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修低下头，恨不得将脑袋深深埋进胸口，仿佛这样便能将过往一切都抹除。
“金升泰说，在我升迁之前，他不会过问我的婚事，等我官路畅通了，他再将金未晚许配给我，届时我已有官身，便不算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也不会被人诟病……”
柳文修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忙不迭解释：“可我从未这般想过！那时我人微言轻，被金升泰死死拿捏着，可我心里对你却是有情的，我本来想着等我在金升泰的推举下将官路走顺，再拒绝金升泰，这样他也奈何不了我，届时我带着你去京城，天高皇帝远，金升泰也够不到我们，谁知道……”
“柳文修。”
曲明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怕不是将自个儿瞧得太高了些，当真以为她曲明瑶如今还能因为他一句有情感动得不能自已吗？
“你究竟对多少个人有情？”
“你说对我有情，结果便是伙同旁人骗婚骗嫁，甚至在我的密道中放置兵器治我个叛国之罪，你说对金未晚有心，金升泰落马时不见你帮衬，反而忙不迭地与她撇干净关系，生怕连累到你的仕途通畅，你说对秋分有意，她命悬一线不见你动摇半分！”
“柳文修，你心中爱的只有你自己，你从未在意过旁人的死活，做出这样的深情模样，究竟是想骗过旁人，还是抚慰你心里那个自己！”
曲明瑶语速极快，厉声质问，到最后甚至是低吼出来。
“我没有！”
柳文修猛地站起来，着急地否认道：“我……不对！”
忽然，柳文修想到什么般抬头，看向曲明瑶的目光无比震惊。
“你怎么会知道秋分？”
秋分只是一个乐舟坊的琴女，他无论是带走还是接回府中，都是背着旁人的，没道理曲明瑶能知道，况且……秋分的事情，除了柳文德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就连当初那个管家也被他弄到城郊灭了口……对外，所有人都以为秋分还活着！
可曲明瑶却明明白白说了，她命悬一线！
她知道秋分，还知道秋分的死……
电光火石间，柳文修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是你！”
“秋分是你安排给我的，你什么都知道，你一直什么都知道！是你害我！”
他就说为什么一切看起来太过紧密了些，他一看到曲明瑶那张与顾依陨一模一样的脸，烦躁之下才会喝多了酒，而他一喝多就被满身都是顾依陨香粉味的秋分捡了个正着，他将秋分安置在杨柳街，又被金未晚莫名跟踪知晓……
桩桩件件，一环压着一环，原来一早就是被她设计好的，而她就这样，在上首看着，欣赏着他做困兽之斗！
“你即便能抓出我给柳文德安排进国子监的证据又如何？卖官冗员的事情是他做的，收受的贿赂也未经过我手，届时我只要抵死不肯承认，纵使是陛下也无法向我问罪！”
“的确，柳文德下狱，是因为卖官受贿，他已认罪，不日便会有判决书下来。”
柳文修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便听白衣少女又道：“柳文德已认罪，可你呢？为何你还未被放出？”
柳文修一愣，随即又释然道：“曲明瑶，你以为你能将我怎么样？兵器是在你密道里发现的，没有证据，你还想草芥人命？”
柳文修无比得意地看着曲明瑶，他是奉了李太后的旨意，只为了将叛贼的名头挂在曲明瑶头上，为了不让自己在宫中的眼线全部暴露李太后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曲明瑶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妄想争得过李太后吗？
“但是……”
曲明瑶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字一句，沉重地砸在柳文修心上，顿时，柳文修彻骨生寒，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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