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旋转门前的青铜雕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唐曼姿攥着入场券的指尖沁出薄汗。玻璃幕墙倒映着身后男人挺拔的身影,深灰色西装与白衬衫的搭配熨帖得近乎完美,却无端让她想起沈呈河总爱穿的浅蓝毛衣。
"唐小姐?"周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修长手指已经替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睡莲厅在二楼,听说这次展出了三幅真迹。"
展厅穹顶垂落的光影里,淡紫色睡莲在画布上舒展。唐曼姿站在《睡莲:水景系列》前,耳边忽然响起沈呈河曾说过的话:"曼曼,你设计稿里的渐变蓝,就像莫奈笔下的湖水。"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颈间,那里本该挂着沈呈河送的银杏叶项链,此刻却只剩空荡荡的皮肤。
"在想什么?"周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西装袖口掠过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与沈呈河惯用的柠檬香截然不同,"这幅画的光影处理很精妙,据说莫奈晚年近乎失明却依然坚持创作。"他指着画布右下角的笔触,声音沉稳有力,"有些缺憾,反而成就了永恒。"
唐曼姿猛地抬头,正对上周砚探究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眼眸里藏着洞察,却没有丝毫探究的冒犯。她突然自嘲地笑了:"周先生看出我心不在焉了?其实......我刚分手不久。"
展厅里参观者的低语声骤然远去,周砚沉默片刻,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方素白手帕。唐曼姿这才惊觉自己眼眶发烫,有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脸颊滑落。"我母亲常说,"他递手帕的动作优雅而自然,"失恋就像打翻的调色盘,看起来一团混乱,其实重新调配,能调出更美的颜色。"
唐曼姿接过手帕,棉质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周砚转身指向隔壁展厅:"那边在展出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听说光影处理比睡莲厅更精彩。要不要去看看?"
夕阳斜照进彩绘玻璃时,两人并肩走在梧桐大道上。周砚提着两杯热拿铁。唐曼姿忽然停住脚步,看着街边橱窗里倒映的两人身影——她深蓝色大衣与周砚的灰色西装,意外地和谐。
"周先生,"她抿了口拿铁,焦糖甜味在舌尖散开,"为什么愿意听我说这些?"
周砚仰头望着树梢间漏下的碎金般的阳光:"因为我也曾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三年前,我分手了,而且是断崖式的,那段时间我看什么都是灰色的。"他侧过脸,目光坚定,"但时间会教我们,阴影的存在,恰恰证明了光的方向。"
暮色渐浓时,两人走到唐曼姿的母校门前。周砚停在梧桐树下,将没喝完的拿铁递给她:"进去吧,听说你们学校的银杏快黄透了。"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如果愿意,下次我带你去看真正的睡莲池,市郊那座私人花园,藏着比美术馆更美的风景。"
唐曼姿抱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着周砚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晚风卷起几片半黄的银杏叶,她忽然想起周砚说的那句话——阴影的存在,恰恰证明了光的方向。抬头望向教学楼顶的晚霞,橙红色光芒正温柔地笼罩着整个校园,就像某个全新的开始,正在逆光处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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