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临之前，高三的学子们恨不得将每天的时间掰成两半，再加倍利用起来。
期末考试近在眼前，这决定着她们能否过个安心的大年，就连平时再懒散的学生，这一阵也像打了鸡血似的，卯足了劲临时抱佛脚。
“唉，最近每天沉迷学习，弄得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李想仰着脑袋哀嚎，话音刚落，又顺手往嘴里丢了颗m豆。
陈儒艺瞥了眼李想桌子上摊开的试卷，红色的叉和她试卷上的对勾一般多。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许平安，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脸上一致露出无奈的笑容。
平时午休铃声一响，班上的同学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可最近，大家的屁股都死死地钉在座位上不动，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一拍，落下了进度。
陈儒艺明明经历过这种场景，可看到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们时，还是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重生回来以后，刚开始，她还依赖着前世的记忆，在考试中如鱼得水。现在陡然上强度，令她感到有些窒息。
“走吧，吃饭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合上课本，突然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许平安立马放下手中的笔，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王学智坐在前排，她犹豫了一会儿，也默默收拾好学习资料，跟在两人身后。
至于李想，午休铃声还没放完，她们连他影子都看不见了。
三人快步走到食堂，李想顺利地占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等三人端着餐盘落座时，他正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胖嘟嘟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平安，寒假你打算怎么过？”陈儒艺用筷子夹出一条被虫蛀过的芥蓝，笑眯眯地看着女孩。
许平安放下筷子，似是在思考寒假安排，想了想才答道：“我应该回阿婆家过年，其余时间应该复习功课。”
“不会吧，过大节还学习，有这么想不开吗？”李想瞪着绿豆眼，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最后看向了陈儒艺和王学智。
“你们俩呢，别告诉我寒假也是学习吧？”李想恶狠狠地说道，问完还浮夸地抖了两下身子。
“说实话，现在的学习强度，我有些扛不住了。”陈儒艺咬了咬筷子，慢悠悠地说，“这个假期我应该会好好放松一下，尽量不看学习相关的东西。”
话音刚落，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陈儒艺身上，表情如出一辙，明晃晃地写着：秀儿，适可而止吧。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肺腑之言。”陈儒艺脸上一红，赶忙补充道，“再学下去我都要痴呆了，最近感觉脑子锈锈的。”
作为一名重生的社会人士，她经历过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工作压力，却都比不上高三的地狱题海战术。
岁月磨练出来的心智，最终还是被铺天盖地的习题给击败了。
“这就是神仙体质……”李想喃喃道，眼神里写满了敬佩，一个不学习就能保持高分的人，在他这种学渣面前说要休息，简直杀人诛心。
王学智赞同地点了点头，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一直将陈儒艺视为参照物努力，可人家就算不学习，成绩也没有落后自己太多，这让她羡慕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无力。
许平安则低着头，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太了解陈儒艺了。
虽然陈儒艺嘴上说着要放松，可真到了假期，她肯定还是会不自觉地学习，只不过会换成更轻松的学习方式。
下午倒数第二节课，老班像往常一样拖堂了十分钟，就当他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扶了扶眼镜宣布下课时，陈儒艺被他叫去了办公室。
王学智看到陈儒艺走远后，趁机走到了许平安和李想的桌边。
她看了看陈儒艺离开的方向，压低着声音说道：“许平安，李想，过几天就是儒艺的生日了，你们想好送什么了吗？”
说话的时候，王学智的目光紧紧盯着许平安，妄想从她的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毕竟许平安和陈儒艺的关系越走越近，或许她知道陈儒艺喜欢些什么。
“我也摸不准艺姐的喜好。”李想苦恼地挠了挠头，“感觉她什么也不缺，送什么都不对。”
在大家眼里，陈儒艺长相出众，学习优秀，家境优渥，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肯定也极其丰富。
许平安沉默了片刻，认同道：“儒艺确实不缺什么。”
“那怎么办，总不能随意糊弄一下吧。”王学智追问道，神情有些急迫。
“不然就送蛋糕和零食吧，心意到了就行了。”李想提议道，点子虽然笨拙，但食物是人必不可缺的东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没得出结论，陈儒艺就已经从老师办公室回班了。
“叽叽咕咕聊什么呢？”陈儒艺一回班，就看到三人突然停止了说话，脸上表情古怪地望着她。
“没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像是背着她做亏心事似的。
陈儒艺成功被三人逗笑，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翻看着刚才班主任给她的学习资料。
冬日的黄昏，天边格外透亮，空气中带着股冷冽的清新气息，这也是许多人喜爱冬天的原因。
许平安自然地挽着陈儒艺的胳膊，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朝校门口走去。
刚走出校门，她突然感觉到身侧人身体一僵，骤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许平安心中突然腾起一丝不安，她看到陈儒艺的脸色像是结了层冰霜，眼睛出神地望着某个方向。
她顺着陈儒艺的视线看去，心头紧接着一沉，不远处，赵晓柔正静静地站在校门口的榕树下。
那是一张久违的熟悉脸庞，青木色的长发肆意披散，随风而动，映衬得肤色明亮透白。
深绿色飞行夹克自然地敞开着，双手随意地插在衣兜，整个人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桀骜气质，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格外惹眼。
对于许平安来说，那并非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如芒在背的不安。
她还记得李想曾说过，赵晓柔已经远赴法国留学了，本该远在万里之外的人，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南实中门口？
许平安逐渐收紧手上的力道，将陈儒艺的胳膊牢牢地钻在手心，好像这样就能将对方留在身边。
“如意，你放学啦！”赵晓柔走上前来，停在两人面前。
她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了片刻，眼底划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尴尬，又像是探究。
陈儒艺的呼吸一滞，像是被赵晓柔的突然出现给刺激到了。她没有看许平安，而是迅速将胳膊从对方的手中抽出，动作带着一点不自然的僵硬。
“平安，你先回去吧。”陈儒艺生硬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许平安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动不动地怔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回家？”
“我可以打嘟嘟车回去。”陈儒艺轻声说，她感觉到赵晓柔的目光像针一样落在自己身上，令她浑身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那你回家后，记得给我发微信。”许平安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从赵晓柔身旁走过时，她微微抬起下巴，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收到许平安的敌意后，赵晓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抽了抽。
短短几个月，陈儒艺似乎和她疏远了不少。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曾经是无话不说的闺蜜，如今却像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怎么也无法靠近对方。
“晓柔，你不是在法国吗？”陈儒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恍神，冷冰冰的语气听得她心头有些不适。
陈儒艺眼神晦涩地盯着赵晓柔，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她原本想要表现出冷漠的感觉，可看到赵晓柔伤心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前世的不告而别，对方没有告诉自己真实原因。
这一世，赵晓柔竟然剧情重现，甚至将时间提早了一年，她又一次用消失来践踏两人的友情。
可就算如此，只要赵晓柔能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原谅对方。
“如意，先去你家吧。”赵晓柔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复杂情绪，语气中带着乞求，“我会慢慢和你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晓柔扫了眼四周，黄昏的校园门口依旧喧嚣，学生们结伴放学，偶尔有人头来好奇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她还看见了曾经的同班同学，对方似乎正在朝她走来。
陈儒艺静静地看着赵晓柔，久久没有说话。
“好。”她终于开口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确实欠我很多解释。”
陈儒艺说完便没有再看赵晓柔，而是径直走到马路边，拿出手机预约嘟嘟车。赵晓柔默契地跟了上去，在对方身旁站定。
马路对面，黑色商务车一直停在原地，后座车窗上紧贴着一张白皙的脸，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模糊了整张脸的轮廓。
直到两人坐上嘟嘟车后，商务车后座的那个人，才将视线从车窗玻璃上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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