
后院也是一眼能望到头,只不过这里的杂草生得比前院更茂密,几乎快有一人高,院中还有一口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白玉清迈着步子,向墙角的草丛靠近。
拨开一捆枯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盘踞其中,月光下,它身上的鳞片更显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来,狠狠将你咬上一口。
她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她最怕的就是爬行类动物,尤其怕蛇。
白玉清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忙后退,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直至撞上一堵墙。
她听到头顶嗤笑,“怎么胆子这么小?又怕我又怕蛇?”
熟悉的声音令她找到锚点,再睁眼,已经没了害怕的神色,只不过头顶上的耳朵一时半会收不回去。
她转过头,正巧看到怀泽的眼神,不由一愣。
万千华光皆在其中,眼角也似带着弧度,终于不是毫无人性的兽眼。
原来这双眼睛生得这般好看,扇面桃花交映,可她还是读出几分嫌恶,仿佛下一秒就会掐死她。
她赶紧避开他的眼睛,良久不见他说话,才敢偷瞄一眼。
他的目光……好像落在她的耳朵上。
白玉清脸色一红,急忙远离怀泽,伸手捂住耳朵,“腓腓胆子小是天性!我有什么办法!”
随着她说话,那对耳朵还一甩一甩,哪怕她用手附在耳朵上,也只能盖住二分之一,剩下的部分则贴着她的头发,偶尔能看见里侧的粉嫩。
“腓腓性格柔静怎不见你沾染分毫?”怀泽勾起唇角,眼底已不见笑意。
白玉清被噎的说不出话,不再与他纠缠,抬脚想绕过他离开。
却不曾想手腕被怀泽抓住,力道收紧。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玉清皱眉盯着那只擒住她的手,手背白皙,足以窥见底下青筋,指节又带着点被冻伤的红润,更衬得皮肤白嫩。
她不担心怀泽对她做什么,毕竟两人有妖兽主仆契约,他们互相伤害不了对方。
怀泽向她凑近,灼热的呼吸打在她冰冷的面颊,给她带来一丝暖意,他的眼睛已如深潭,暗不见底。
“若是你再敢驱使魂印强迫我做事,你试试看。”他的眼中尽是威胁,仿佛她真的这么做了,就会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妖丹处的魂印就变得滚烫。
白玉清驱使魂印:“放手!”
怀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这个死女人……
他的动作无比僵硬,体内两股力量正在打架,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放开了抓住白玉清的手。
傻瓜才受他威胁!
白玉清可不傻,妖兽结契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魂印在一日,这只狗狐狸休想威胁她!
她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与自己打架,耳朵也彻底收回去,心情颇为放松。
白玉清曲起两根手指,送了他两个脑瓜崩子,语气都带着狡黠,“你还叫上了!?你以为我想和你结契?我的脾气你就乖乖受着吧!”
眼前的狐狸在被弹脑门后彻底气红了脸,偏偏还受魂印制约,做不出什么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玉清得意。
风雪靠近,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灰白的衣裙,地面上也不知何时落了层薄雪,淡淡的莹白光芒令整个小院都透亮不少,同样也照亮她的脸庞,像是给她的身影披上薄纱,眉眼间自然流露的神情令她无比亮眼。
暗夜飘香,似有梅花绽放,她的鼻子终于得到解放。
正当她想进屋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白玉清顾不得身前的怀泽,奔向前厅。
鹤明与许时春蹲在屋舍大门两侧,望着大步走进的白玉清,做了个“噤声”手势。
白玉清瞬间明了,外面有了情况,恍惚间又觉得忘了什么。
不想了,现在就是她表现的最好机会,若是能一举抓住雪奴,她也能尽快进入镇妖司,回到京城,她仿佛已经看到父皇站在未央宫前向她招手,便专心盯着那扇长蘑菇的宅院大门。
门外又传来异响,是刮擦木门的声音。
鹤明抬手掐诀,准备探查门外究竟是不是妖物。
咒语刚念到一半,一声凄惨的叫声自路边传入庭院,那声惨叫尖锐刺耳,似要穿透耳膜,在这深更半夜时突兀响起,格外渗人。
许时春与鹤明眼神交流,随即共同抽身,那雪奴很可能正在害人,现在出去抓她正是时候。
只向白玉清丢下一句“在此等候”,两人就不见影子。
枉费她窝在这蹲得腿麻,白玉清扶着一旁的门框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大门靠近。
雪地上有四个小巧的爪印,不一会就被大雪覆盖。
等她出来,已经不见妖怪身影,路边昏暗,依稀能辨别许时春与鹤明的轮廓。
飞雪携着梅香,是比院内更浓烈的香味。
走近白玉清才发现,鹤明怀里还有一位女子,做少女打扮,大冬天的也只是披了一件外袍,里面是鹅黄的轻薄纱裙,似春日穿的,脸上还有胭脂没来得及擦干净。
她的嘴唇已冻的发紫,眉梢上也有冰雪挂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抓住鹤明的手就向他怀里缩,嘴里不停呼出热气。
“先将她带进孙婆宅中,今夜雪奴恐怕不会出现了。”鹤明一把将少女抱起,许时春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贴了少女额头,暂时保住性命。
几人朝着孙婆庄子飞奔,行至半路,白玉清才恍然记起怀泽被她丢在陈氏宅院,心中发紧,这么大的雪天,他怕不会冻死……
但又想起这只狡猾的狐狸实在可恨,如果这样能杀死他最好,这边显然有更着急的事,少女一定看到了什么,说不定有重要线索,便抛开杂念,继续小跑,回到孙婆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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