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感。
这个消失许久的词,又重新出现在了此时此地。
慕聆歌眼底一片晦暗,所有的光在与之接触的一瞬间,瞬间被吸住,拖入那不可见底的深处。
“叶澜就是因为球感的存在,才被选中进入训练营,但是在某一天,她突然失去了球惑,不得不说,当时的叶澜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她隐瞒了失去球感的事,才获得了那个机会,没有被清算出局。但是可惜……隐瞒终究会被拆穿的。”
那被拖入深渊的光被一点点吞噬殆尽,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夏天望着慕聆歌的眼睛,她的眼底恍若深渊一样,那所有的未知,被掩盖于最深处的埋骨之地,可仅凭着露在外面的幽深,就已经让人心悸不已了。
这种心悸,让夏天本来只是震荡的心湖,掀起了如高楼一般的水浪,形成水墙,倾刻倒下,轰然砸落,巨大的动荡让夏天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夏天知道,这不是恐惧,更不是畏缩,而是兴奋,是一种终于摸到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的兴奋,夏天有种预感,当他完全解开,叶澜和慕聆歌之间的秘密的一刻,那扇门就会被推开,“所以……叶澜的隐瞒是被谁拆穿的?”
夏天明明是在问着,但是言语间却带着极强的指向性。
“你不是已经猜到那个答案了吗?是我拆穿叶澜的,我不仅拆穿了她,而且我还带头将她驱逐出了训练营,甚至之后一步步,将她逼得所有球队都无容身之所。”
“但是叶澜还是再度站上球场了。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明白,为什么叶澜会把我拉入队伍吗?原因很简单,因为很简单,当时的叶澜需要赢,而我……足够不择手段。”夏天把目光投到了球场,“现在也一样。”
“现在吗?”慕聆歌将视线投向球场,“你不择手段是想让叶澜赢,还是想让叶澜输?”
夏天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再度投向球场。
“球给我!”
叶澜看向黎岳,她用一种凝重且沉重的目光,望着黎岳手中的球。
“你确定要从我手中拿到球?”黎岳握球的手渐渐的收紧,他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目光望向叶澜。
“我说,球给我。”叶澜像是没有听到黎岳的话一样,她盯着黎岳手中的球,像是沙漠中久渴的人,追求着生命之源的清水一般,那种迫切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理智的。”
叶澜知道黎岳说这话的意思,这是很不理智的,此刻她在林木身上看到了她曾经的“球感”,没有人比叶澜知道“球感”这种东西本身意味着什么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因为见过了过去的一切,所以就算是输,叶澜也要把球握在手中。
叶澜……不能将可能性放到任何人手中,她不敢赌。
就算那个人是黎岳。
“我知道这是不理智的,我现在要面对的林木,就如同我要面对曾经的我自己,我比谁都知道球感是怎么一回事,也比谁都知道,在球感面前所有的技巧根本都是行不通的。但是……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面对叶澜步步紧逼的强硬,黎岳的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的痛苦,“如果不是我和林木做的交易,这场比赛,你是会一个人上场,还是会选择和我一起?”
黎岳像是低喃一般的轻声说着,话至最后,黎岳的声音中,带着抑止不住的颤抖,他那一直小心呵护的东西,在察觉到即将而来的风雨后,发出本能的不安。
黎岳的话让叶澜一颤,他的话像是在叶澜心底,落下一片羽毛一样,明明感觉不到重量,却在与之接触的一刻,心脏突然就那么颤抖了一下。
选择?
叶澜从来都没有有可以选择的机会,因为她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个。
或许曾经短暂的被选择过,但是失去了球感之后,叶澜在小心的掩盖着一切,只是希望她可以继续被选择,但是呢?在失去的那一瞬间,叶澜就是个注定被舍弃的选项了。
这样让叶澜怎么选择?舍弃吗?
叶澜做不到,因为所有人都可以舍弃,唯独叶澜不可以,一旦舍弃的话,就连她自己的过去一同都舍弃了。
所以叶澜只能前进,为了前进,她不再相信任何人,球这种东西,要攥在自己手中,永远不要把进球的希望放到别人手中,叶澜要自己站到球场上。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寂在漆黑的瞳孔深处,叶澜看向黎岳,“你要阻止我吗?”
过去那些画面,在叶澜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一次次的被抛弃,被驱逐,不被允许上球场的画面不停上演,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所以她的未来要握在自己手中。
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也应该直接回答黎岳的,但是“我不会选择你”这句话,叶澜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她用一种强硬的态度问着黎岳,“你要阻止我吗?”不是选择与否,而是要不要,更是你会不会站到我的对立面。
叶澜缓缓将伸出的手收回,她反退了一步,竖起了所有尖刺,面向对着黎岳,就算站到对面也是没关系的,反正叶澜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现在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我是不会阻止你的。”黎岳笑着说道,像是初春融雪的朝阳,又恍若驱散雾霾的微风,他的温柔不经意的渗透着,他认真地说着,他浅浅地笑着,却让叶澜心底原本的轻颤,不断扩大。
“……为什么?”叶澜哑声道。
黎岳的眼睛弯着,他的眼底恍若灿烂的星河,那些闪烁的星星全部围绕着他眼底叶澜的倒影,他专注的看着她,无比坚定的说道:“因为你是叶澜,也是我进入寻光企划馆的原因,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阻拦,只要是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你收回了手也没有关系。”黎岳抬起手,将手中的球递给叶澜。
“你后退了也没有关系。”黎岳朝叶澜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就只管去做你想做的就好了,你就大胆的往前走,贯彻你的想法,看向你看向的,追求你追求的,而剩下的,我会帮你。”黎岳转身,替叶澜拦住了准备阻拦的朱峰,将整个赛场让给她和林木。
“……不仅仅叶澜一点也不理智,你居然也陪她疯。”因为体力的剧烈下降,朱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喘了好几口气。
“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参加比赛的目的。”
“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你刚刚又怎么在试图阻止叶澜拿球?”
“……我只为了确定叶澜会不会心软,为了我退让,哪怕只有一点点。”黎岳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他感觉一种不可遏制的苦涩,蔓延开来。
“只是后来证明我输了。”那种苦涩,让黎岳连维持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是在那无边的暗沉之中,他又忍不住感到欣慰,那种欣慰像在黑暗中,开出一朵娇小的花一样,“不过这样也够了,这样的她一定可以,沿着她想要的路走下去,不会有任何动摇,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有任何的人和事伤心失落,那些阻拦她的,她一定可以迈过,这样……也就对了。”
在那片荒芜中,那孤单的花绽开的时候,又将是一幅怎样的光景呢?
朱峰看不懂此时黎岳眼底的东西,更不明白他的话里面包含的东西。
“切,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是敌人,我可没兴趣给敌人做什么心理分析报告。”朱峰小声说着,下一秒, 他话锋一转,“不过就目前为止场上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朱峰眼角的余光,望向篮球场上的林木和叶澜,场上的林木已经完全压制了叶澜的定上投篮。
朱峰嘴上说着有利,眼底却划过一抹担忧,现在情势明明一片大好,他却本能的觉得林木的状态不对劲,朱峰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是这种没由的突兀感觉,让他整个人开始不安起来。
朱峰不知道这个不对劲是不是和刚刚叶澜、黎岳之间的对话一样,和“球感”有关,难道林木真的做了什么?就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情,才导致他现在的状态不对吗?
但是就算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朱峰抬头向巨大的屏幕望去,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只要撑过去这三分钟就可以了,只要保持住,这场比赛他们就会赢的。
既然林木他选择了以现在状态,和叶澜继续对决下去,那么朱峰能做的,就只有让他们的对决,不破任何因素打扰。
而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面前的男人,朱峰看着黎岳,警惕地移动脚步,挡在黎岳面前,封住了他可能支援叶澜的路线。
三分钟,只要再过三分钟,一切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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