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流淌着轻快的音乐,却化不开吴昱晨眉宇间那抹惯常的淡漠。林梓淇偷偷瞄了他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凑近了些,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哥,我们公司……想请小姑出山,做夏季新品的研发顾问。”
吴昱晨目光仍落在前方车流上,语气波澜不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太了解自己母亲,那位国家级的糕点大师,早已过了需要为寻常商务费心劳神的阶段。
“关系大了!”林梓淇眼睛一亮,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你想想,小姑为什么总盯着你的婚事?根本原因就是她太闲了!要是她能重燃事业心,开启第二春,哪还有精力天天琢磨给你安排相亲?”
吴昱晨闻言,终于侧头看了表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点无奈的宠溺:“算计到你哥头上了?不过……听起来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当然!你妹妹我什么时候不为你着想?”林梓淇趁热打铁,迅速将自己的“游说计划”和盘托出。
吴昱晨并未深想,便应承下来。他全然不知,表妹信誓旦旦的“周末一起说服小姑”背后,藏着的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相亲陷阱。
接风宴的再次相遇
忙碌的一周终于划上句点。在确认了所有产品口味与物料进度后,罗颀再次郑重拜托林梓淇,务必促成与她小姑的合作,并明确后续将由自己全权负责与林老师的对接。得到林梓淇拍着胸脯的保证,罗颀心下稍安,这才应下了吕萌萌今晚的聚会邀约。
“颀颀!你可算来了!”
刚踏入包厢,罗颀便被吕萌萌热情地挽住手臂,带到一桌衣着光鲜的男女面前。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向众人礼貌致意。目光扫过,其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文的男士让她微微一愣——顾景琛,吕萌萌那位相亲对象。她见过他不止一次,此刻出现在这个私人聚会,意味着他与萌萌的关系显然有了新进展。
“这位是顾景琛,就不用我多介绍啦。”吕萌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顾景琛随之颔首,镜片后的目光温和有礼。
吕萌萌随即指向另外两位风格迥异的美女:“这两位是我的发小,苏瑾,秦舒瑶。”
名唤苏瑾的女孩,一头粉金色齐肩短发,妆容精致利落,眉宇间自带一股飒爽的干练;而秦舒瑶则身着一袭贴身长裙,波浪卷发慵懒地披散肩头,眼波流转间,是浑然天成的妩媚与自信。罗颀的视线在秦舒瑶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她由衷欣赏这种将成熟风情驾驭得恰到好处的女性。
介绍完毕,吕萌萌亲昵地挽紧罗颀,向众人宣告:“这位就是罗颀,我最好的朋友!上次多亏了她救我于水火,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萌萌出事时,我和苏苏都在国外,没能陪在她身边。”秦舒瑶优雅地执起酒杯,笑容明媚而真诚,“真的非常感谢你,罗小姐。”
“只是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任何有良知的人,当时都会那么做。”罗颀平淡回应,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冰凉的杯壁。
“但她能那么快走出来,变回我们熟悉的那个萌萌,”苏瑾接过话,清澈的目光带着感激,与她略显冷感的造型形成奇妙的反差,“这离不开你的帮助。谢谢你。”
见两位好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罗颀也不多言,从容举杯,仰头饮尽。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却猝不及防地,勾起了那个暴雨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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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吕萌萌
那晚,罗颀刚结束在「迷途」酒吧与客户的洽谈。踏出包厢,隔壁传来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与模糊的呜咽。她循声推开半掩的门,一股甜腻酒气混杂着烟味扑面而来。
霓虹灯管在墙面投下血管状的紫红色暗影,吕萌萌像一只被雨打湿的蝶,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她,其中一个黄毛捏着她的下颌,试图将酒液强行灌入。琥珀色的威士忌顺着她的嘴角、下颌,一路渗进蕾丝领口,留下一道如同正在溃烂的玫瑰刺青般的污渍。
“妹妹,别不给面子嘛,再喝一杯~”黄毛嬉皮笑脸地凑近。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罗颀厉声喝道,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三人俱是一惊。混混们回头,见只是个穿着职业套装的陌生女人,悻悻地甩开手,骂骂咧咧地撂下句“扫兴!”,便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罗颀快步上前,发现吕萌萌已意识模糊,呼吸急促,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她立刻蹲下,一边检查吕萌萌的情况,一边用极快的语速拨通了急救电话:“这里是迷途酒吧VIP区,有人疑似酒精中毒并伴有严重过敏反应,需要紧急救助!”
“请问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接线员例行询问。
罗颀看了眼吕萌萌因痛苦而皱紧的小脸,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她朋友。”
在疾驰的救护车上,吕萌萌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冰凉的手死死攥着罗颀,像抓住唯一的浮木,嘴里反复呢喃:“为什么骗我……他说过要娶我的……”
罗颀沉默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与酒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眼前的女孩,让她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为爱奋不顾身、甘愿沉沦的自己。那些曾以为刻骨铭心的画面,如今早已模糊了面容,只剩下一种被钝器反复击打的痛感,深植心底,不愿,也无需再触碰。
她低下头,看着吕萌萌紧抓着自己的手,一种复杂的怜惜与恍如隔世的庆幸在心头交织。她知道,这个女孩正在重蹈她的覆辙,而她此刻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她穿过这片泥泞,直到对方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接风宴的暗流
“我们还没到,你们倒先喝上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哥!阿晨!你们可算来了!”吕萌萌瞬间忘却方才的感伤,像只被重新注入活力的雀鸟,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轻盈地扑过去,亲昵地挽住胡明煦与吴昱晨的手臂。
罗颀随着众人一同抬头,嘴角还挂着未褪尽的礼貌笑意。然而,当吴昱晨那张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脸映入眼帘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如退潮般缓缓消散。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目光牢牢锁住杯中摇曳的香槟气泡,也因此错过了吴昱晨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微光。
胡明煦率先与熟人打招呼,笑容温煦,举止优雅,深蓝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贵气十足。
秦舒瑶与苏瑾也纷纷回应。秦舒瑶笑语嫣然,风情万种;苏瑾则在对上胡明煦目光的瞬间便垂下眼睫,声音轻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哥,这位就是罗颀,我最好的朋友!”吕萌萌热情地将罗颀拉到胡明煦面前。
胡明煦的目光落在罗颀身上,快速而精准地审视着。盘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柔和的小圆脸,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米色针织裙简约得体。在他见惯了浓墨重彩的圈子里,她像一缕清新的风,不算惊艳,却莫名让人感到舒适。
“常听萌萌提起你,”他伸出手,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今天总算见面,很荣幸。”
“萌萌也常说起您,”罗颀与他轻轻一握,客气地回应,“之前只见过照片,今天见到真人,果然名不虚传。”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次礼貌性的交汇。
寒暄完毕,她不得不转向下一位。
“这位是吴昱晨,我哥的发小,”吕萌萌语气轻快,“小时候他俩总合伙欺负我。哦,第壹餐饮就是他们家的。”
“第壹餐饮”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罗颀用尽全力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露出一个面对陌生人才有的、标准而疏离的微笑:“您好。”
她伸出手,指尖无法自控地泄露出细微的颤抖。
吴昱晨看着她这番刻意划清界限的表演,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伸手握住她的,掌心传来的温热让罗颀如遭电击,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将手抽回。那一秒钟的接触,漫长得如同酷刑。
“本来上周在我哥餐厅就能见到的,结果颀颀临时加班走了。”吕萌萌在一旁惋惜地补充。
一旁的苏瑾默默看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今天这接风宴,主角似乎有些模糊了。
“煦哥,”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顾景琛适时开口,笑容温文,“看来以后,我得改口叫您一声哥哥了。”
胡明煦从善如流地望过去,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调侃。秦舒瑶也顺势将胡明煦拉到自己与苏瑾中间坐下,巧妙地将空间留出。
吕萌萌立刻拉住罗颀:“颀颀,你坐我旁边吧!”她所指的,正是吴昱晨对面的位置。
罗颀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瞥向吴昱晨,他却只是垂眸晃动着杯中酒液,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那个…萌萌,”罗颀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抗拒,“我坐这边就好。”她指了指顾景琛身旁的空位,随即快速补充道:“我先去趟洗手间,失陪一下。”不给吕萌萌挽留的机会,她几乎是逃离了现场。
“哎呀,坐那么远干嘛?”吕萌萌看着她匆匆背影,小声嘟囔,“阿晨又不会吃了你。”
吴昱晨闻言抬眸,目光掠过那个空了的座位,眼神依旧清冷,唯有握着杯脚的修长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瞬。他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坐在他对面。
“萌萌,”顾景琛温柔地打断,将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晚上凉,小心感冒。”
吕萌萌脸颊微红,终于安静下来,小声道:“谢谢你,景琛。”
沉默的真相
洗手间的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喧嚣隔绝。罗颀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吸一口气,才走到盥洗台前。
镜中的女人妆容依旧精致,眼底却泄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她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翻涌的灼痛。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别的什么。
“第壹餐饮是阿晨家的产业。”
吕萌萌轻快的话语,此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小心翼翼封存了五年的记忆,将那些被时间模糊的真相,血淋淋地摊开在她眼前。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在无数个深夜里,独自守着手机屏幕,期盼着一声提示音能带来只言片语的回应。那时的她多么天真,固执地相信只要付出足够的真心,总能叩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可以和我结婚吗?”
记忆中,她曾鼓起勇气,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而回敬她的,永远是吴昱晨长久的沉默,或是那双深邃眼眸中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最终,总是她先败下阵来,主动吻上去,用笨拙的亲密与讨好,仓皇地结束这场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如今想来,那些沉默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嘲讽?那些眼神,又何尝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镜面,仿佛想触碰那个曾经满怀希冀、却遍体鳞伤的倒影。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倾尽所有的热忱与爱恋,在对方眼中,或许不过是一场“普通女孩妄图攀附豪门”的、廉价又拙劣的表演。
镜中的她,唇角牵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笑话。”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随即,她深深地、缓缓地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口的所有酸楚、不甘与屈辱,连同那点可笑的痴心,一并连根拔起,彻底呼出体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站在这里,与过去的自己进行了一场无声而决绝的告别。心脏深处传来沉闷的痛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但很快,这股痛楚便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所取代。
当她再次抬眼望向镜中时,里面的女人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有力。尽管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被擦净的湿润,但那不再是软弱的泪水,而是洗礼后的痕迹。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段困囿她多年的过往,将真正成为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新生。取出粉饼,她手法熟练地补好妆容,遮盖掉所有情绪的残痕。镜中的女人依旧美丽,却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卑躬屈膝。
那些年少不经事的痴心妄想,就让它永远定格在昨天吧。
当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门时,脸上已然挂上了无懈可击的、属于职场精英罗颀的完美微笑。从现在起,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在吴昱晨,或者说,在任何人面前失态。
她步履从容地回到宴会厅,在顾景琛身旁的空位坦然落座。
她并未注意到,在她坐下时下意识整理裙摆的瞬间,对面那个一直低垂着眼眸的男人,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点不经意的小习惯,竟然一点没变。
只是,那个曾经总爱坐在他对面,笑着说要看着他下饭的女孩,如今,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施舍了。
不留退路
“抱歉,来晚了!”陆子谦与沈明轩推门而入,手中提着几瓶唐培里侬香槟,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该罚酒三杯!”秦舒瑶率先起哄,眼波流转。
“别急,”陆子谦笑着摆手,从精巧的盒中取出一套鎏金卡牌,“带了个新游戏给各位赔罪。”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香槟杯上跳跃,他将卡牌铺陈于桌。“每人初始资金一千万。这些卡牌,”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模拟商业运作。比如,‘游艇’卡可强制交易,‘私人岛屿’能增加两百万流动资金。”
胡明煦的指尖优雅地掠过卡牌,腕间的名表折射出冷冽光泽。“游戏规则,与商场无异——”他的话语微微一顿,手却突然轻轻按在了罗颀即将触到卡牌的手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罗小姐,在牌桌上,也得先看清筹码再下手。”
罗颀的指尖在那一触之下微微蜷缩,随即缓缓舒展,自然地收了回来。当第三张“游艇”卡出现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平静举牌:“一千万。”
满座微惊。胡明煦轻笑出声,带着一丝玩味:“罗小姐,在商言商,这溢价超过三倍了……”
“我乐意。”罗颀攥着竞价牌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语气却听不出波澜。吕萌萌赶紧按住自家表哥的手臂:“哥!你去年都买三艘了,还凑什么热闹!”
吴昱晨的目光在罗颀低垂轻颤的眼睫上停留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私人岛屿”卡推至她面前。“一千两百万。”他的声音冷冽,“换你的‘游艇’卡。”
另一边,秦舒瑶染着蔻丹的指甲若有似无地划过陆子谦的手背,声音娇媚:“陆总,这张‘艺术品’卡,真合我眼缘呢~”
“九百万。”陆子谦从善如流,报出的价格恰好比她低一百万。一旁的苏瑾无声冷笑,笔尖在便签上划下深深折痕——她早已计算出这张卡的真实价值,不过八十万。
当陆子谦第十次“默契”地让秦舒瑶以微小差价胜出时,胡明煦带头鼓起掌,笑容意味深长:“恭喜秦小姐。”水晶灯下,秦舒瑶胜利的笑容,比她身着的红裙更为耀眼。
“萌萌,你爱的马卡龙到了。”顾景琛适时起身,端来精致的茶点塔,巧妙地化解了吕萌萌因没拍到卡牌而撅起的小嘴,并将自己刚获得的“私人岛屿”卡轻轻推到她面前。
游戏持续至深夜。罗颀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当她再次准备全押时,吴昱晨的手突然越过桌面,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引得旁人侧目。
“不留退路?”他低声问,目光锐利。
“吴先生,”罗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迎上他的视线,唇角甚至漾开一抹极淡的微笑,“我做事,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退路。”
自她从洗手间回来后,吴昱晨便敏锐地察觉到,罗颀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多了某种难以撼动的、坚实的内核。
“最后一张‘艺术品’卡,起拍价三百万。”陆子谦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舒瑶慵懒地靠着椅背,指尖轻敲杯壁:“五百万。”她的目光掠过陆子谦,对方立刻接话:“六百万。”
罗颀握紧竞价牌,指节用力至发白。她已押上全部虚拟资产,仍被对方轻松超越。吴昱晨再次将卡片推过来,重复着之前的条件,语气不容置疑。
“阿晨!”吕萌萌忍不住出声,“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嘛!”
“游戏规则而已。”吴昱晨神色未变,目光却始终锁在罗颀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顾景琛再次温和地介入,递上温水与点心,将微妙的气氛轻轻带过。
最终,秦舒瑶以总资产一千五百万胜出。她优雅起身,红裙曳地,眼波流转间望向陆子谦,笑意妩媚:“承让了。”
胡明煦高举酒杯:“来,为我们回国的苏瑾和舒瑶干杯!”水晶灯下,他的笑容耐人寻味。
罗颀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吴昱晨用余光瞥见她干脆的动作,眼神深沉——他的游戏,向来只有他才能决定何时结束。
捎我一程
夜色渐深,华灯点缀着都市的脉络。聚会散场,众人各自安排归途。
罗颀预约的代驾已准时将车停在门前。她正欲拉开车门,吕萌萌却轻轻挽住她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颀颀,让景琛的司机顺路送你吧?这么晚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的,”罗颀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法治社会,很安全。”
“萌萌说得对,”胡明煦也加入劝说,“或者,不介意的话,坐我的车?我们也算顺路。”
罗颀婉拒的笑容里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真的不用,谢谢你们。我的代驾已经到了。”她顿了顿,开着玩笑试图缓和气氛,“倒是你们如果需要,我可以捎上一程。”
这本是句客套话,却意外得到了回应。
“捎我一程。”
吴昱晨的声音从一旁的阴影中传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他随手解着领带,高级西装的面料在夜色中泛着细微的褶皱,一如他此刻略显沉郁的神情。
罗颀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吴总别开玩笑了,您怎么会需要搭我的顺风车?”
吕萌萌眨了眨眼,认真地回想:“哎?阿晨家好像确实和你家是一个方向。”她转向罗颀,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颀颀,你就带他一段嘛!他向来懒得很,很少自己叫车,总是蹭我们的。”
在吕萌萌的软磨硬泡下,罗颀不便再强硬拒绝,只得暗自吸了口气,应承下来。
车内空间逼仄,空气仿佛凝固。罗颀坐在副驾驶,头微微偏向车窗,窗外流动的霓虹模糊成片,将她拉回那些不愿重提的旧日时光。吴昱晨居于后座,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背影上,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在审视,又似在探寻什么。
车辆驶近罗颀居住的小区,代驾师傅回头询问:“罗小姐,已经到小区了,接下来怎么走?”
罗颀这才想起并不知道吴昱晨的具体楼栋。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后排,恰好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正要开口,吴昱晨却已淡然出声:“就到这里,我自己走回去。”
“好。”罗颀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客套。
车子平稳停下。透过后视镜,她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下车,融入夜色,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允许自己轻轻吁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今晚,实在是疲惫。不仅仅是身体,心更像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跋涉。短短一周之内,与吴昱晨不期而遇两次。五年前是他决绝离开,她曾无数次设想过重逢的可能,却从未料到,会是在这般境况下,与她记忆中的人,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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