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述尽指尖微颤,记忆如刀锋般剖开——
花无行当日捧着祛寒草站在她榻前,语气惋惜:“梨师弟又逃了三天早课,今早被戒律堂当众鞭了二十。”
她那时毒初愈,竟还轻叹着附和:“那孩子总是不懂事......”此刻少年腕间的旧伤狰狞可怖,那是戒律堂玄铁鞭特有的倒刺刮出的伤痕。
她忽然想起那日路过刑堂时,隐约听见里头压抑的闷哼——原来不是错觉。“原来......"她声音哑得不成调,“那三日你根本没在逃课......”
梨梦远猛地别过脸,脖颈绷出凌厉的线条,烛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像两道未愈的伤:“师姐现在知道了?”他嗤笑一声,“可惜鞭子已经挨过了。”
下一刻梨梦远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将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一层层剖开,鲜血淋漓地摊在她面前。
“那碗汤圆......”他的声音沙哑,眼底泛着自嘲的冷光,“师姐也以为是花无行下山买的吧?”他扯了扯嘴角,“我翻遍了古籍食谱,试了整整七次才做出你喜欢的甜度。”
云述尽指尖发颤,记忆中的画面骤然清晰——那夜她随口一句“想吃甜汤圆”,第二日清晨,花无行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她当时还笑着夸他贴心......
“还有那次你遗落的玉牌。”梨梦远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只记得花无行替你找回,却不知道那日暴雨倾盆,是我在山崖下找了三个时辰......”
雨水砸在青石上的声音仿佛在耳边重现,云述尽忽然想起,那日花无行将玉牌递给她时,袖口是干的,鞋底甚至没有一丝泥泞。
“最可笑的是山洞那次。”他的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受幻香所惑,门派上下无人察觉。是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是我拼了命把你背出来的。”
云述尽呼吸一滞,那段记忆她一直模糊不清,只记得醒来时花无行守在她榻前,温柔地说:“幸好我及时赶到。”
一桩桩,一件件,真相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得她几乎站立不稳,那些她曾以为的温柔、体贴、救命之恩,全都不是来自花无行,而是眼前这个被她忽视、误解,甚至冷眼相对的少年。
梨梦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现在,师姐可还觉得......”他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冰凉的泪突然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梨梦远怔了怔,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他仓皇别过脸去,那些日夜折磨他的旧伤疤却在月光下无所遁形——剑伤、鞭痕、烙铁印,还有心口处那个最深的诅咒印记,像蜘蛛网般缠绕着他跳动的心脏。
云述尽的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哽咽,“对不起...”她颤抖的指尖悬在半空,却不敢触碰那些狰狞的伤痕,仿佛连触碰都是另一种伤害,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仍能看清每道伤疤都在无声控诉着她的疏忽。
她忽然想起那年春分,梨梦远在练武场晕倒,她因要主持宗门大比,只匆匆嘱咐弟子送他回房;想起盛夏夜半,他屋里的灯总是亮到天明,她却从未想过推门问一句“为何不睡”;想起深冬时节,他递来的茶总带着淡淡药香,而她竟从未察觉那双递茶的手上布满细密针孔——
“若我早知道...”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摔在地上的瓷盏,可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若早知道”。
梨梦远却突然笑了,那笑容脆弱得像寒冬的霜花:“师姐现在知道了。”
他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任她跌坐在地,“可这十年...已经太长太长了。”
梨梦远忽然抓住她悬空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心口那道最深的伤疤上,隔着狰狞的皮肉,她能感受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一下,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火光照在他单薄的身影上,投下的影子竟像当年那个在桃树下等师姐练剑回来的少年,只是桃树早已枯死,少年眼里的光,也早就碎在了无人知晓的黑夜里。
下一刻,云述尽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感到一股温润的灵力如丝线般缠绕全身,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梨梦远!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挑开自己的衣带。
月光忽然变得朦胧,仿佛被笼上一层纱。
他指尖所过之处,衣襟如雪片般散落,露出她从未示人的肌肤,梨梦远的眼神暗了下来,那里头翻涌的不再是恨意,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师姐别怕。”他俯身时,发梢扫过她锁骨,带着熟悉的草药香,
“这些年来...”温热的唇贴上她颈间跳动的血脉,“我学会的可不止是...”舌尖略过她精致的锁骨,“如何忍受疼痛。"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出他眼角未干的泪痕,那些吻渐渐往下,每个触碰都像在丈量他们错失的岁月。
云述尽突然发现,他刻意避开了所有会留下疤痕的地方——这个认知比任何禁锢都更让她战栗。
“很公平是不是?“他在她腰窝处轻笑,呼吸烫得惊人,他在她腰窝处轻笑,呼吸烫的惊人。
“用师姐教我的定身术...”手指抚过她绷紧的脊线,“让师姐也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湿热的吻顺着颈线蜿蜒而下,在锁骨凹陷处停留辗转,他故意用虎牙磨蹭那处敏感的肌肤,听着她的呼吸变得紊乱,当唇舌覆上心口时,云述尽突然剧烈颤抖——那里正贴着他当年送她的护心镜,如今已被体温焐得发烫。
“师姐果然一直戴着...”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却比哭还难看,“那你知道吗?这镜子背面...刻的是同心结。”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他满眼水光无所遁形,雨终于落下来,把满院桃花打成一地血红的泥,雨滴敲在青瓦上的声响,像极了那年他跪在院中等她归来时,衣袖滴落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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