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柳在溪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牵动了身上伤势,剧痛袭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栽倒在地,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旁边的焦黑树干。
渡江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取出一瓶品质上乘的疗伤丹药,递了过去,声音刻意压低。
“还能站起来吗?”
柳在溪接过丹药,看也不看便倒出两粒服下,丹药入腹,他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扶着树干勉力站直身体,点了点头。
“能……能的,多谢公子赠药。”
渡江云心中记挂着独自在谷中的袁庚,见他暂无性命之忧,便不欲再多留。
“既然危机已解,你尽快回家吧。”
柳在溪见状强忍着伤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追上两步,伸出带着血迹的手,轻轻扯住渡江云的衣角,水汪汪的狐狸眼充满了乞求。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在下柳在溪……愿追随左右,哪怕为奴为仆,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他语速极快,带着颤音,生怕说慢了,眼前人就走了。
渡江云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柳在溪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小狐时便跟着他,开智化形后更是收他为弟子悉心教诲,只可惜他不喜修行,凭着一张巧嘴与皮囊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自己死后,他竟沦落到为奴为仆的地步了吗……自己的那些遗产去哪了?
渡江云手腕一翻,取出一个装着不少中品灵石和丹药的储物袋,抛了过去。
“这些灵石和丹药你拿去,足够你回家去,安心养好伤势。”
柳在溪看也不看那储物袋,任由它落在脚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渡江云的衣摆,哀哀哭泣起来,声音凄婉。
“公子,在下年幼丧父,青年丧母,家中兄弟看不起,当下真的无处可去了……若是再遇到方才那般歹人必死无疑,你就收留在下吧~”
他哭得情真意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脸上的血污,更显得那张绝世容颜狼狈柔弱之美,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
渡江云听着他这番胡扯八道的哭诉,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这小子,还是这么满嘴跑火车,他哪里见过父母,更没有什么兄弟,明知他在胡扯,但看着他那身实实在在的伤,将他独自丢在这也确实于心难安。
渡江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带着几分无奈,松了口:“……罢了。你且暂时跟着吧。”
只是得想想该如何与袁庚解释清楚了。
柳在溪闻言,脸上雨过天晴,绽放出明媚夺目的笑容,连连叩首,声音都带着雀跃。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一定乖乖的,绝不会平添麻烦了!”
他喜滋滋起身,动作利落地将地上那个储物袋捡起塞进自己怀里,收敛了妖气,将狐尾隐去,除了容貌过于昳丽之外,看上去与寻常人无二。
渡江云原本计划的单人行程,身边平添了一个小尾巴。
柳在溪跟在渡江云身侧,他嘴上说着为奴为婢,可没人真的舍得让他这么个美人做奴仆,这一招屡试不爽。
刚刚追杀他那几人都是金丹期,眼前人能轻易将人吓退,可见其实力,他旁敲侧击打探来历。
“公子,还未请教你高姓大名?这般年轻便有如此修为,定然是出自名门大派吧?不知是沧灵宗,还是天剑阁的高徒?”
渡江云对这些试探性的问题,含糊回应:“我姓江,外出历练,别的暂时不便告知。”
他想看看柳在溪在自己死后是如何与人相处的。
柳在溪毫不苛刻恭维:“江公子真谦虚,倘若在下有你这般修为定要叫全天下都知道才好。”
渡江云淡淡瞥他一眼:“没关系,你这张嘴倒是比修为厉害得多。”
柳在溪梗了一瞬,强颜欢笑,咬牙切齿:“能逗公子一笑,也算是在下的本事了。”
渡江云反问:“我笑了吗?”
柳在溪握拳。
这他爹的,哪来的嘴毒剑修,你没这修为早被人打死了,知道吗?!
……
清封集,乃是这方圆千里之内,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修真者聚集地与交易中心。
空气流动着驳杂旺盛的灵气流。
高大的坊市牌楼以灵木造就,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售卖之物从最低阶的符箓、丹药,到各类炼器材料,乃至驯化的灵兽幼崽,可谓琳琅满目。
来往的修士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修为从最低的炼气期到气息浑厚的金丹修士不等,偶尔甚至能感受到一两股更为隐晦强大的气息。
踏入这喧嚣扰攘之地。
渡江云的目光便在街道两旁的招牌上快速扫过,寻找着可能售卖母婴相关,或是安神补元类特殊灵物的店铺。
跟在他身后的柳在溪,那双妩媚多情的狐狸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江公子,听说集市中心的昭宝楼,过几日要举行三年一度的大拍呢,此次压轴之物中,有一柄极品风系灵剑……刚好与我同属呢。”
他状似无意地说着,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渡江云的反应。
心中无声呐喊,说啊,说,快说愿买给我!
渡江云前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侧头问道:“消息可靠?”
柳在溪见他搭话,暗道稳了,自己这张美人皮就是比修为好使嘛。
“千真万确!那灵剑名为允风,听闻是前任魔尊遗物,经过了炼器大师洗礼才重出江湖呢。”
渡江云一愣,是他的剑,那怎么会从天阶灵剑变成极品呢。
哪个学艺不精的炼器师干的好事!
“嗯,我还有正事。”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将此事记下。
此行的首要目的,是为袁庚寻觅能缓解孕期不适的灵物。
渡江云在集市中穿梭,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和店铺招牌,偶尔驻足询问一些安神补元的灵草或奇物,顺便与街边小铺打探了拍卖会的消息。
柳在溪所言非虚。
昭宝楼三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将在两日后举行,那柄剑正在拍卖名录之上,因其属性稀有、品阶极高,已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采购了一圈,收获却寥寥无几。
要么是些效果寻常的大路货,要么就是价格高得离谱、却未必对症的珍品,而且他身上的灵石也所剩无几了。
渡江云径直朝着清封集内那块招牌最为鎏金闪耀、气势最为恢弘的易宝阁交易行走去。
易宝阁内里装饰得古雅而不失奢华,空间极其开阔,分为数个区域,有身着统一服饰、训练有素的修士负责接待往来客人。
见渡江云样貌平平衣着一般,身后却跟着一个容貌绝世的男子,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态度恭敬。
“这位客人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易宝阁吧?不知有何需要?本阁诚信经营,无论是收购还是售卖,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渡江云微微颔首,直接道:“售卖些材料,寻一处安静所在。”
“客人请随我来。”管事会意,引着二人穿过喧闹的大堂,来到后方一间布置雅致、设有隔音禁制的僻静静室。
柳在溪乖巧地站在渡江云身后,微微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待侍女奉上灵茶后,渡江云也不多客套,将手上的空间戒指摘下,开始往外取东西。
先是整整齐齐三十袋颗粒饱满的中品灵米堆放在一旁,接着便是一些年份足、品相上佳的灵药,有他外出时采得的,也有他在山谷灵田里精心种植的。
那管事起初还能保持镇定,毕竟易宝阁每日经手的货物不知凡几。
随着渡江云拿出的灵药种类越来越多,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目光也从最初的职业性热情,转变为惊愕。
原以为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想要临时卖些东西,好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抠搜剑客。
实在没想到对方能有如此恐怖的身家……拿出的东西虽不是什么的绝世奇珍,但胜在量大还品质整齐,光是那几百颗品相极佳的赤隐参……就已是价值不菲。
这是哪个大宗门出来历练的核心弟子?还是某个隐世老怪的传人?
柳在溪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他虽猜到这个江公子身家定然不菲,却也没想到竟丰厚到如此骇人的地步,随手便能拿出堪比一个小型宗门库藏的灵药资源。
渡江云取出的灵药差不多堆满了小半个静室,他才平静地开口。
“劳烦清点一下,全部兑换成上品灵石。”
管事闻言,几乎是弓着腰回应:“贵客稍候!小的这就亲自清点!绝对给您一个最公道的价格!”
他唤来人上了许多珍稀的瓜果招待,又找了两名专业的鉴定师,三人一起仔细计数,根据品相低声商议着。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
那管事才拿着绣着易宝阁标记的精致储物袋,双手奉上:“经我等共同核定,您这批灵药与灵米,作价八千上品灵石。”
八千上品灵石,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让一个中小型宗门伤筋动骨,寻常金丹修士,积累数百年也未必能有此身家。
渡江云面色如常,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认数目无误,便点了点头,将储物袋收起。
“有劳。”
管事态度谄媚,这笔交易成了,他的抽成也极其可观。
“多谢贵客信任!小的名叫阿岁,是此间管事之一,客人日后若有所需,或是再有珍品出手,务必优先考虑我们易宝阁,必定给您最好的价格。”
渡江云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起身便走。
柳在溪连忙跟上,看向渡江云的眼神愈发炽热。
走出易宝阁,重新置身于喧嚣鼎沸的街道上,柳在溪忍不住凑近了些,奉承道。
“看来这昭宝楼的灵剑公子势在必得了。”
渡江云瞥了他一眼,对他这番夸张的吹捧并未接话,只是转而吩咐。
“找个清静些的客栈落脚,等待拍卖会吧。”
柳在溪眼珠灵活地一转,脸上绽开殷勤的笑容。
“这清封集中有一家客来居,环境清幽,服务周到,背后东家势力不小,无人敢在那里闹事,最是适合公子这样的高人下榻休憩。不如就由在下带路?”
渡江云点头,询问:“你对这很熟?”
先前他与柳在溪的住处并不在这附近,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流月城,柳在溪应当对这边不熟悉才是。
柳在溪骄傲扬头:“那当然,我在这混迹数十年了,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
渡江云挑眉:“是吗,那很厉害喽。”
回头就打死这乱跑的狐狸,自己死前所嘱咐的半点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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