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居内,谢疏桐挑着谢容与去给白芷若煎药的时间来,就算早已知晓谢容与会不可救药地爱上白芷若,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进展会这么快。
曾经她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次兄,短短十日内居然会为了别的女人亲自煎药。
谢疏桐走近白芷若,女子坐在案前,她面色不再似初见那般毫无血色,反倒是带着阵阵红晕,细眉微皱,执笔认真地描绘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口的谢疏桐。
直到来人逐渐走近,白芷若才欣喜地抬头,看见来人,白芷若脸色一变,起身微微一福:“大小姐。”
谢疏桐看了一眼案上的画,神色一怔,唇角旋即一勾:“画的还挺像。”
白芷若微微一笑:“阿垚待芷若极好,芷若无以为报,只能答应为他画上一副画。”谢疏桐瞧着画中的谢容与,正是他在煎药时的模样,他眉心紧拧,时刻关注着药的温度,以免沸了出来。
“阿垚,我竟不知白姑娘同我次兄关系好到如此地步?”面对着谢疏桐听不出喜怒的话语,白芷若只是微微一笑,语气稍稍有些得意:“阿垚说,我以后可以如此唤他,说这是夫人给他取的小字。”
“我记得,妹妹的字似乎是淼字?”这无异于在向谢疏桐宣示着谢容与的信任。
何氏根据三个孩子的五行定了三个小字,谢疏桐因着五行缺水取了小字淼,谢容与的是垚,而谢疏桐长兄谢容止的是焱,这基本只有谢家人才知晓,谢容与如此轻易便将其告知了白芷若,看来真是着迷不浅。
谢疏桐无视她的炫耀,只是淡淡地说:“父亲仁义,同意让白姑娘先于府内养伤……”白芷若眼前闪过一抹光亮,谢疏桐顿了一下又道:“但……男女有别,白姑娘暂居栖梧院。”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白芷若脸色不甚好看,微微抬眼对上谢疏桐的眸子,咬了咬唇道:“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谢疏桐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抚上白芷若的脸,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度,声音轻飘飘的:“也是我父亲的意思,你觉得,我父亲答应将你留下,你的身份来历会不查吗?”
白芷若闻言身形一抖,谢疏桐食指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罪臣之女,能得主人家恩赐留下已是莫大的殊荣,你还敢拒绝?”
她当然不敢,她唯有留在谢府她才有用,若是离了谢府,她……便是废棋。
废棋……死不足惜!
想到这白芷若咬了咬牙,瞪向谢疏桐,这个所谓的无知大小姐,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她!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闻言皆回头,看着谢容与端着药走进来,白芷若眼眶瞬间通红,谢容与忙放下药关切的问:“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句话是看着谢疏桐说的,显然是怀疑谢疏桐对白芷若说了什么。
“大小姐说,丞相大人答应让芷若暂住相府,可是……可是要我住进栖梧院……”
“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只信任阿垚一人,我实在……”
谢容与拉着她,神色复杂地看向谢疏桐,后者一脸无所谓:“父亲的吩咐,次兄莫不是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
白芷若希冀地瞧着他,可惜谢容与还是懂得分寸的,好歹是世家的公子,该有的礼仪那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他拉着白芷若,温声安抚:“不必担忧,淼淼是这府中的嫡女,在她院中,不会有人敢轻视你,伤害你的。”
白芷若恨铁不成钢,她怕的是栖梧院吗!难道看不出来最大的威胁是她谢疏桐吗!
白芷若搬到了栖梧院,有着谢疏桐的“关照”,她也难见谢容与一面。
谢疏桐叫秋词盯着白芷若便带着云淡出了门。京城处有座酒楼,名唤欢云楼,明面上是酒楼,却是横行于黑白两道的存在,办事只论价钱,不论缘由。
前世宋昀通过欢云楼招揽了数名谋士,谢疏桐也因此得知了这欢云楼的存在。
白芷若若真是他人派来意图对谢家图谋不轨的,自然要查明她都同什么人有过来往。
是金钱交易,还是有什么把柄?
谢疏桐走进欢云楼,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姑娘要吃些什么?”
谢疏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淡淡道:“一壶灼夭,半杯池瑶。”
男人闻言抬眸:“姑娘,小店的酒都是论壶来卖的。”
“池瑶喝不过三杯,而我只饮半杯。”女子话落。男子闻言四下看了看朝谢疏桐道:“姑娘这边请。”
谢疏桐随着男人走入内室,穿过地下密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谢疏桐双眼瞪大,此处竟然建设得如此完善。
她只是听宋昀提过进入欢云楼内部的暗号,却未曾真正踏入过。究竟是怎样的人,天子脚下,皇城边上,竟然能做出这般生意?
谢疏桐被侍女带进一间小室:“客人在此稍等,稍后会有人来接应您。”
谢疏桐微微颔首,待侍女退下后,谢疏桐四下看了看,小室不算宽敞,设施却是极为贵重,就连这茶水案也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还有这白玉棋盘……
谢疏桐上手轻轻一抚,触手冰凉。就在谢疏桐想着这欢云楼的东家该是如何的非富即贵时,门外掠过两道男子的身影,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声音:“公子不必担忧,此事我亲自去办。”
这道沉稳的男声传入谢疏桐耳中,脑中猛然闪过周景珩的名字。
他也在欢云楼?
声音随着脚步渐渐消失,侍女也推门而入:“姑娘抱歉,店家说了,小店今日打烊,还请姑娘改日再来。”
谢疏桐可没那么好糊弄,周景珩一来,便让整个欢云楼闭门谢客,必然不简单。谢疏桐干脆耍起了横:“可笑!我方才分明听见了有人走过。”
“怎么?有贵客来便敢轻慢本小姐?”不待侍女表态,谢疏桐便放下话来:“去转告你们店家,让她亲自来向我解释,我倒要看看,什么贵客能无视楚王府的人。”
楚王府的名号一出,侍女知晓此番不好收拾,也讪讪一笑:“小姐稍等,我去请示店家。”
侍女关门走远,谢疏桐忙走近门口欲开门,却发现门锁了,这让她更感兴趣这欢云楼究竟在做什么。
好在宋昀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那侍女一听焦急便走了,栓了门,却忘了窗。
欢云楼真正的内部在酒楼底下,有数十间小室,宛若迷宫一般。
每间小室的窗很低,谢疏桐抬腿便翻出了小室。绕了一圈回到方才所在的小室门前,回想着方才周景珩走的方向。
绕了一圈却没有瞧见哪间小室有人。眼瞧着那侍女便要回来了,烦躁间无意瞥见右手边尽头的一副千里江山图。
这不是寻常画卷,而是请人用颜料直接描绘于木墙之上,整体画卷线条流利张扬,与谢疏桐从前瞧见的风格却不大一样。
不知瞧见什么,谢疏桐双眼一眯,微微一笑,抬手扯下一根发丝,走到墙边放到地上,刚一放上去便猛地飘走。
欢云楼在地底,四周空气本就不足,这面墙却有风吹出,无疑是墙后空的。
谢疏桐细细瞧了墙上的画,走到一处墨晕最深的地方,手指轻轻一触,心下了然,用力往里一按,旁边的一道墙体凸出,缓缓前移,露出一条小道。
谢疏桐走进去,甬道里有蜡烛,谢疏桐走近看了一眼,瞧这蜡油,是新点上的。
谢疏桐走到深处一处拐角,拐角镜头,一扇木门半掩着,里头隐隐闪烁着烛光。
谢疏桐放轻脚步缓缓走近,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军的粮草不够,边关将士们的补给也迟迟不到,本王查了,各郡县送来的数目都正常。”
另一道声音传来:“只有一个可能,粮食被他人捷足先登了,根本没有送到京师和边关。没有军队,要这么多粮草做什么,行舟是怀疑,有人私自屯兵?且数目不小?”
行舟?这是周景珩的字,里头想来是他了。他们竟然是在谈兵马一事,谢疏桐前世虽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但嫁给宋昀成了楚王妃后,他专注于夺嫡,自己或多或少也有参与,自然知晓在登位之前,宋昀便已经开始私自屯兵,且数目庞大,训练有素。
周景珩竟是有所察觉了吗?
可前世周景珩并没有发觉,连自己也只是在宋昀登基后大肆除异己势力才发现这支军队的存在。
谢疏桐往前走了走,透过门缝试图看清里边的人,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谢疏桐倒吸一口凉气。
明王宋珏!
皇帝有四子一女,大皇子胤王宋源,二皇子晋王宋羽,三皇子楚王宋昀。
晋王玩世不恭,基本以宋昀马首是瞻。胤王娶了严家女为妻,得了大部分世家的支持。还有一个便是出身低微的明王宋珏,谢疏桐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前世也没怎么见他参与夺嫡。
他竟是得周景珩的支持吗?可……周景珩权倾朝野,他要是想扶持一个人,并不难。哪怕宋昀后来得了谢家的支持,恐怕也无法和周景珩硬碰硬。
什么原因让周景珩放弃了计划?谢疏桐不禁懊恼,自己就是重生而来,知晓的也实在太少太少。
两人对话声音减弱,谢疏桐不自觉走近两步,便是这两步,立刻暴露了她。
周景珩侧脸沉声:“谁!”
谢疏桐心下一惊,她怎么忘了,周景珩会武功,以他的内力定然是察觉自己了。
谢疏桐慌忙转身,脚还来不及踏出一步,便猛然止步,大气都不敢出,她感受到了脖子上尖锐的凉意。
周景珩没曾想有人能进来,冷眼执剑抵住女子,眸中满是杀意,语气严寒:“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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