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班里热火朝天的讨论，两位不死不休的当事人完全不知情。
沈翊还仗着楼梯拐角没有人，搂过李憬年的肩膀，在他脑门印了一个响亮的吻，被揪了两根头发这才安分下来。
离得老远，他们就看到左笑笑在挥手，“年年，小翊。”
李憬年刚走近，就被拉着手一顿搓，“冷不冷啊？脸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不冷，我穿了保暖裤。”说完还偷偷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左笑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才肯放心。
“穿了保暖裤？我没记得你带厚衣服啊。”
左笑笑一脸怀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时候就不喜欢穿厚衣服，大一点后还会偷偷脱了保暖裤藏起来，每次都冻得直打哆嗦。
“真的，穿了沈翊的，他天天管着，我哪敢不穿。”李憬年说着把袖子拉上去，让她看自己里面的衣服。
被上眼药的沈翊：……
左笑笑没好气地扯着他袖子往下拽，遮住没什么热气的手，“那我还得谢谢小翊。”
她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我给你们做的棉裤，棉袄，自己家做的穿上暖和。”
李憬年估计了一下厚度，这穿上都能去动物园里兼职大熊猫了，他断然拒绝，“妈，我觉得还没冷到穿棉裤的程度。”
今时不同往日，在沈翊面前，李憬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注意下形象。
“嘶～”左笑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别跟妈犯倔，又想感冒了是不是？”
“阿姨，给我吧。”沈翊伸手接过袋子，“我保证监督好年年，绝对不让他生病。”
“小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翊生的高大，会做一手好菜，在生活上又处处照顾李憬年，在左笑笑和李泽夫妇这里，他就是靠谱的代言人。
“你们回去上课，我去上班了。”
左笑笑看着两个孩子离开，心中感慨，小翊这个孩子真会照顾人，有时候在年年的事上比她还要上心。
沈翊指背碰了碰李憬年微凉的面颊，和他商量，“我们这周回去看看空巢老人吧，他都念叨你好久了。”
“空巢老人？”李憬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空巢老人是谁，当即一顿指责，“你别这么说外公，他知道了要生气的。”
“李小年，你到底和谁站一边？”
“我还想问呢，你和谁站一边？我都说了不想穿那么厚的衣服。”
沈翊掐着他脸颊上的软肉捏了捏，“还不是怕你冻着？”
“我才没那么脆弱。”李憬年小声嘟囔，“倒是你，之前去露营又是感冒又是落枕，你才应该多注意注意身体。”
沈翊面色一沉，手顺着他肩膀往下滑，来到腰间，语气危险道，“看来我得证明一下自己，择日不撞日，就今晚怎么样？”
李憬年后腰处一阵酥－麻，连忙摆手，“不用！你非常强，不需要证明什么。”
话是脱口而出的，被沈翊意味深长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面色迅速涨红，吞吞吐吐道，“要上课了，我们快回去吧。”
沈翊扬着眉梢，把胳膊伸过去，让他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李憬年瞪他，“你怎么老是拆我台？”
“没办法。”沈翊一摊手，“谁惯的谁受着。”
“那你以后找别人惯吧，我才不惯着你了。”李憬年说完就小跑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沈翊几步追上来，把他拉进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我是说，这十五分钟，能不能赏我一个吻？”
“不……”未尽之语皆被堵在唇角。
再次从隔间出来时，李憬年用手背擦了擦泛着水光的唇，眼睑处还有点点湿痕。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沈翊下了蛊，不然为什么每次面对沈翊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由于郁闷，李憬年进班时眉头打了一个结，表情忿忿不平又敢怒不敢言。
而慢他一步进来的沈翊神情餍足，像是吸饱了阳气的妖精。
都不用想，肯定是把年级第一揍了一顿，心里解气了。
这下更是坐牢了关程程的猜测，众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朝李憬年投去同情的目光。
李憬年：？
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新班级的这些人都怪怪的。
李憬年周五跟着沈翊一起回萧家。
两人坐在慢悠悠的公交车上，李憬年有些犯困，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眼神迷茫地往外侧看去。
钱忠义穿着便服，单手握着吊环，“两位小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沈翊点头示意，感受到身侧探究的视线，又补了一句，“钱警官。”
李憬年这下清醒了，认出面前的人。
之前碰到流浪汉叔叔被拐卖的事，因为各种原因被耽搁，一直都没有关注，现在看到钱忠义，他犹豫着正想问时，沈翊已经帮他问出口了。
“钱警官，之前的事有结果了吗？”
钱忠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那辆车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沿路的监控又没拍到什么重要线索，现在已经联合邻市的民警进行搜捕。”
沈翊皱了皱眉，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很快就有调查结果的，没想到都快一个月了，依旧没有进展。
他仔细梳理一番记忆，依旧没能想起06年G城是否发生过什么拐卖事件。
舅舅是G城市长，按理说出了这种事，他肯定会关注。
既然没什么印象，那岂不是说明这起案件在上一世根本没有机会爆出来，直到他死那些犯罪团伙都隐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
沈翊总觉得不太对，他似乎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目光落在投币箱上“看好孩子，谨防拐卖”的标语上，一种无力感慢慢自心底升腾。
“沈翊，我们到了。”
李憬年推了推不知道想什么入神的沈翊，“钱警官，那我们先回家了。”
“好，你们路上小心，最近不要太晚出门。”
下车后，两人挨在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沈翊就停了下来，看着地上快被碾烂的落叶。
李憬年捧起他的脸，指尖染上一滴湿润，“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年年。”沈翊牢牢抓着李憬年的胳膊，眼圈有些红，只无助地喊着他的名字。
恐惧源于未知，沈翊原本以为自己知道了所有事发展的方向，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他可以护着李憬年直到老死那天。
可刚刚的事给他提了个醒，两条完全重合的直线，哪怕是出现一个微小的偏差，也会因为无限延伸让这个偏差越来越大。
如果那天被拐卖的不是身强力壮的流浪汉，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那么撞破案发现场的李憬年会是什么下场？
会像那辆面包车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遍寻不得吗？
李憬年反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不知所措地哄，“别怕，沈翊，别害怕。”
沈翊掩去眸中的恐惧，扯着唇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李憬年，你不许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李憬年认真地看着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翊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仗着路上没人，光明正大和李憬年十指相握，直到进了大门才送开。
萧老爷子看到李憬年，立马喜笑颜开，“年年来了，饿不饿？你王姨正做饭呢，一会儿就好。”
“外公，我不饿。”李憬年笑着把他扶到沙发上。
萧老爷子佯装生气般冷哼一声，“我以为你这么久没来，早就忘了我这个糟老头了。”
“没有忘，我之后一定经常过来，说不定外公还要嫌我烦。”
“你又不是沈翊，我为什么会嫌你烦？”
坐着也中枪的沈翊：“……”
李憬年被萧老爷子拉着下棋聊天，除了吃饭的时候离开一会儿，之后一直在棋桌上没下来。
沈翊在旁边看着自家外公走一步悔一步棋，然而依旧逃不掉输的命运，他忍不住磨了磨牙，这个没有棋品的老家伙！
又输了一把后，萧老爷子没好气地看向搬着小凳子坐在李憬年身边的沈翊，“你能不能回自己房间去？站在这里老影响我。”
沈翊幽怨地抬眼，“外公，目前为止，我一句话都没说过，不然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萧老爷子：“我这么大年纪了，我能有错吗？”
沈翊：“……”您也是个倚老卖老的。
“都九点多了，我们该上去睡觉了。”
“没人拦着你，我和年年再下几盘，你一边去。”
沈翊撇嘴，看向身侧，却见李憬年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别闹，当即气哼哼地往楼上跑。
李憬年一愣，目光追着那个生气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着。
他当下便有些坐不住，“外公，我……”
“啧。”萧老爷子起身拍了拍后腰，“你就宠着他吧，本来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又有你惯着，怕是过几天就要骑在我头上了。”
李憬年抿着唇，两个酒窝陷得很深，“外公，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沈翊还是很好的。”
“我可没夸张，他以前混账事干的不少，脾气跟火箭炮似的，一点就着。
B市那些同龄的孩子没少被他揍，看人家不顺眼上去就是哐哐两拳，要不是他爸管着，怕是要无法无天。”
萧老爷子说完，看李憬年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他一点都没听进去，当即无奈地摇摇头。
“行行行，他在你这里怕不是有十层滤镜，我说他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为了和他一个班，分班考试只考三百多名，值得吗？”
李憬年听出些什么，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惊疑不定。
萧老爷子一副高人之资，手捧茶杯睨他，“沈翊以前看谁都不顺眼，现在却天天缠着你，寸步不离，就差入赘了，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才是老眼昏花了。”
“外……外公。”
李憬年慌忙站起来，像犯了错般垂着头。生怕萧老爷子下一句话就是要两人分开，然而，他只是叹息一声，朝自己摆摆手。
“那臭小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你要是不赶紧上去，等会儿又要作天作地了。还有，他哪天敢欺负你，就告诉外公，外公拿拐杖抽他。”
李憬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您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萧老爷子哼笑一声，“也就你拿他当个宝，不然就他那臭脾气，将来连媳妇儿都讨不到，更别说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是他配不上你。”
“沈翊他……”
“停！”萧老爷子打断施法，“老头子不想听你无脑吹。”
李憬年为沈翊反驳的话卡在嗓子里，半晌憋出四个字，“谢谢外公。”
“上去吧。”
他迟疑着站起来，“那外公，我先走了，明天再陪你下棋。”
“等等。”萧老爷子把人喊住，眼珠子一转，然后抬头语重心长道，“你们还小，那种事咳咳……还是收敛收敛。”
李憬年瞬间红了脸，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胡乱应了一声便转身往楼上跑。
萧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端起杯子嘬了一口茶，随即摇摇头。
“算了，孩子们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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