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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常

祭典被外来的野蛮族群残忍践踏,家园成了废墟,大家挤在洞穴里,只有微弱的火堆带来些温暖。

小孩无知地哭闹着,失去子女的老人流泪向雪母祈祷,年轻的人们身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那图带来还算不错的消息——柴和一些猎户们暂时没事,那群怪物没有立即离开,如塔纳猜想的那般,得胜的一方总会炫耀般在自己抢夺的领土上欢庆,来展示他们的力量,实则恶臭至极。

简单的讨论后,大家一致通过解救为主,不恋战,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尽量不要正面对上。

黑夜并不是他们擅长的场所,前途尽是未知,大多数人依旧无畏地加入进来增加结果胜利的可能性……

梦在这里结束,黑夜无穷无尽,迎来村中的光亮时,雪稚也张开眼来,眼前的不是村口烧掉半截的牌子,是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屋顶。

腰间的痛感迟迟来袭,不由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昨天的情形他只落下擦伤已经足够幸运,想来临走前柴的祝福也起了大用。

他躺在兔毛铺就的毯子上,屋外传来一阵吵闹,大的雪稚在屋中都能听得个七七八八。

“柴叔,我们来看望雪稚,昨天忍住没有打扰他休息,今天大家都说不论如何也得看望这猎熊勇者,”塔纳的声音,听她这么说来人应当不止她和桃子。

只是他在村中只有塔纳和桃子算得上朋友,还能有谁来探望他。

“对啊柴叔,喏!这个是我阿妈特制的伤药,对擦伤之类的最是有效,稍后就给雪稚涂上。雪稚醒了吗?我们……”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那个平日里蛮喜欢叽叽喳喳的格力,性子和桃子类似但没桃子心细。

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打断格力的话:“说话声音小点,没醒也被你那大嗓门给炸醒了。”

“赛德!你不跟我拌嘴会死嘛!”格力声音勉强压下去。

“柴,这个是家里多做的腌肉,给你和雪稚拿过来不够再来拿啊。”这次雪稚在没能辨认出是谁。

接下来基本都是在送各种肉类菜类和关怀的话。

雪稚腰间火辣辣的痛感消下去后,伸手支起身子打算出去看看那些人,柴被那么多东西塞到怀里怕也是够呛。

还没完全坐起来,一个影子‘扑通’扎到他怀里,把他抱个满怀。

桃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雪稚哥你没事就好哇!昨天阿姐说你到家都还在昏迷,我想飞奔来见你阿姐薅着我的领子不让我来,今早才能来见你,你哪里痛?要喝水嘛?饿吗?”

连珠炮的提问使雪稚头大,好在身后的塔纳伸出援助之手,把干嚎的桃子从他身上撕下来,提溜到旁边。

“感觉如何?”塔纳言简意赅。

雪稚如实回答:“没大问题。”

塔纳朝屋外努努嘴:“知道你不喜欢人太多帮你把人都请走了。”

“多谢。”

塔纳冷不丁凑到雪稚跟前,仔细端详着雪稚,仿佛在他脸上发现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先前桃子同我说你和以前很不一样,我只当他说大话,这两天看下来,说不定你是真出大问题。”

雪稚被她瞧得不自然,主动向后撤出半米远:“我很正常。”

“你都会道谢和一问一答还敢说你正常。”塔纳奇道,“若不是我一路看着你回来真以为你被什么东西施了魔法,性格大变呢。”

“就是就是。”桃子勤快地递给雪稚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

雪稚欲言又止,还是没打算将那个任谁听都荒诞离奇的‘梦’告知他们。

不过台阶还是塔纳给他搭好:“这样也好,起码大家也不会觉着你难相处,省去我在其中周旋的力。你之后有什么事也让不要想着一个人单干,我们雪山村信奉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事说一句大家都会帮忙的。你先歇着,我出去帮柴叔处理大家送过来的粮食。”

塔纳走后,桃子才寻到机会重新坐到雪稚身边,焦急地询问:“雪稚哥,你真的伤得不重吗?不要瞒着我们啊,这里有格力哥家的伤药,的确很有用,我先前不小心伤到手用上两天就能结痂。”

雪稚想了想,抬手拍拍桃子的头:“真的不重,药这么好你先替我收好,之后有用到的地方一定会跟桃子说。”

桃子重重点头,把伤药包放在口袋里,看到雪稚手上见底的水杯:“雪稚哥,还要再来一杯水吗?”

“不用了,昨天那只狐狸呢?”雪稚打算稍后同这个弥弥族交谈一下,首先了解对方的用意才好彻底下决心怎么处理。

桃子满脸疑惑:“狐狸?你等我问问阿姐,昨天我没有出门,并不知道还有一只狐狸跟着雪稚哥回家。”

雪稚看着桃子飞快跑到屋外,把柴和塔纳都带到屋内。

柴说:“今早我特意先去那个小窝里去看,狐狸已经不在。”

塔纳则是一脸凝重:“那个小窝支离破碎,周围有混乱的脚印,大小几乎和昨天猎到的黑熊脚印相差无几,不过好在周围没有血迹,后院也只有一处栅栏被踩碎。”

应该是昨晚有别的弥弥族悄悄把那个孱弱的弥弥族带走了,但是没有袭击熟睡中的他和柴,说明他们一族并不都是热爱烧杀抢掠的,只是要多多注意村子周围。

“栅栏一会儿我去修。”塔纳发挥着她优秀的领导能力,“桃子,你去通知那图来,我们这几天要先守好村子,尤其是雪稚家。”

桃子即刻飞出屋子,威胁到雪稚哥和大家生命的危险,他决不能出差错要好好把话带到。

守到第三天,没有任何大型动物前来,雪稚的伤口结痂的地方开始脱落,雪山村的生活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塔纳撤掉雪稚周围的猎户们,每晚安排四个人。两人一队分别守上半夜和下半夜确保安全。

第四天晚上,互道晚安后,两人在各自的房间躺下,雪稚睁着眼,在一片黑暗中轻轻呼吸,睡前和柴谈起庆典的事情,村中的雪山庆典一个月后即将开办,依照习俗会找到一棵山中最粗壮的树立在广场上,装扮上彩灯彩带,村民们则会把写有心愿的蓝色信条挂在树上,结尾燃烧掉希望他们雪山村信仰的雪母能听到他们的祈愿瓷下祝福。

树要村长家准备,村长一家平时对他们多有照拂,两人早已商定这次雪稚帮忙寻来,柴再稍作加工,算是小小的报答。待到雪稚的伤好透就去寻树。

雪山庆典,是在雪山村被抢掠时正在举办的事,雪稚在黑暗中默默念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要想出办法在梦中那场灾难降临前阻止它的发生,再不能让柴、桃子、塔纳和村里的大家经历那些他依旧不愿仔细回想的一切。

梦会随着在现实中醒来慢慢忘却,而雪稚知道,那不是梦。

曾经他背着弓箭下山,冥冥之中抬起头,那紫瞳正在山顶冷冷地俯视着自己。而那时候的雪稚并不知道在后来的人生中那双紫瞳陪他走到了终点。

就让梦里肆虐的雪、如深渊的紫瞳、无尽的痛苦慢慢遗忘吧,现在才是梦外正要过的生活。他不会让上辈子的结果再次重现。

思考完,雪稚感知到朦胧的睡意袭来,他安心地接受这困顿沉入梦中。

忽然,他侧头朝身后不远处的窗户看去,那窗角处却亮着一盏金黄的灯——不对!那是一只金黄的瞳孔,在黑夜里亮的惊人,再一眨眼便消失不见,恍如雪稚一时之间的错觉。

雪稚迅速起身,拿起弓箭轻盈地跑到床边,那里确确实实破着拳头大的洞,可外面只有一片惨白,雪地上看不到任何可疑的影子。

这没有消减雪稚的警惕,他旋即披上厚厚的外套,蹲守在柴的屋外一晚。

等到山头泛起鱼肚白雪稚才放心地回到早已冰凉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

接下来几天,那只巨大的金瞳没有再出现,窗户的破处也被雪稚补好,不一样的就是他们每天睡醒后,柴都会在门口看到被“送来”的食物。

在发现毛果子上面沾着几根白色的毛,雪稚就清楚到底是谁在这几天一直殷勤送来新鲜水果和野兔。

“是个很有灵性的狐狸呢。”柴弯腰将装在树叶里的毛果子抱起来,又从屋内端来一碗水和生肉。第二天水消失大半,肉没有动。

第九日,塔纳上门来通知雪稚,明天大家要去雪山里的冰湖上破冰抓鱼,大家都很关心雪稚却又不好意思上门打扰,如果雪稚能去参与这个活动,一来说明他伤势已好,二来也好改改口味。

冰湖下,有一种叫水晶鱼的鱼类,通体狭长透明,在水下波光粼粼的,肉质细腻且无刺,去除一条脊骨便可入口,油炸也特别美味。

雪稚本想拒绝,看到一旁正在灯下补衣服的柴,他话音转了口:“明早我会去的。”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桃子送过来一次炸鱼,就是冰湖中特有的水晶鱼,平日里一碗饭就不再吃的柴多添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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