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晚晴看着地上睡得香甜,甚至嘴角还疑似流下一丝口水的温彦。
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当场踹醒的冲动。
林初霁则彻底懵了。她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皇帝,又看看一旁娴静端庄的许清如,最后看向脸色铁青的皇后,CPU再次过载。
【系统系统!这什么情况?!皇上怎么晕了?!还是真的旧伤复发?还是……被这位……呃……小姐的美貌惊艳晕了?!】
林初霁脑子里闪过无数离谱的猜测,【那我还要喂药吗?现在喂他还能知道是我喂的吗?好感度还能加吗?】
系统:【……建议宿主喂自己嘴里】
许清如看着眼前这两位明显受到冲击的妃嫔,尤其是那位抱着药匣、一脸不知所措的娇艳贵妃,温声再次解释道:“陛下应是暂无大碍,只是需要歇息片刻。”
她语气从容,仿佛皇帝当场面见外客时幸福晕倒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这时,地上的“尸体”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
“唔……”
温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库房雕花的屋顶横梁,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
清如姐姐!温柔的清如姐姐!清如姐姐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巨大的幸福感再次袭来,她嘴角忍不住又要往上翘……
然后她就对上了三双神色各异的眼睛。
一双是江晚晴冰冷的、带着杀气的目光。
一双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和白日梦里的清如姐姐温和却略带探究的眼神。
还有一双……是林初霁那蠢贵妃写满了“懵逼”、“担忧”和“我的攻略进度怎么办”的复杂目光。
温彦:“!!!”
社死的记忆瞬间涌来!她她她……她刚才是不是在清如姐姐面前晕过去了?!还是幸福晕的?!她的形象!她的威严!全完了!
温彦的脸瞬间爆红,手脚并用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尴尬和慌乱,手软脚软,扑腾了一下差点又摔回去。
“陛下!”林初霁见状,以为皇帝虚弱无力,顿时觉得表现的机会又来了!她立刻抱着药匣上前,殷勤地想要搀扶,“您怎么样?臣妾取了清心丸来!您快服一颗!”
温彦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每次都能精准破坏她好事的木头贵妃!尤其是还在她的清如姐姐面前!
“朕没事!”温彦猛地挥开林初霁伸过来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略显狼狈地站了起来,强作镇定地拍了拍龙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看许清如。
“咳……朕只是……只是近日操劳过度,有些体虚……对,体虚!”
林初霁被挥开了手,有些委屈,但听到皇帝说“操劳过度”,立刻又找到了切入点:“陛下日理万机,更要保重龙体啊!这清心丸……”
“朕说了没事!”温彦不耐烦地打断她,只想着赶紧把这盏不省油的灯打发走,免得她再说出什么蠢话或者做出什么蠢事,在自己白月光面前丢人现眼,“药放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林初霁:“……?”
【系统!皇上他……他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晕倒了觉得丢脸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林初霁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冷淡搞得不知所措,心里有点慌。
系统:【呵呵。】(一种早已看透一切的冷笑)
虽然心有不甘,但皇帝已经明确下令让她走,林初霁也不敢违抗。她只得委屈巴巴地放下药匣,行了个礼:“是……臣妾告退。”
一步三回头,眼神哀怨地看了看皇帝,又警惕地瞟了一眼皇后和那位陌生的美丽女子,这才慢吞吞地退出了偏殿。
看来今天的攻略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待林初霁走后,殿内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弥漫着尴尬。
许清如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林初霁离开的背影,直到殿门再次关上,才缓缓收回。
她转向江晚晴,带着些许好奇和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晚晴,方才那位活泼灵动的贵妃娘娘是……?”
江晚晴张了张嘴,刚想用一个官方而疏远的“林贵妃”搪塞过去。
一旁正在疯狂整理仪容、试图挽回形象的温彦却猛地抬起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破尴尬、并且能狠狠“报复”一下刚才江晚晴骂她野猪的机会!
她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社死现场,眼睛唰地一亮,以一种近乎抢答的激动姿态,猛地插到江晚晴和许清如中间,指着江晚晴,对着许清如大声道: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她!她是晚晴的……的……”
温彦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搜寻最精准又最具有冲击力的词汇,最终,她猛地一拍大腿(差点又拍到自己刚才摔青的膝盖)
声音因为激动而高拔度,带着一种“我可算逮着机会了”的嘚瑟和报复性的快感:
“——是她爱人!对!就是你妹媳妇儿!”
“温彦!!!”江晚晴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愤和杀气!她的脸颊“轰”一下全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手中的帕子堵住温彦那张破锣嘴!
许清如被这石破天惊的介绍弄得微微一怔,那双总是平静温柔的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
她的目光在瞬间僵化成雕像、脸红得快要滴血的表妹,和一旁洋洋得意、仿佛宣布了什么世界级重大发现的皇帝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她立刻就从这极不寻常的反应和之前林初霁那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表现中,品出了些极其复杂的味道。
“哦——?”许清如拖长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味和更深的好奇。
她再次看向殿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那个刚刚离开的、美丽却似乎有些莽撞的贵妃身影。
随即,她转回头,唇角弯起一个了然又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落在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江晚晴身上,轻轻颔首,语气温和依旧,却多了几分调侃:
“原来如此……看来,我离京这些时日,确实是发生了不少……嗯,‘有趣’的事呢。”
她特意加重了“有趣”两个字,听得江晚晴头皮发麻,脚趾抠出了一座魔法城堡,只想立刻把温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野猪从窗户扔出去!
“姐!不是!她胡说八道!你别听她的!”江晚晴试图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和尊严,声音都急得变了调。
“朕哪有胡说!”温彦一看江晚晴急了,更来劲了,叉着腰
(努力忽略自己龙袍上的褶皱和口水印)
理直气壮地反驳,“朕这是陈述事实!你敢说你不喜欢她?你敢说你不是天天眼巴巴地看着人家?
“温彦你给我闭嘴!!!”江晚晴彻底炸毛,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了,冲上去就要捂温彦的嘴,两人顿时又扭作一团,一个拼命要说,一个拼命要堵。
许清如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与她进殿时想象的“温婉叙旧”画面截然不同的场景,终于忍不住,抬起广袖掩住唇,低低地笑出了声。
温彦趁机从江晚晴的“魔爪”下挣脱出来,躲到许清如身后,探出个脑袋,还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姐姐你看!她急了!她心虚了!”
江晚晴气得胸口起伏,狠狠瞪了温彦一眼,却又在许清如含笑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只好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发丝,强作镇定地别开脸,耳根却依旧红得剔透。
许清如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躲在自己身后的“罪魁祸首”温彦轻轻拉了出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陛下,您就少说两句吧。看把晚晴气的。”
她又转向江晚晴,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好了,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许久未见,难道我们就一直站着说这些?”
她说着,优雅地走回座位旁,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妹媳妇”言论从未发生过一般,仪态万方,从容不迫。
温彦被许清如轻轻一拉,又听到她那温柔的声音,立刻乖巧得像只被顺了毛的猫,也不嘚瑟了,赶紧蹭到许清如旁边的座位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试图挽回自己刚才崩塌的形象:“姐姐说的是!是朕……是我失态了。姐姐近日可好?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江晚晴看着温彦那副在许清如面前就自动切换成的“乖巧”模式,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但表姐给了台阶,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羞愤和那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走到另一侧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劳陛下挂心,一切都好。”许清如微笑着回应温彦,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她转而看向江晚晴,目光柔和了许多,“倒是晚晴,看着清减了些。可是宫中事务繁忙?”
江晚晴刚要回答,旁边的温彦又抢着插嘴:
“她哪里是忙的!她是相思苦~”话没说完,就被江晚晴杀人般的眼神瞪了回去,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许清如假装没听见温彦的嘀咕,只是看着江晚晴,等待她的回答。
江晚晴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努力忽略掉旁边那个大型噪音源,对许清如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
“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事。只是夏日炎炎,有些食欲不振罢了”她绝口不提那个让她心烦意乱、寝食难安的木头贵妃。
“原来如此。那更要仔细着些,我那里有些自制的开胃山楂丸,回头让人给你送来。”许清如体贴地说。
“有劳姐姐费心。”
话题似乎终于走上了正轨,开始了一些久别重逢的正常寒暄。许清如简单说了说离京期间的见闻,温彦听得无比认真,时不时发出惊叹或提问,努力扮演一个善解人意、关心臣民的好皇帝
(虽然目光灼热得要把许清如身上烧穿了)
江晚晴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心思却早已飘远。
她偷偷看了一眼正对着许清如笑得像个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温彦,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头野猪,自己追不到表姐,就来祸害她!还说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许清如何等敏锐,自然没有错过江晚晴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和偶尔的走神。
她心下了然,却并不点破,只是依旧温和地与两人说着话,偶尔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江晚晴,让她不至于被完全冷落。
聊了许久,许清如便优雅地起身告辞,言道不便过多打扰陛下和皇后。
温彦虽然万分不舍,恨不得能把人留在宫里住下,但在许清如温柔坚定的目光下,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
一路送到了凤仪宫门口,直到那抹淡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还依依不舍地抻着脖子望了半天。
送走许清如,温彦一回头,就对上了江晚晴冰冷得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
那目光里蕴含着滔天的怒火、羞愤以及“今天不揍你一顿我跟你姓”的决绝。
温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脚下悄悄往后挪:“那个……晚晴啊,天色不早了,朕想起御书房还有几份紧急奏折没批……朕先……”
“温、彦!”江晚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你刚才……喊得很大声啊?‘嗯?!”
“朕……朕那是为了活跃气氛!对!活跃气氛!”温彦一边后退一边强词夺理,眼睛四处乱瞟,寻找着逃跑路线,“你看,清如姐姐不是笑了吗?说明朕成功了!”
“我让你成功!我让你活跃气氛!”江晚晴彻底爆发,也顾不得什么皇后仪态、君臣之别了,抄起旁边桌上一个柔软的引枕,就朝着温彦劈头盖脸地砸去!
“嗷!”温彦被砸了个正着,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她抱头鼠窜,“江晚晴!你放肆!朕是皇帝!你敢殴打君王?!这是弑君!弑君啊!”
“弑的就是你这头满嘴胡话的野猪!”江晚晴气得口不择言,举着引枕追着温彦满偏殿跑,“我今天非要撕烂你这张破嘴不可!”
温彦一个矮身躲过,引枕砸在了博古架上,又一个摆件晃了晃。
温彦见状,更是来了劲,一边躲还一边挑衅:“打不着打不着!哎嘿~你过来啊,有本事你来抓我呀~抓到了我就让你……嗷!”
话没说完,她不小心绊到了刚才自己摔倒时蹭歪的地毯边缘,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江晚晴抓住机会,立刻扑了上去,骑在温彦身上,用手里的另一个软枕没头没脑地砸她。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妹媳妇儿!我让你在她面前瞎说!我让你害我丢人!”每说一句就砸一下,虽然用的是软枕,但架势十足。
“嗷!别打了!疼!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温彦护住脑袋,毫无形象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女侠饶命!晚晴姐姐饶命啊!”
“谁是你姐姐!”江晚晴又砸了一下。
“呜呜呜……清如姐姐……救命啊……你才走晚晴就家暴我……”温彦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开始假哭,试图唤起并不存在的同情。
殿外的宫人们听到里面又是“弑君”又是“救命”的动静,,低着头假装自己是木头桩子。
毕竟……陛下和皇后娘娘这种“增进感情”的方式,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习惯了就好。年轻人嘛~玩的就是花。
江晚晴发泄了一通,看着身下被她揍得发型凌乱、龙袍歪斜、哼哼唧唧的温彦,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下去一些。
她喘着气,从温彦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襟,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温彦见“酷刑”停止,小心翼翼地松开护着脑袋的手,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整理衣服,就那么抱着自己被“痛殴”过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蹭到墙角,委委屈屈地蹲了下来。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发出呜咽般的假哭,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呜呜呜……清如姐姐……你才刚走……她就打我……”
“下手好重……朕好痛……”
“呜呜呜……清如姐姐……你看她嘛……”
江晚晴看着墙角那团大型的、散发着浓郁委屈气息的“不明物体”,听着她那矫情无比的假哭和句句不离“清如姐姐”的控诉,刚压下去的火气差点又冒上来。
她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跟这头戏精野猪一般见识,只会气死自己。
她冷冷地瞥了墙角一眼,丢下一句:“陛下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在墙角‘静养’吧!臣妾告退!”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裙摆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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