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去神设后的平行世界
公孙望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被人奉为“神”享万千香火,拥有法力无所不能。
甚至她还是众神之首掌管着整个天界。
在她无比风光的时候,忽然间天崩地裂,岩浆喷涌,她一下子从“神”变为凡人坠入深渊。
一梦惊醒,她看着熟悉的床帐有些失神。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在梦里,她孤身一人活在世上,一个人走遍山川,一个人看遍四季。
她被奉为“神”,去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好像拥有了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那梦真实的教人害怕。
她很怕有一天梦境中自己孤身一人的情形在现实上演。
公孙望舒唤来侍女为自己穿衣洗漱。
早膳没什么胃口,叫人带了一碟糕点去花园里散心。
正值百花争艳的时节,早晨的太阳也没有那么毒辣,很适合散步。
公孙望舒走了一会便坐在凉亭里对着争奇斗艳的花丛发呆。
她还在想着梦里的事。
梦境中,还有一个女子,公孙望舒印象很深。
可她不记得两个人是为什么见面,也不记得那人的长相,梦里明明看的很清楚,到醒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着想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视野里:“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怀中抱着一只纯白的猫儿,公孙望舒抬起头看他伸手便要夺猫:“我的。”
那猫窝在公孙扶光的怀里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道:“我也想向母后讨它,倒是让你捷足先登了。”
公孙望舒讪讪收回手,转换了话题:“国师呢?”
“他老人家这会估计回府了。”公孙扶光问她:“你想干嘛?”
公孙望舒支着头看他:“想见见。”
公孙扶光道:“国师昨天还带着他家一双儿女进宫赴宴,你没看着?”
“问问而已。”公孙望舒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那个梦果然是假的。
梦中国师似乎是位年轻的女子,对方还是自己的老师,现实,国师是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儿女双全,甚至昨日还见过。
果然是假的,如此荒缪的梦境怎么可能是真的?
真是自己吓自己。
公孙扶光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开口:“你觉得国师家的公子怎么样?”
“没注意,怎么了?”公孙望舒昨日头上戴着的发饰有些沉,一心只想赶快结束宴会,没怎么注意其他。
公孙扶光摇摇头:“没事。”
“还有件事”公孙望舒忽然问道:“咱们最近几年跟邻国的关系如何?”
公孙扶光道:“具体指哪一个?”
“羽卿国吧。”公孙望舒道:“经常从父皇那听到他们。”
“算友邻。”公孙扶光道。
友邻啊,那就好。
在她的梦中,北靖羽卿水火不容,现实又与之相反。
公孙望舒接着问道:“那羽卿国主有多少个子女?”
公孙扶光被她问懵一瞬:“我是什么都知道吗?”
这个问题应该知道吗??
公孙望舒改口道:“能堪大任,比较出色的。”
公孙扶光轻弹了她一个脑瓜蹦:“怎么,你想去看人家夺位?”
“我才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公孙望舒道:“有兴趣的话你自己过去看吧。”
公孙扶光逗弄着白猫笑道:“没兴趣。”
反正北靖皇宫不会上演这么一出。
自皇后诞下他们兄妹后,其他妃嫔所出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多病难活。
国主子嗣单薄是个让人头疼的事,但于他而言是轻松了。
“兄长,”她定定的看着他,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他回答。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绝对的纯良善恶,但弱肉强食尔虞我诈每天都在上演。
在这里能称得上“单纯”二字的也只有公孙望舒。
因为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算个威胁。
公孙扶光至死也要每天重复经历一切,他已经这般了,他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妹妹也是这般。
“父皇母后呢?”公孙望舒追问着。
“都不会。”公孙扶光道:“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公孙望舒轻声道:“就当我是乱问的吧。”
梦里,她的父皇、母后、兄长、亲友,全部都都不在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但现实又跟其相反,她有父母有兄长,什么都有。
一晃三年过去,按律令公孙望舒就该往封地走了。
但皇后硬说她年幼把她留在了宫中。
正好,公孙望舒也不想去。
对此倒是没多少人有异议。
毕竟公孙望舒自幼体弱,受点小风寒,都要躺上半个月,御医当初就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岁。
近年来饶是一碗碗上好的药下去,她的身体仍然是每况日下。
还有几日可活呢?
但公孙望舒没想到的是,一场秋日围猎毁了所有。
她身子不好留在了宫中,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围猎忽然提前结束,自己的父皇出了事,回来没多久便薨逝了。
然而祸不单行,皇后大病一场也随着国主而去了。
公孙望舒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至亲。
巨大的打击下,她突然旧疾复发一病不起了。
她昏睡的日子里那个噩梦在反反复复的上演。
那感觉真实的让人喘不过气。
但公孙望舒不知道的是,在她昏睡的日子里她的兄长又是何种处境。
公孙扶光出生那天被封了太子,自幼时起一切都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
可他毕竟还年轻。
但皇室中人,又有哪一个不想得到大位君临天下?
往日那些个皇亲国戚在此刻才是最危险的。
公孙望舒浑浑噩噩了三四天,才堪堪从巨大的变故中回神。
她卸下钗环穿上孝衣,浑浑噩噩的来到了灵枢前。
前来吊丧的皇室宗亲跪满了大殿。
只是不知道眼泪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国主与皇后合葬至皇陵后。
马不停蹄的公孙望舒被送往了封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就要送她走?
她想去问,但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只要到了封地无诏再回不了皇城。
她刚到公主府那会闹过的厉害,一天总要写几十封信寄回去。
每日一睁眼不是等回信就是再写信寄回去。
她一直写一直写,府中大半的花销都花在了笔墨宣纸上。
她目的很单一,只想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要送她走,为什么一点征兆也没有。
她可以说是在毫不知情时,被人强行摁着送来的。
若没有公孙扶光的授意,谁敢?
半年多下来,她的信从开始的追问原因,渐渐变成了询问公孙扶光在皇城是否安好。
其实日子久了公孙望舒也不是那么在意忽然把她送来的原因。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突然。
但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挂念着自己兄长在宫中是否安好。
在年底时,她终于得到了第一封回信。
可那信上半点没有她想要的结果,只有几句斥责。
让她在府里安生些不要总是写信。
于是公孙望舒一把火烧掉了所有还未让人送走的信。
再也不写了。
有一段时间她半点不想听人提起公孙扶光。
但没过几月,她还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她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孙望舒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她没忍住,又写了一封自己病重的信让人送了回去。
可她等了很久很久依然没个回信。
公孙望舒这个时候才恍然,她的兄长现在是国主,每日那么多的事务,怎么有空来管她呢?
她大概都活不到二十岁生辰宴那天了。
她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公孙望舒病到最严重时本想着一死了之。再不喝那苦哈哈的药汤。
可她竟然没死。
非但没死每日一碗药下去,她的气色居然一天比一天好。
当年为她看病的老御医已经病逝,不然她怎么着也得找人过来问问。
真是奇了。
她来到封地的第三年,忽然就被封了长公主。
又是这样。
此后每逢佳节时,宫里总派人来说准许她回皇城赴宴。
公孙望舒永远是称病不归。
你不声不响的让我来我就来,让我回去我就要回去?
来到封地她一贯娇纵的性子有所收敛,但不多。
她平常处理处理事物,逗逗猫儿,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她来到封地的第八个年头时,平静在,一夕之间再一次被打破了。
她连夜回了皇宫。
等她回到时,皇宫白茫茫一片,皇亲国戚人人身着素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公孙望舒两眼一黑差点倒了。
她抱着侥幸心理,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殿中。
可那殿中却停着一口黑色的棺椁。
她一身红衣在满殿素白衣人群中格外惹眼。
她呆呆的注视着那冰冷的棺椁,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兮颜起身过去低声提醒着:“殿下先回去缓缓吧。”
她这衣裳着实不对场合。
再者,公孙望舒还是私回皇城。
公孙望舒没说话,眼睛死顶着前方,一步一步朝那走去。
好几个皇亲都起身来拦她:“殿下,不能去。”
她被拦下后一言不发,紧接着便来了几个侍女想要将她带走。
公孙望舒就在原地硬是不肯走又什么也不说。
“胡闹,你私回皇城便罢了,还敢穿着这种衣服!!”
“私回?”公孙望舒愣了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混/蛋!”她一巴掌打开了要把她往下拽的侍女。
那几个侍女见她发火直接就跪了。
公孙望舒怒道:“谁准许你们上来的!”
“殿下。”公孙逸又过去劝她:“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滚!”她道。
也不知道是在说那几个侍女还是谁。
“都先走吧。”她轻声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有人说她胡闹有人说不妥,但最后都被公孙逸领了出去。
殿门被关上,殿中便只剩下了公孙望舒和一口棺椁。
她倒在地上浑身力气在顷刻间消失。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是你不想见我,还是他们不让我回来。”
“不会不要我,不是都说好的吗。”
骗人。
她好似找了魔,不断在重复说着当年明明说好的承诺。
一直到有人进来把她拉了出去,她还是重复着同一句话。
但她生在皇家,并没有给她过多悲伤的时间。
很快,公孙望舒被卷入了“夺位”的争斗中。
公孙扶光是因操劳过度病逝但没有留下子嗣。
那么皇位自然有不少人盯着。
在公孙扶光的遗诏中提到了两位世子,两位亲王,那意思似乎皇位的继承者就在他们四个中。
那两位亲王上了些年纪,但有军功在身军中威望不小。
那两位世子呢,这些年治理灾害也有功,也得着民心。
要真算起来,还就他们四个声望高。
但公孙扶光并未指明到底是他们四个中的谁。
而此时的公孙望舒才真正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朝臣纷纷在他们四人中选人站队暗流涌动。
可偏生他们四个人没一个人主动提及这件事。
一不小心落人话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公孙望舒身上。
她是公孙扶光的亲妹妹,又是长公主。
如果她表现的对哪一支态度好,那么风向就会朝向哪一支。
特别是最后发现这个人德不配位的话,还能推她出去顶罪。
公孙望舒离了皇宫这些年还是成长了不少。
放在以前她大概又得病个十天半个月了。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但国不可一日无主。
于是公孙望舒选择了剑走偏锋:“如果选不出来那本宫先暂且监国。”
那下一步呢?继承皇位?
于是公孙望舒便被以“养病”的名头扣在了皇宫近两年。
说白了,她只是一个长公主,朝中又没有什么人脉,又不得民心,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谁会冒险支持她?
但既然她提了,朝中反声自然不少,于是就该另外四个人去抢了。
将她扣在皇宫只是怕生变而已。
人人心知肚明,但人人都不说。
直到皇位的继承者登位她才终于“病好了”。
当夜,被严防死守的寝殿终于撤了人。
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来到了她殿中。
——世子妃徐乐。
现在应该叫皇后。
四个人里面胜出的,是成王世子。
“殿下。”
公孙望舒躺在贵妃塌上摇晃着扇子,抬眼瞧见她来没有丝毫表示。
“叫人备车,本宫要回府。”
其实公孙逸早就赢了,可他没等到把皇位坐稳前怎么会放走公孙望舒呢?
“今夜?”
“立刻。”
公孙望舒终于逃了出去。
很可笑,幼时的家,八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的地方,竟又生生困了她两年。
这世上什么都会变的。
公孙望舒回府时,府中有几名走前招进府打扫的杂役。
以及许久未见的那只白猫。
那猫儿似乎感受到了她回来,从后院一路跑着扑进了她的怀中。
但就算放她出宫,公孙望舒也不完全自由。
隔日,府中来了几名比较面熟的仆役。
——皇宫里的人。
公孙望舒离了皇宫,万一有心人又借着她的名义起风浪呢?
不允许。
可明明少时,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她索性就不经常出府了,什么也不管,整日在房间抱着那只白猫逗弄。
她曾经给它起过名字——白霜。
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它的皮毛是纯白色的。
可是白霜已经有些老了。它不不再喜欢跑跳。
公孙望舒便抱着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我只有你了。”
其实她本不用遭这两年的罪,只要不回去就行了。
八年里,公孙扶光从没告诉过她自己一天天病重的消息。
起初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操劳过度,但是到后面就不行了。
公孙扶光不给她写信的原因很简单。
他太清楚公孙望舒的脾气了,只要他说一星半点,公孙望舒就敢连夜回去找他。
前几年不给她写,是因为皇位他坐的不稳,生怕公孙望舒回来受牵连。
后面几年公孙扶光也存了跟公孙望舒赌气的心思。
就是不写。
明明只要两人谁先低个头,哪怕只给对方一张白纸也好。
但公孙扶光来不及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重病的样子,更不想让她卷入纷争中。
可是公孙望舒明白的太晚了。
她还是被保护的太好脑子一热什么也不想。
没用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冬去春来,但白霜没熬过那个冬天。
它也死了。
公孙望舒不吃不喝再没出过屋子。
一直到七日后,有人觉察不对劲,破门而入却根本找不到公孙望舒的影子。
此时的公孙望舒早就远走高飞了。
她拿走了些金银细软,晚上悄悄出了府。
又将自己的钗环挡掉,买了一身特别素的衣裳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去哪好多地方都没去过,随便走走吧。
一月后,她随着商队到了另一个国家。
——羽卿国。
四处逛逛吧。
忽然,一个买纸鸢的小摊吸引了她。
样子挺好看的。
她抓上了一只纸鸢,却有另一只白皙的手同样也抓住了纸鸢。
公孙望舒收回手转而去看下一个。
那人却道:“姑娘喜欢?”
她抬头看去,对方笑容明艳,墨发束起,穿着干净的蓝色衣袍。
公孙望舒忽然觉得她有些熟悉。
可看着对方将要伸过来的手她不自在的躲了躲。
“抱歉。”她道:“觉得姑娘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公孙望舒道。
她笑了笑:“可否冒昧一问姑娘芳名?”
“不可以。”公孙望舒说完就走。
她在原地看着那背影只觉得越发熟悉,她买下纸鸢两步追了上去。
她道:“刚才都有冒昧这纸鸢,就当给姑娘赔罪了。”
公孙望舒道:“不需要。”
“我并无恶意。”她道。
“哦。”公孙望舒停下脚步看她:“既然知道冒昧,你为何不先报上名来?”
“戚秋寒。”她二话不说自报家门。
羽卿国,姓戚?
她马上又补充道:“姑娘别多想,我只是一脉旁支。”
旁支?骗鬼呢??
公孙望舒笑了笑:“公孙望舒。”
姓这个??
她也道:“姑娘也不必多想,我也只是一脉旁支。”
睁眼说瞎话呢?!
戚秋寒哪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可她硬是装傻不知道:“我请姑娘吃个饭当赔罪怎么样?”
“不怎么样。”公孙望舒道:“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戚秋寒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
公孙望舒道:“玩,哪的景好看就去哪。”
“可以带我一个嘛?”戚秋寒道:“我可以承包姑娘的一切消费。”
公孙望舒心里一万个不解。
她俩都自报家门了,就差把身份挑明了说。
她怎么还要跟着自己走??
公孙望舒笑了两声,转头带她来到了一家首饰铺。
她半点不客气的选了六七支珠钗:“全要。”
戚秋寒问:“戴的完吗?”
“那就算了。”公孙望舒转头就欲走。
“好。”戚秋寒道:“我只是怕你脖子压的受不了。”
来真的?!
“好了,我不要。”公孙望舒道:“走吧。”
真买了她也不想戴。
她道:“姑娘同意带着我啦?”
“走吧。”
带着就带着吧。
“姑娘想去哪?”她问。
公孙望舒道:“随便。”
“我倒是知道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眼下去也正合适。”戚秋寒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姑娘想去游山还是玩水,还是都要?”
她一直说个不停。
公孙望舒刻意带她走进了巷子里。
直到一个没人的拐角处她才悠悠道:“还装。”
戚秋寒一脸无辜:“怎么啦?”
公孙望舒笑道:“我觉得你不是要带我去玩,是要把我送进皇宫里。”
“我怎么能去那儿呢?”她依旧不承认。
“国师。”公孙望舒道:“当然去得。”
“我名声传了这么远吗?”被戳穿后戚秋寒半点心虚的神情也没有:“都传到公主殿下那了。”
公孙望舒道:“造/反,确实有名。”
她之前在封地的时候听过羽卿国这档子事。
羽卿国老国主临终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把皇位传给了一个做事谨小慎微的小儿子。
结果呢,这人是装了十几年唯唯诺诺,上位就是一顿整改。
本来整改这件事,改对了是很得民心的。
他倒是改对了,但是太好大喜功。
搞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又骄奢淫逸。
他那几个皇兄本来就不满,最后干脆直接反了。
胜出者又是很出乎意料,居然是不争不抢的二皇子。
只不过他差一点就兵败没机会了,也就是眼前这个人,出谋划策才让他险胜一招。
“这倒是传千里了。”戚秋寒一脸苦恼:“这给人留的印象多不好?”
公孙望舒真快没心情陪她玩了。
戚秋寒干的事多了去了,何止这一件,羽卿国朝堂唯一的女官,这人能是个善茬??
戚秋寒又道:“不过嘛,殿下,我真的觉得我们以前见过。”
“应该吧。”公孙望舒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她熟悉了。
在那个噩梦里她身边也曾有一女子。
但她醒后永远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直到今天遇见了戚秋寒。
——和画中的模糊的身影重叠了。
“也说不定是上辈子见过呢。”戚秋寒笑道:“有缘。”
“你相信这些灵异古怪?”
“不信啊,有时候有些事也只能用这个才说得通嘛。”
“走嘛小殿下。”戚秋寒道:“我真的知道几处很好玩的地方。”
“走吧。”
反正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抓吗。
不过她想多了,戚秋寒完全没这个打算。
四个月下来,戚秋寒差不多带公孙望舒把羽卿国好看的景去了个差不多。
有点怪,明明是第一次来可怎么总是感觉来过一次?
夜晚,她们在一叶小舟上看着夜空。
戚秋寒手里拿着几片莲叶,公孙望舒已经跟她熟到躺在了她的腿上。
“望舒,北靖有好玩的吗?”
“多了。”公孙望舒道:“你来吗?”
“没去过。”戚秋寒提议道:“要不再玩几天去北靖?”
公孙望舒忍不住问道:“你这段时间跟我在一起就没人找你吗?”
国师啊,一直不上朝吗?
戚秋寒轻笑道:“北靖公主丢了,他们不着吗?”
公孙望舒一愣,倏地笑了笑:“你也是跑出来的?”
“差不多吧。”戚秋寒道:“嫌烦,然后称病。”
“我不想回北靖。”公孙望舒道:“游玩完,我们就该各走各的路了。”
戚秋寒笑道:“不回去啊,那要不要跟我走?”
公孙望舒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要。”
戚秋寒道:“我们可以归隐山林。”
“你舍得吗?”公孙望舒道。
她可不想逃离了北靖之后,再卷入下一场混乱中。
戚秋寒哪会放着国师不做陪着她去深山老林。
“如果你愿意。”戚秋寒道:“我就陪你。”
她要的已经得到了,随时可以把辞呈递上去。
“好啊。”公孙望舒道:“那就跟我走。”
戚秋寒笑了笑:“你在北靖有婚配吗?”
“怎么?”
“有的话,得处理干净嘛。”
“没有。”
那个时候说她活不过二十岁,没有几家公子愿意与她婚配,特别是她一个也不喜欢。
当初母后心疼她,干脆没再提这事,让她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好。
但是,她活过了二十岁,一直活到了现在。
只不过卷入纷争之后更没人愿意了。
保命要紧。
也正好合她心意。
“我也没有。”戚秋寒忽然道。
她很讨厌拘在后院,当然她的父亲倾力培养她也不是为了让她去做谁家的主母。
“那正好,自在。”
“嗯哼。”
只是这份自在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
那一天,她们去了山间完水,下山后很不凑巧的碰见了两队人马。
“晦气,换条道吧。”戚秋寒低声说着,欲拉着公孙望舒离开。
一支箭矢直接擦着她胳膊飞了过去。
“非要他过来请你吗?”
“小姑,该回去了。”
真不巧,那少年是北靖如今的太子,那男子又是羽卿国的将军。
少年道:“小姑,这位是?”
公孙望舒道:“跟你没关系。”
南宫黎倒是解释道:“羽卿国国师。”
“辞呈都交了。”戚秋寒真不想理他。
南宫黎悠悠道:“很显然,他不同意。”
所以,无效。
“你和北靖的长公主在一起?”南宫黎故意一副很惊讶的神情:“这可能参好几本呢。”
戚秋寒道:“无所谓。”
“那拜拜,你跟公主走吧。”南宫黎笑道:“但是不保证他们能平安回去。”
“你敢。”少年道。
南宫黎道:“这可是荒郊野岭。”
戚秋寒可太了解他了这人敢说真敢干。
“小姑,勾结邻国官员是死罪。”少年道:“把长公主带回去。”
于是马上随行的便有几名侍女上去。
她俩是不走也得走。
戚秋寒打开了其中一人:“你们这是迎长公主回去还是压犯人?”
公孙望舒低低的叹息了声,垂下眼眸走了。
她若不走,给戚秋寒扣一个通敌的罪名她也活不了。
“告辞。”少年道。
“长公主已经走了。”南宫黎道:“你走吗?”
“滚。”
公孙望舒回到北靖时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她和羽卿国某位官员四处游玩的事传开了。
舆论一波接着一波。
没过多久,她便被下了狱。
下狱后倒是也不克待她,只是暗无天日的环境充满腐臭味,还要听着其他牢房审问的声音和尖叫声。
没有一个人来看她,也没有一个人来审问她。
只想把她关死在这里。
过了几天,那小太子倒是来了。
“殿下,您为什么不同父皇解释。”
“没用啊。”公孙望舒笑道:“就是你父皇要我死。”
否则给那随行的人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传出来。
少年闻言有些恼怒:“父皇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
“我当年说过一句话,”公孙望舒道:“你父皇不会容我。”
她道:“原话回去告诉你父皇,我要回府。”
“你等着!你等着!”小太子估计是被气着了,回去告状了。
他走后没多久,公孙逸来了。
她道:“送我回去。”
“通敌是死罪,现在杀了你都可以。”
“还要我以死证清白吗?”公孙望舒冷笑道:“也不是不行啊。”
于是公孙望舒当夜便被送了回去。
府中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才走了多久?
变化真大。
什么都变了。
但其实回头看看她这一生。
她自幼被娇纵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她都曾拥有过。
可是拥有这些是需要代价的。
这么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那天夜里月亮异常明亮。
北靖长公主自刎。
以死证清白。
她死后,国主为她平清事端,将其厚葬至皇陵。
消息传到羽卿国时,已经过了半年。
此时的戚秋寒刚刚处理完政事。
得知消失后,她近乎快疯了。
怎么就、怎么就?
一/夜无眠,第二日上朝时她都是心不在焉。
下朝后,她和几位官员移步去了另一处大殿议事。
直到结束她一句话也没说。
待众人走后,祁穆玄问她:“大人怎么了。”
戚秋寒疲惫的闭了闭眼:“晚上没睡好。”
“你是听了某些消息才睡不着的吧。”南宫黎意有所指。
北靖传过来的事他也听说了一点。
戚秋寒道:“用你管。”
南宫黎也不客气:“不清不楚的谁知道?”
两个人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说没关系谁信?
戚秋寒飞快的掩下眸低的情绪,神色平静道:“陛下,这几年有不少朝臣都在谈论一件事。”
祁穆玄道:“什么?”
“选秀。”戚秋寒笑道:“以及,某些人进宫进的太勤了些。”
“不着急。”祁穆玄刻意忽略了她话中别的意思。
南宫黎道:“这是你该管的吗?”
戚秋寒直接怼了回去:“为羽卿国着想,就是国师该做的。”
接着她道:“臣还有事,告退。”
估计明天选修的名单就要递过来了。
祁穆玄有点头疼:“你非惹她干嘛?”
“你还动不了她?”南宫黎都搞不清,到底谁是臣?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说的有理啊。”祁穆玄道:“北靖闹得那一场多凶。”
他道:“世家大族哪能说动就动。而且,你还不了解她?逼狠了翻脸不认人那才麻烦。”
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关键时刻那都不够看的。
当初戚秋寒选择跟祁穆玄站一队,一方面是因为上一任国主生生气死了她的父亲。
还有一方面是祁穆玄许诺给了她国师的位子。
他兑现诺言,戚秋寒能稳坐了这么久全靠她自己的能耐。
她哪是为了祁穆玄出谋划策,而是她押宝在祁穆玄身上,为自己而已。
这样的人,不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做什么,毕竟文官最看重名誉,但逼急了指不定闹出点什么。
戚秋寒颓废了几天倒是很快便重振精神了。
每天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她收养了一个女孩,取名“戚挽”,而且貌似有意培养她。
只是戚秋寒的精力渐渐不如从前,愈发嗜睡。
许是太过劳累日积月累下来得了病。
休息休息就好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太想见一个人,想的快疯了。
她在梦里见过她,期盼着,梦里再相见。
六年后,她死在了冬季的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说她是病死的。
戚挽收拾她的遗物时,头一回踏入了她的房间。
满屋的香火气扑面而来。
满屋子的符纸、香火、以及奇奇怪怪的涂鸦。
招魂,见一个很想见的人。
但戚秋寒从来没成功过。
思念成疾,无药可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