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灰蓝色眸子再次踌躇着晃动在眼前,科恩一激灵,才发现在自己失神的时候,雌虫已经换完衣服出来了。
黑色家居服模糊了惯有的锋利,重新走回来的雌虫褪去一本正经的蓝黑色束缚,整只虫都显得柔软起来。尤其那头黑棕色头发,温顺垂下,看起来异常好摸。
科恩炯炯盯着,莫名手痒。而雌虫则一无所知地走过来,想要像离开前那般重新跪回原地,被早已枕戈待旦的雄虫抢先捉住,眼疾手快地拉到沙发上。
“不用跪,来,坐这,我们聊聊。”
这一姿势变幻猝不及防,雌虫没有防备,也不敢真的抵抗,抿着唇微微犹疑下,便顺着力道任由雄虫将他趔趄着拽坐下。
科恩无暇关注他的表情,因为在整个动作中,他眼尖地注意到一样东西——
那是过去四天他全然没有发现的存在。
一个电子脚铐。
套在雌虫白皙的脚踝上,异常刺眼。
“这是什么?”科恩俯下身,好奇问道。
雌虫顿了顿,似乎很想遮掩脚上的痕迹,又积攒不出足够的勇气,只能一边局促地任打量,一边犹豫着回答:“回雄主,是……监控环。”
“监控环?为什么要带这个?”
雌虫张张嘴,终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语焉不详的“是帝国登记处的要求。”
帝国登记处,和这个机构打交道的无非就是那一件事。
科恩瞬间领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肯定道:“原本他们是这样控制雌奴的啊。”
雌虫轻轻颔首,依旧没有抬眸。科恩也没有太在意,目光在他脚踝上停留了会,便顺着那双因为不安而绷紧的腿挪了上来。
然后又是一愣。
雌虫依令坐了下来,看起来是坐下了,但又不能称之为坐下。他整只虫紧缩,所占面积非常小,更确切地说,是堪堪搭上一角,大半个身体悬空,身体僵硬紧绷,是个一旦情况不对随时都能跪地请罚的姿势。
……非常之不亲近。
科恩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理智决定先忽视这个问题,开启自己的想要聊聊。
“在成为我的雌奴前,你认识我吗。”
开口就是死亡话题,雌虫咬住下唇,谨慎抬眼在雄虫脸上辨认了会,最终选择对真相妥协,轻轻摇了摇头。
雄虫信息本就对雌虫来说是绝密,尤其对于雌奴,哪怕是身家性命全然拱手相让的雄主,倘若雄主不主动揭晓,雌虫到死都可能没有任何渠道知晓他的姓名。
科恩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雄虫来说,隐瞒身份收一个雌奴是比吃饭喝水还简单的事。什么交代、基本介绍都不需要,只要他想,以雄虫意志为第一准则的帝国登记处都会立刻把虫打包送到他床上,不管雌虫是否自愿,只要是他想,就足够了。
雌虫在楼上洗澡的时间里,他也抽空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从帝国登记处调取了留存的自己确认接收雌奴的语音留档,那里面,就仅仅只是一个敷衍至极的“嗯”而已。
漂亮雌虫,就是被那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定了生死。
“那我们先认识一下好了,我叫科恩·尤塔利,是一只供职于帝国研究所的雄虫。”
雌虫轻轻“啊”了声,灰蓝色眸子扑扇,似想到什么,有些惊讶:“您是‘那只’雄虫。”
科恩点头,他知道“那只”是什么意思。
“不婚主义虫,万年单身虫,拒不接受强制配对虫,自力更生发愤图强科研上班虫——我还有什么名声吗?”
他笑着问道,毕竟在虫的世界里,他的存在不可谓不出格。
至今帝国登记处口耳相传最多的都是他以硬不起来为由拒绝了一切强制配对、成为帝国有史以来第一只年满二十二岁还毫无性经验的雄虫,可谓是彪炳史书。
这种令帝国登记处疯狂抓狂的轶事流传甚广,雌虫茫然地眨眨眼,突然有些不明白,如此抗拒配对的雄虫为什么会收留他当雌奴。
但当科恩饶有兴致地望过来、似乎真的在好奇在外的风评时,雌虫顿了顿,低下头,吞掉所有疑问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我在军部听过您,您很有名。”
他迟疑了下,“他们说,您是‘S级’。”
而且是帝国百年唯二的两只S级雄虫之一,有把皇宫屋顶掀翻了都要被谬赞一句“活力四射”的任性资本。
科恩耸耸肩,不置可否,“那东西没什么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示意自己的手腕。
雌虫跟着望过去,这么多天,他一直以为雄虫腕上的是追逐复古潮流和其他纨绔雄虫一样带的手表,此时近距离细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抑制手环。
“S级的精神力太强了,一旦释放出来,方圆百里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都会受到影响,极容易寸草不生,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会佩戴抑制器,喏,就像这样。”
边介绍着,他边在手环上操作了两下,屏幕上顿时闪烁不停,片刻后竟跳出一个十足惊悚的巨大“F”。
“日常我就是个最普通的F级雄虫。”
雌虫被惊得不由得张大嘴巴。
对雌虫的精神力碾压几乎是雄虫最喜欢的取乐方式,没有之一,即使在军部,他也不止一次见到配对雌虫被雄主的精神力折磨地涕泗横流、跪地求饶。
再坚强的雌虫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那些低等级的雄虫尚且会如此对待雌虫,拥有在帝国几乎称得上无敌精神力的S级为什么会选择佩戴抑制器。
“不为什么,”科恩的语气轻松地就像在说今中午吃什么那样稀疏平常,“可能因为我不举。”
“……”
雌虫张张嘴,第一次感觉词穷。
“好了,说完我了,该你了,你也介绍下自己吧。”
其实在雌虫下楼前,科恩已经用雄主 S级的双重最高权限调取了雌虫可获得的全部资料并细细查阅过,但此刻,他就是想听他亲自说。
雌虫不知道那些,雄主的命令不能不从,于是顿了顿,慢慢开口。
“我叫诺维·里洛奇,是一只……军雌。”
“你们家族有出过什么著名虫吗?”
雌虫整只虫都是紧绷的,气氛有些紧张,科恩便故作俏皮地没话找话道,“总感觉你们这个姓很熟悉诶。”
雌虫垂眸,又习惯性地咬住下唇,见此雄虫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继续。”
“……是。”
无论是光脑上的资料显示还是雌虫的描述中,雌虫的经历都没什么可特别讲述的。
十六岁军校毕业进入帝**部,从士兵做起,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荣升帝国上校。
要不是意外被自己匹配,他大概会和绝大多数军雌一样,一年后的二十五岁开启强制配对,在系统里精挑细选一个D级或F级雄虫申请配对,这样即便雄主并非良虫,也不至于太过难捱精神力压迫惩罚。
可惜没有如果,配对过程不可逆,无论科恩再如何跟帝国登记处对灯发誓这就是个大乌龙,他都是他白纸黑字无法更改的雌奴了。
“现在这种配对关系会影响到你回军部上班吗?”
抱着光脑翻来翻去的科恩突然想到什么,忧心忡忡道,“军部应该没有不允许配对雌虫再入职场的规定吧,我应该也没有太影响你,吧。”
快到看不清的异常划过灰蓝色瞳孔,雌虫低下头。
“……军部会为配对雌虫提供十五天的适用期,十五天后只要雄主允许,就能重新回去上班。”
科恩放下心来:“那到时候你拿申请来给我签字。”
雌虫小声地应了句“是”,依然没有抬头。科恩也没有在意,该说的基本情况都说过了,事已至此,他决定还是应该为了之后同一屋檐下的生活而提前尽一份力。
这么想着,他主动开口道:“为了以后,我们约定一些吧。”
伴随着整晚最接近于“命令”的一句话,雌虫立即有了反应,手放在膝盖上,仿佛聆听圣言般正襟危坐起来。
他这个模样让科恩不禁弯起眉眼,实在没克制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柔软。
“之前四天的相处很愉快,我觉得,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标准继续相处下去。”
他的手轻轻下滑,轻轻揉着雌虫红得快能滴血的耳垂,莞然一笑:
“其他我们都可以慢慢彼此了解、彼此适应,我这里只有一个要求,是你必须遵守的。”
“不可以对我撒谎。”
*
科恩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接下来的日子,也如他所想,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照常上他的班,在忙碌中拼尽全力攻克科研难关;雌虫也仍旧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乖巧做他不声不响、漂亮地跟幅壁画似的貌美雌奴。
但生活也的确变得不太一样,有时候在研究所,实验间隙,帝国最为头大的不婚主义虫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勾起唇角,扬起一个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满足微笑。
对此,研究所的虫们私下八卦不断,纷纷表示S级雄虫先生应该是恋爱了。
恋不恋爱不知道,科恩是真心觉得现在的生活令虫身心愉悦,他总是冰冷的大房子里第一次有了无限接近于“家”的气息。
晨间,当他被八个不知疲倦的闹铃吵醒,揣着一肚子起床气从主卧出来,揉着惺忪睡眼路过客卧时,总能注意到那从不落锁的房间里毫无被窝气、被借住在里面的虫叠得板板正正地被褥。
而当他洗漱完毕拖拉着家居拖鞋哈欠连天地飘下楼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总是厨房里的动静。
穿戴整齐的雌虫挽着袖子在厨房的灶台间忙来忙去,烟气缭绕中,那双灰蓝色眼睛漂亮地惊人。
每每这个时候,S级雄虫心中都会无法控制地涌出莫名悸动。
他没倒出时间为雌虫采买私虫物品,因此雌虫身上衣服来源都是他的衣柜。同一件衣服两只虫穿出了迥然不同的风格,有时候他看着身着他衬衫的雌虫忙忙碌碌,会恍惚不确定,当时掷重金买下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究竟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还是潜意识里就在期待这一天。
雄虫阁下心满意足,全力欢喜着他和雌奴的“小家”。可惜的是,这种美好生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雌虫入住的第七天、他们认清彼此身份的第三天,科恩在操作台一众机器的急促蜂鸣声中忙里偷闲地接起了一个通讯申请,并在接下来短短的十秒内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帝国登记处的工作虫员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是让虫恨不能挫骨扬灰的惊悚:
“科恩先生您好,您的雌奴生命体征已接近死亡,请问是否要执行‘处置’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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