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搂着我上了飞机，机舱里有很多人，还有两只怪物，爸妈不在，但王乔乔在，最后带我进了驾驶舱。
我一直以为飞机是徐风自己开来的，进了驾驶舱才发现，原来是人。
他真对不起那身衣服。
那人心虚躲开我的视线，徐风将头盔给我带好，扫了眼飞行员，说：“不是人人都想当英雄，与其死后得一虚名，我倒觉得明哲保身，自享富贵才是正确选择。”
飞机还没飞远，身后便传来巨响，整艘船被火海吞噬。
“也许英雄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只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但小人，一定知道自己是小人，并用歪理让自己活得好受一些。”
机舱里的噪音很大，说这话时，徐风还没带上耳机，他听不见，可飞行员一定听得见。
飞机降落后，有司机开车带我们到了一座别墅，看着窗外的破损的地标性建筑，我才知道自己回到了S市。
车进入别墅区时，外面的牌子写着这里的名字，这里是S市最贵的房子。
进入房间，徐风便让人给我送来了一堆东西，摆地摊一样摆在我面前，说是送给我的。
豪宅，华衣，化妆品，包包，鞋子，各种宝石……那些我曾幻想过的东西堆在我面前，我却已没了半分心动。
他坐在我身边，端着一盘摆盘精美的果盘，用金叉插了一块苹果，送到我嘴边。
“喜欢吗？你想要什么，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恨了他一眼，偏过头，无视他的话。
徐风面上笑着，语气却不容违背：“吃。”
见我躲开，他便派人带上了王乔乔。
只因为我在飞机多看了她一眼吗？
此刻的王乔乔双目空洞，衣裳破烂，脸上带着血，恐惧又戒备的四下打量，浑身颤抖，不过一夜，她就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差点没认出她。
我想去扶她起来，却被徐风拉住。
他轻飘飘一声“打”，带她来的人便对王乔乔拳打脚踢，我求徐风住手，他却掐住我的下巴，逼我转头去看。
“不舍得打你，当然只能惩罚她，不过你放心，她会好好活下去的。”
王乔乔不知挨了多少打，连叫声都没有。
她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向我哭喊求救，反而笑了一下，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刹，我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喊他们停下，一次次想冲过去抱住她，可怎么都挣脱不开，直到我累了，乖顺躺在他的怀里哭，拳脚声才停下。
徐风摸着我的头发：“对嘛，这样才乖。”然后捧起我的脸，“我很讨厌你刚才看我的眼神，以后不许再有。”
余光中，王乔乔被他们拖了出去，我没有说不的权利，落泪点头。
“很好。”他笑道，“换好衣服，我等你吃饭。”
他离开后，我在屋里找到一根绳子，费力挂好，踢开凳子，下一秒，绳子就断了。
不知何时，一只三级丧尸出现在我面前，割断绳子后，又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它没有感染性，我用肉眼又看不见，还忠心耿耿，是最佳“监视器”。
摔倒在地时，我觉得自己被无数根铁索牢牢锁住。
徐风想将我变成木偶，而且他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操纵器——王乔乔。
是我连累了王乔乔，不是我她也许不必吃那些苦头。
随便挑了一件他选好的衣服换上，我便下了楼。
徐风换了身衣服，正坐在桌前吃水果，高贵得像一只纯白的豹子。
餐桌上摆着许多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可他只吃水果，厨师和服务员还在不停上菜，小心翼翼瞟了我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这衣服真适合你。”
徐风心情看上去很好，总是笑着，可我笑不出来。
“你杀了我吧。”
徐风优雅的拿过酒杯：“我怎么舍得呢？”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你帮我捡东西时，有想过得到什么吗？”
我心底一笑：“所以现在你是在报恩？”
徐风点头：“我说过，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你也说过，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你想通了？”
“放了王乔乔，我就答应。”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冷笑道：“所以你不是在报恩，只是想要一只听话的宠物。”
徐风往后一靠：“这里想做我宠物的人很多。”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恨我也挺好。”
我不再多言，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毫无胃口。
许是见我不动筷子，徐风又开了口：“不合口味？”
他跟着打了个响指，五个服务员立刻低头小跑到他面前，浑身透着紧张。
“撤下去，多换几个菜式，她要都不喜欢，你们就回去吧。”
话音落地，她们都不约而同瞄了我一眼，而后迅速撤了桌上的菜。
她们会回哪儿去？是什么很可怕的地方吗？
“你让她们回什么地方？”
徐风似乎在等我问这个问题，漫不经心道：“这么多丧尸需要食物，当然是让她们去制造食物。”
我一气之下拍了下桌子，吓到了正在给我倒水的男生，酒水洒到了我手上，下一秒，他就被三级丧尸的尖爪刺穿胸膛，拖了出去。
徐风没在意我惊骇的神情，自顾自说：“我之后得去全世界巡一圈，确认不会有能威胁到我的人和技术后，她们就自由了。到那时候，一切会恢复如常，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他松弛地坐着，优雅地吃了一颗葡萄。
“你现在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你和他一个基地，应该认识吧。”他顿了一下，观察着我的表情，“冷星，还有那个老头。”
尽管我有预感会是他的名字，真听见也难免心下一紧。
“看来认识。你们的眼睛有时候真的很像，几乎一模一样，都让我厌恶。”徐风起身向我走来，靠坐在我面前的桌沿，“你想知道他的结局吗？”
屠杀了这么多人，偏偏记得冷星的名字，我握紧手边的刀，狠狠刺进他的心口。
他似乎没有痛觉，握住我的手腕。
“我本想让他死个痛快，于是扔了把枪给他，他却开枪打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调依旧漫不经心，“我是不会死，但也会痛，所以我在所有人面前，先羞辱了他，再找人去厨房拿了盐和刀，一刀一刀剜下他的肉，剜一次，撒一点盐。剜到我都烦了，他却还吊着半口气，就用你刚才的眼神盯着我。”
千刀万剐，伤口撒盐，他当时得有多痛！
手下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他瞳孔一红，掐住我的下巴，声音轻如烟雾：“你，很在意他？”
同时，不远处响起碗碟落地的撞击声和尖锐的惨叫声，跟着传出了哭声，血淌出了厨房。
哭声减弱，一直藏在其中的咀嚼声和撕咬声才逐渐清晰。
徐风拔出刀，伤口瞬间愈合，一滴血都没流。
“你还是没学乖。”他突然提高音量，“把那女的给我带来。”
那一刻，我慌忙丢了刀，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折磨王乔乔，他只是笑着，像在问我早干嘛去了。
王乔乔被他们带来那一瞬，我爬过去捡起刀架在脖子上。
这次徐风没有怕，问我：“你死，她也活不了。”
没想到王乔乔虚弱道：“我想去见王衡。”
我听懂她的意思，只是刀还没来得及捅进脖子，便被三级丧尸打下，手臂也被划了一大条口子。
眸色血红的徐风，眼神更加冷漠可怖。
带王乔乔来的两个人扑通趴跪在地上，一个厨师慌慌张张跑出来，也跪在地上，其他服务员都在惨叫声中没了动静。
徐风俯视着我：“你活着，他们就都能活，你死，他们都得死。”
我苦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了他们活下去？”
徐风：“我看人还没错过。”
看着王乔乔，我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基地并不在意人口，如果延续下去是为了成为另一个物种的食物，那是否还要延续，应该交由个体决定。
徐风蹲下身，柔声问我：“为什么要反抗？你享你的荣华富贵，他们也能活下去，我日后会和他们共存于世，不会再有这么大的伤亡，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吃人。”
徐风轻笑：“他们从前何尝不是在吃人？为什么我不能吃？”
我跪坐在地看着他：“你是在问我一件原本就错的事为什么错吗？”
“是。”徐风起身指着后面跪着的人，“这如果是错，那你心中的对这几千年来实现过吗？”
我也起身：“几千年来，一直有人在努力实现。”
“成功了吗？”见我不言，徐风挑眉，“那不过是弱者的幻想，你却当了真。”
我反问：“你能选择自己的强弱吗？你口中的强弱用什么衡量？财富？权利？还是力量？
我曾以为自己拥有未来，可最后我发现这世界处处壁垒，我的一生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所以我生来就该是被吃的一方吗？”
“弱肉强食，本该如此。”
“可我是人，不是动物，我不认为我应该遵守动物的生存法则。”我直视着徐风的眼睛，“你是可以给我一世荣华富贵，我也可以依附你狐假虎威，可当我看见每一个你口中的弱者时，我都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你以为你刚刚杀的只是服务员吗？在我眼中，那是每一个死去的我！
如果我不曾在超市帮过你，我就可能是被你杀死的服务员，是你们的盘中餐，是为你们生产食物的工具，所以我在意他们的生死。”
“那你更该臣服于我，保全他们。”
“他们无辜，我也无辜，他们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你的存在。”
徐风笑了笑：“你觉得我不存在了，一切就太平了？就能变成你理想中的样子？你真的太天真了。”
我一时语塞。
“你为他们考虑，他们可不一定为你考虑。
刚才死的那些人里，说不定就有觊觎你这个位置的人。你不想要的荣华富贵有的是人想要。如果我不把你的命跟他们绑定，不用你寻死，他们也会帮你，然后顶替你。
你说死的每一个人都是你，你做得到这种事，你觉得他们做得到吗？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可怜吗？”
徐风所言，字字诛心。
直觉告诉我这话不对，可我一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说辞。
徐风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厨师，继续道：“他是在西南基地给上级们做饭的，吃得虽没你现在好，可每天也是有新鲜果蔬，大鱼大肉，美酒饮料。稍微煽动一下，就会有人给我开门。那个是西北基地的，情况也差不多，好东西都是分级发放。北方基地优先撤离的，是军官，富商，科研人员，还有关系户，是所谓的精英，优质基因拥有者，平民没有逃生的资格。高山基地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若不提高山基地，我或许真就被他说动了。
“高山基地不一样！高山基地最大限度保证了平等，疏散撤离也一定是尽全力让更多人走，才不会做什么区分！”
王乔乔这时撑起身子质问徐风：“你明明也见过高山基地的人，怎么还敢说这种话？究竟有多少人选择留下，你会不知道？”
我看向王乔乔，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苦笑了一下。
“飞机起飞几分钟后，基地就发生了爆炸，那是我无法忽视的声响，至今时常在我耳边炸开。我那时候好后悔，后悔没能再多留一会儿，再多留那么一会儿，我就可以永远和王衡在一起了。”
徐风冷笑：“差点被炸死，自是印象深刻。你们基地也是够狠，拉着所有人陪葬。”
“才不是！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留下！”王乔乔提高了音量，拖着身子，弯腰捡起了那把掉在地的餐刀，“撤离时，所有人都知道定时炸弹会在四十分钟后爆炸，可他们选择了留下拖住你，与你同归于尽，换我们余生安稳！”
在她一步没稳，快摔倒之时，我上前托住她，泣不成声。
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所以我是在他们部署之前就被强制撤离，我何德何能享此殊荣？
我握住王乔乔的手，最后看了她一眼。
“徐风，你问我他们值不值得可怜，我告诉你不值得，但这世上不全是这种人，他们值得。”
这一次，我成功了，刀刺进脖子时，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有愧疚，不该让王乔乔看见的，可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王乔乔并没有悲伤，拔了刀冲向徐风，我想她知道这是没用的，可若不如此，心中之恨，如何宣泄？
只是她还没靠近徐风，三级丧尸的利爪就刺穿了她的胸膛。
徐风向我走来，眼里有一丝微妙的情绪，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你不觉得，我的出现是大自然的一种自我保护？我们只吃人，是人类的克星，我诞生于人类的**，不论什么结果都是人类咎由自取。你何苦如此维护这自大又傲慢的种族？他们根本不会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就算如你所愿我死了，你觉得一切就结束了？他们见识了我的能力，一定会继续研究这种病毒，好让自己不老不死，拥有一样的能力，享受更多的特权，像我现在一样。
你能阻止人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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