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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冲喜

林小真的婚期在三月份定下来,早春还倒着寒,偶尔有场淅淅沥沥的小雪,但他的心却比这透骨的雪更冷。

杏林村地方不偏,周围环着几个村寨,互相嫁娶,林小真就是其中林家的人。

他是个哥儿,上头有一个哥一个姐,大哥今年二十四,到县城里读书,每年束脩都是一笔厚重的开支,家里开个豆腐坊,是个不大不小的营生,但却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的。

前年,林小真的姐姐嫁了出去,换了一笔不菲的彩礼,今年,十五岁的林小真也要被卖了。

他坐在房间里,默然无声。

瘦小的个子,蜡黄的脸色,眼尾的红痣暗淡平凡,一双眼睛因为人太瘦,显得过大,看人时无端端渗人。

这也是他娘不喜欢他的原因。

他二姐林秋比他大六岁,所以林小真从小就是被他姐带大的,两年前二十一岁,被家里拖成老姑娘的林秋终于嫁了出去,那会儿林小真是真心为她高兴。

因为姐姐很能干,家里的豆腐磨坊等重活大部分是她一个女娘干的,那时候的自己又小又弱,总是上手不到一会儿,就被她凶巴巴地赶去捡豆子。

但也是因为太能干,父母都不愿意把她轻松嫁出去。

后来她在市集上见到了小时候认识的回生哥,两个人偷偷攒了不少钱,加上回生哥家里的拖供,才用了十三两银子把他姐娶走。

平常人家,一个女娘的婚假彩礼,七八两已是高价,可想而知,姐姐嫁过去后也定然让婆母不悦。

而今年,林小真更是卖了个好价钱,二十两,卖给水山那边的桃林寨萧家。

按理来说,哥儿不值钱,不好生养,干活也不比汉子强,娶了总是容易一尸两命得不偿失,故而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乐意娶女娘。

世俗常态中,渐渐变成觉得娶哥儿跌面,是穷苦人家才会做的事,所以娶哥儿的彩礼钱一般给的比女娘的低。

穷苦人家愿意娶,不仅是因为哥儿更便宜,也是因为他们比女娘更能干活,算是个更好的劳动力。

而林小真的彩礼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他过去,是冲喜的。

他嫁的,是桃林寨的萧猎户家。

那家曾经也富过,萧猎户年轻力壮时攒下不少积蓄,但近些年他母亲去世,妻子病重,自己又因为年轻打猎时留下的毛病复发,断断续续把家底都花了不少。

这些都是林小真偷听到的。

他嫁的,就是萧猎户的独子。

两个月前,萧猎户的儿子冒雪进山,听说是想从深山林子里的屋子拿东西,但不知怎么,就摔下了山崖,腿断了一只不说,还伤了心肺。

药石无医。

萧家也是没办法了,看着气息越发微弱的儿子,以及不再有大夫愿意上门的情况,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神佛上,求神拜佛后,居然真有个道士接下了这桩事,算来算去,最后算到了林家头上。

听说还有另外两个人选,但是人家不愿意家里的姑娘哥儿嫁去守活寡,加上林家,林小真他娘暗地里去找了另外两家说事,说只要他们拒绝了,事后给他们三百文。

既不用卖儿,又能白赚一点钱,那两家思索后就同意了。毕竟,现在这年道,没灾没荒的,他们也不愿意卖儿换钱。

这可是要遭人唾骂戳脊梁骨的。

最后,这桩婚事落到了林小真头上,林家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十两,不仅拿林小真有个读书人哥哥,未来可能是秀才的身份抬价,还拿捏了萧家的命门,毕竟就一个儿子,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钱做什么。

最后病痛缠身的萧母胡金花亲自上门,林母知道再得寸进尺可能一文捞不着,最后勉强同意二十两成事。

——这些都是林小真的二姐林秋回来悄悄告诉他的。

她成亲后少有回来,偶尔回来也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个自己带大的弟弟。

因为在家当姑娘时操劳过多,她身体不好,成婚两年还没有消息,今年过年时才被大夫诊断出有了身孕,林小真不想让好不容易才盼来喜讯的姐姐再为自己担心,于是说,“去哪儿,也比这里好呢。”

这不算安慰话,他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偶尔晚上醒来时,也会为要去那没去过的地方惶恐。

林秋愣住,然后抱着他哭了一场。

但她也没法子,她夫家没有多少积蓄,她也不能让她丈夫掏出二十两再把她弟带走。

而父母对底下的孩子有天然的压制和掌控力,林小真不可能违背父母之命,哪怕他逃了,也活不下去。

更何况,她弟弟是这样的胆小。

她只能抱着他哭,然后叮嘱,“过去后,讨你婆母欢心,听话就好。”

这样哪怕萧黎死了,他也能不被送回来。

但萧家也确实不是个好去处,萧猎户就这么一个儿子,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老两口去了后,林小真一个哥儿,该怎么过活呢。

林秋不敢想这些,只能说,“你找机会攒着点钱,以后总有用的。”

林小真把脸轻轻贴在姐姐肚子上,已经五个月了,偶尔会有动静。

他抿唇笑了,“姐,不用为我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

林秋摸着他干枯毛躁的头发,像小时候他们少有的偷闲时一样,无声安抚。

姐夫很快在院子里小声催促,他们住在镇子上,晚了不好回家。他知道林秋不愿意在这里过夜,而且现在身子重了,他也不舍的他媳妇在这里堵心。

林小真推推他姐,“快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林秋抹了一下泪水。

她是个强势的人,只是怀孕总是让她情绪不稳,一时激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这会儿哭过一场,心也稳了。

就算她弟真死男人了,那又怎样呢,到时候自己把他接镇子上,给他攒点钱再做打算。

小真说的对,总不会有比在这里还坏的情况了,如果弟弟也被拖成老哥儿,哥儿更嫁不出去,只怕以后还要被蹉跎。

“我给你打听了一下,萧家人都是好说话的,萧是桃林寨的大姓,他们村人多,别的不说,在大事上都很团结,到时候你就稳住你婆母和你阿公,如果……”

“有什么不对劲到时候再说。”她低声叮嘱,眼眸湿亮。

林小真重重点头。

他知道他姐的意思,他是她带大的,她了解自己,自己也很了解她。通常她说什么,自己都能迅速明白她的话。

但林小真还是希望那个男人能活下来。

尽管他对那个陌生的地方有不安,对一个没见过面,以后却要冠上自己名字的男人有天然的畏惧,但林小真私心还是希望,他真能活下去。

不为别的,他父母为了他,在这里就花了二十两呢。

……

时间不算快,但婚期将近,林家再不重视也为此忙碌起来。

林小真不会绣活,平时都是做磨豆腐烧柴劈柴的活,他没有时间学这个,加上婚期就在一个月后,所以他娘就只是让他在边上学着绣了个喜帕和盖头。

好歹是二十两的彩礼,加上他哥还是个读书人,要名声,这场婚宴他们也不能含糊了去。

成亲用的布匹是男方那边买好的,林小真他娘许秀荷知道他不会裁衣裳,又舍不得钱请邻居嫂子做,只能骂骂咧咧自己上手。

林小真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学着拿针,他性格很怯懦,许秀荷脾气又不好,呵斥随口就来,一听到这些动静他就会气短,短短两天,手上就多了许多针孔。

许秀荷就是嫌弃他这副样子。

当初怀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出来的是个更贱命的哥儿,加上她婆婆在旁边说风凉话,许秀荷在月子里就不愿意见到这讨命的,三个月后就把这小孩丢给女儿了。

哪怕这会儿卖了个好价钱,她也不乐意给他点好脸色,只是时不时骂一句“成天丧脸货一个,门风都败坏了。”

毕竟萧家那边意思很明确了,二十两,以后就不能找上门了,意思是把林小真买了过去。

“短命的,买个哥儿回去找男人不成!”越想越气,想到胡金花看过来的鄙夷眼神,没说什么却一副自己卖儿丧良心的模样,她咒骂两句,“傲气什么,断子绝孙的东西!”

林小真也不敢说话,只是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上面残缺不齐的花,忍不住想,自己好像也和这花一样,绣得乱七八糟的。

许秀荷看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样,更烦了,“真是生了个哑巴,讨债鬼!”

无论如何,婚服到底是做好了。四月的天还是冷的,但桃林寨后山的半山腰上,桃林已经开花了。

水姑山上的道士领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先从杏林村接走林小真,抬上水姑半山腰的道观中祭拜,这段时间唢呐和铜锣都是不敢吹敲的。

林小真坐在狭小的轿子里,耳边是外面时不时传进来的低声闲聊,他心神不宁,但还是时刻注意着听他们聊了什么,试图能听到更多消息。

毕竟他现在,除了从姐姐那里听到的一些事,对萧家依旧是陌生和茫然。

媒人也跟上来了,毕竟抬轿子的都是一群汉子,接一个哥儿上山,怕到时候又传出什么污言,好好的新夫郎,总不能一直待在一堆汉子里没个女娘夫郎的。

但送亲队中,林家那边就出了几个年轻汉子,听说新夫郎的亲哥都没出面,迎亲队里自然也没有哥儿女娘的,成了婚的夫郎嫂子,熟的都在婚宴帮忙,不熟的都等着吃席,总不能混着队伍跟来。

而平时嫁娶也有小童跟着队伍混喜糖吃,但这桩事不是不同嘛,还要上山拜,哪家的敢让孩子爬山,最后媒人只能艰难地跟上队伍,一张不算瘦的脸走得青白。

轿子停下时,林小真听到了外边全是粗喘声,他抓紧了手帕,在媒人的托扶下走出轿子,进道观后跪在大厅蒲团上。

道观外的众人或坐或饮水,瞧着那几个道童在道士的引导下有条不紊地上香念经,啧啧称奇。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和萧黎一个年纪的,从小玩到大,所以哪怕家里人觉得这事不顺,他们也自愿来抬轿。

只是虽然出面帮忙了,对这事还是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了萧黎的情况。

伤了心肺,药石无医。

若这神佛真有用,世间哪里还需要什么大夫神医,来上一炷香就行了。

但萧伯就这么个儿子,想到萧猎户短短几个月老了十岁、老泪纵横的模样,几人心中不免轻叹。

“萧家后人进来。”年轻的道士念完一贴经,神情肃穆上完香后,转身朝门口的年轻人喊。

三个汉子跨过门槛,不知怎么,神情也在一瞬间紧绷下来。

道士拿出一柄小木剑,看着像孩童的玩具,萧黎的堂哥萧水差点没绷住,然后就感受到指尖一阵刺痛,他睁大了眼睛,看见面前那碗清水里滴了几滴浓稠的血珠,缓缓混着其他两个哥哥的血液融合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

“林家的几个也进来吧。”道士抬头看了一眼,示意这几个出去。

外边林家人却有些拖拉。

他们与林小真家不睦,这会这种邪事,他们也不愿意沾,虽然不怎么信,也觉得不舒服。

但来都来了,到底还是跨门进了。

“放心吧,不是借寿那种阴邪事,只是让你们两家的人做个天地见证,此后林家子林小真与萧家儿萧黎结为连理,望上天垂怜,萧家子命回正途。”

血珠落入瓷碗里,奇异的是,清水依旧清澈,血珠混合,却不染清水颜色。

道士伸出手在碗里一点,朝媒人轻轻点了点下巴。

媒人眨了眨眼,掀起新夫郎盖头,其他人下意识侧目不看,这里规矩,新夫郎新娘,开盖头的只能是夫君,第一个看见夫郎脸的人,也得是他们自个的汉子,他们是乡下人没这么多规矩,但这个说法还是一直有的。

道士食指在脸色苍白惴惴不安的夫郎眉心一点,低声念了句咒。

林小真只觉得额头一凉,下意识抬眼,盖头却已经重新垂落,鲜红色重新遮住双目。

“新人上轿!”媒人松了口气,朝外边喊了一声让他们准备后,重新扶着林小真出门上轿,跟着下山,直到走到山脚下,才发觉后背都是冷汗,这会儿风一吹,看着前面队伍里的两个领路道士,后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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